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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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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丁绯看似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则暗中默默运气,“我倒不知道什么叫闲事!”

    夏馝萩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怅然大笑:“看样子,你还真不愧是花晏晋养的一条好狗!”红色的影子一晃,她猝然欺近,袖中剑出手,如裂岸惊涛般刺向丁绯心口。丁绯早有防范,不与她正面硬拼,往后急速飘退。

    夏馝萩似乎当真已起杀心,手腕一抖,剑化千百点寒芒,卷向丁绯周身。丁绯一个腾身,跃到三丈高空,夏馝萩的剑气触到一棵合臂粗的古树,“蓬”地声巨响,地皮都被震得微微发颤,那棵参天大树被撕裂成千万片碎片残枝,纷纷扬扬的落下,犹如下起了一场暴雨。

    夏馝萩大笑,笑声中带着披香,扬长而去。丁绯想不到她随随便便的一剑之威竟有如此之大,虽然以往对她的武功已有一定的认知,然而却估摸不到竟会有这等惊人的厉害!

    她的武功,犹在自己之上!

    丁绯面色有些惨淡的望着漫天飘舞的碎屑,轻轻叹了口气。

    花晏晋一心想要置夏馝萩于死地,甚至不惜倾家荡产,被激怒了的夏馝萩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善罢之人,只怕她迁怒花晏晋之余,更会对天朝有所不利。这种女人,一旦偏激起来,哪怕是最后斗得两败俱伤,也会不遗余力的吧?

    一想到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严重性,丁绯便不寒而栗。雷浥那一班老臣或许看不惯自己在皇帝跟前的一些做法,但丁绯也不得不承认,从雷浥的角度去考虑,为了杜绝后患,打消皇上的念头,杀掉能左右皇帝思想的亲信,这绝对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他,是否该去阻止花晏晋?

    回到住所后的第一天,赶着处理完这几天落下的公文,丁绯简直就没好好的合过眼。伺候他的下人不敢多嘴问他,为什么随行同去的阿忏没有回来?丁绯亦是感觉自己已经心力交瘁,这副身躯像是到了极限,再也撑不了多久了!

    “爷!”一名面目清秀的小厮端了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盘上托着一只白玉瓮,边上还有一杯才沏好的新茶。这些活原本都由阿忏来做,如今陡然换人,这个叫阿柯的小厮显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惶恐。

    丁绯从白玉瓮中拿了几颗黑红色的药丸放进嘴里,和着茶盏里的水一口咽下。阿柯看向他的眼神既羡且惧,小声道:“爷,您若是肯把这‘美虞膏’分点给奴才,奴才就是死也愿意!”丁绯乜了他一眼,很不在意的说道:“你若想吃,尽管拿去!”

    “爷!”他躬着腰,苦着脸,“奴才就是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不是?谁不知道这宫里的美虞膏是好东西,吃了能滋阴润颜,练武的更能增长内力?可是没有‘残灭心法’辅助,这美虞膏无疑就是剂最毒的毒药,奴才……奴才……”

    丁绯抬头望天,好个大胆的奴才!阿忏近身跟了自己三年,心里便是羡慕死了,也不敢开这个口请他教个残灭心法的一招半式。这个狗奴才倒是胆大包天,野心不小!

    他转过脸,深深的打量了阿柯一眼,人长得倒也俊朗端正,眉清目秀,比阿忏要强些。“你这么机灵聪明的一个人,既然知道美虞膏须得配合残灭心法才能服用,又怎会不明白是药还有三分毒呢,更何况是美虞膏!”

    “爷您说笑了,奴才若是能有一天像爷您这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丁绯知道他虽然说得语气有些夸张,倒也不失为真心。

    人人都羡慕他丁绯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只有他自己,有苦难言!若他当初能自己选择的话,他绝不会走今天的这条路!

    “爷!外头一个姓花的,说是爷您的朋友,他托人送来张条!”门外走进来另一个小厮,恭恭敬敬的将纸条呈上。

    打开一看,果然是花晏晋亲笔,书曰:“今夜亥时,城外十里铺,不见不散!”十里铺那么偏远的地方,而且还是在亥时这么晚,花晏晋约他前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爷!”阿柯居然识字,他瞄了眼纸上的字后,提醒道,“爷您别忘了,今晚戌时三刻圣上邀了您下棋,亥时恐怕脱不了身!”

    的确!丁绯猛然一凛,回来一整天精神不济,整个脑子都迷迷糊糊的,差点忘了还有这茬事!他站起来预备更衣,阿柯像是早体察到主子的心意,先一步拿了件白色的长褂出来。

    “怎么是白色的?”丁绯并不太喜爱这个颜色。

    “圣上最爱瞧爷穿白色衣裳,还夸过爷不是?”

    丁绯心里又是一抖!这个阿柯!

    换好衣服,临出门前,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阿柯俊秀的还略带稚嫩的脸上露出粲烂的笑容:“奴才给爷留门!”

    他居然知道自己从不在寝宫过夜的习惯!这个阿柯!太过聪明外露,小小年纪已是如此,待到再过得几年,岂非终有一日必将盖过他的光芒,成为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个奴才,留他不得了!

    丁绯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后,匆匆跨出了门槛。

    亥时,十里铺,不见不散!

    丁绯不断默念着这几个字,心急火燎的施展轻功飞驰,路旁树木急速倒掠,呼呼风声倒灌进耳朵。

    今夜与皇上的三局棋,他都落了个惨败。这倒并非是他有意作假,实在是他心神不宁,精神一直无法集中起来。他总觉得花晏晋不会无缘无故写张纸条给他,还是约定“不见不散”!这不像是花晏晋的作风!

