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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心满意足地坐到帅哥身边来。
原来如此,这下子关河总算知道她打了半天的pass是为了哪桩。
这女人以为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凭著几声咿咿啊啊的低哼,和几下顿足,就能猜到她的心意?他啼笑皆非。
她起身的那一刻,身边的位子变得好空荡。
後来,即使阿美坐下来了,那空荡荡的感觉仍然残留著。
一桌子年轻人又开始热烈谈笑起来,她的距离与他拉开,彷佛隔著一座庞大的不周山,笑与闹都离他迢迢的。
关河安静地吃东西,偶尔回答几句她母亲的垂问,和阿美过度热切的自我介绍。
隐隐然,他仿佛感觉自己被流放到边疆去。