    赶到十里铺的时候,已近子时,十里铺是个废弃的荒村。丁绯依稀记得村子里有条小溪横穿而过,因为罕有人烟,溪水极为清净凉爽。

    秋风凉嗖嗖的吹过,隔着淙淙流淌的溪水,丁绯有些心惊胆寒的望着对岸那一片如血的颜色。

    彼岸花!

    居然开到了这里!是谁刻意在这里撒下了这邪恶的种子?

    丁绯不觉感到有些腿软,他很害怕会在花丛中发现花晏晋的尸体,虽然自己对花晏晋的感情,感激之外也有强烈的痛恨,然而要他亲眼看到他被人杀死,他会更痛恨那个杀害花晏晋的凶手!

    沙沙沙……像是风吹过花海的声音,又像是有什么人正踩在花枝急速往这边过来!丁绯一个腾身预备渡河,突然临空一掌劈下,将他的去势截断。丁绯连忙在空中折身返回。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是夏馝萩的声音,她笑吟吟的站在岸边,挡住了他的去路。丁绯感觉心跳加快,似乎有什么阴谋即将发生。这个女人,弄了一连串的玄虚,目的到底是什么?

    夏馝萩有一对眼梢微微上扬的凤目,这使得她看起来美丽之余不失威严,她脸上虽然在笑,但凤目含威,凛冽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馝萩冷笑:“花晏晋不是为了见我,花了忒多的心思么?我被他逼得无处容身,所以订下今晚之约,一并解决我们之间多年的恩怨!”丁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夏馝萩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墨一般的瞳孔里居然一点光泽也没有,她愣了愣,随即问道:“你在服用美虞膏?”

    丁绯知道瞒不过她,点了点头:“是!”

    夏馝萩先是一愣,而后掩唇冷笑:“那你自然是学会残灭心法了。呵呵,为何那日不使出来?那天你要是用了残灭心法,说不定我也就带不走披香了!”丁绯默然无语。

    “呵,你是怕被我识破了你的身份?还是,你觉得残灭心法对你而言,实在是种耻辱的烙印?”

    丁绯心上一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若是想借此挑起我的怒火,我看你大可不必,以你的武功,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来使我经脉岔气,走火入魔,不觉得有失身份?”

    “身份?”夏馝萩哈哈大笑,“我又有什么尊贵的身份了?不过,和你比起来,我起码还是我自己。你呢,可怜虫,瞧瞧花晏晋都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维护他呢?不如……和我一起联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我对荣华富贵并不排斥,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奴才,除了荣华富贵也实在没什么好奢求的了。”丁绯淡淡的说,“但是,我不做卖国奴!”

    夏馝萩脸色大变:“丁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是个阉人,服侍哪个主子不都一样?又何必管主子是汉人还是满人?”

    一听到“阉人”两个字,丁绯就像是被人迎面扇了两记耳光,他感觉心脏骤然紧缩,全身冷嗖嗖的,虽然自己衣衫完整,但在夏馝萩面前,就像是被她扒光了赤身露体一般。“我……不做,卖国奴!”他艰涩的一字一顿缓慢的吐出这几个字。

    夏馝萩冷笑:“我原还以为我们之间能谈得来,现在看来,留不留你都不打紧了!”她的衣袖忽然长了一丈,原来是自她的衣袖里飞出一条红色丝带。丁绯原以为她会出剑,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使这么一样古怪的软兵器。

    “吱啦”一声,那条丝带原要绕住丁绯的脖子,可是飞到他面前时,他双手轻轻一点,丝带像是被剪刀裁过一般,从当中竖着一分而二,撕裂成了两条。丁绯顺手抢过其中一条,手腕一抖,与夏馝萩手中的丝带纠缠在一起,用力一拉,夏馝萩竟被他拉得踉跄一步。

    “好功夫,不愧是残灭心法!”夏馝萩赞了一句,也不知是真心赞赏,还是有意讽刺,红色的衣裙翻飞的同时,一道白色的光芒划破漆黑的夜空。丁绯知道夏馝萩真正厉害的杀招全在剑上,这时见她出剑,不敢掉以轻心,残灭心法运气于丝带,只见这半条原本软绵绵的丝带突然被真气灌注之下变成硬如钢铁的长棍。

    “叮”地声,夏馝萩的长剑击打在丝带上,竟被丝带上充盈的真气震得险些长剑把持不住脱手。她原自持武功高强,丁绯虽然练过残灭心法,说到底不过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她仍是不大放在心上。可是方才甫一交手,她竟然处处落于下风,不禁心中又惊又恼。
………………………………

花雨

    两人顷刻间换了三四十招,夏馝萩仍是占不了丝毫便宜,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丁绯,你可知花晏晋此刻就在小溪对岸?”她见丁绯置若罔闻,全神贯注于拼斗中,于是又快速说道,“披香也在,你知道他们父女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吗?”

    丁绯出招间隙间微微一滞,夏馝萩知道他并非当真无动于衷:“我想你该知道花晏晋恨披香入骨吧?”

    丁绯接了夏馝萩一掌,因为分心,真气转得不是十分顺畅,夏馝萩咯咯娇笑:“你见识过魑祟术的厉害了?”丁绯再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残灭心法立时反噬回他丹田,他身子一颤,真气停滞,夏馝萩趁隙一剑刺中他的肩膀,锋利的剑刃从他的肩胛一直拖到右臂上,划破道一尺来长的血口。

    “披香好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利用她,教他们父女相残?你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如此毒辣!”残灭心法最最忌讳练功者心绪不定,七情六欲若有太大的波动,必会引发体内美虞膏的毒性发作。世人常常说修练残灭心法者无异是饮鸩止渴,自取灭亡,是以大多只有宫里的宦官太监,摒除了正常人该有的一切欲念后才能勉强修习。

    夏馝萩美目中闪过一道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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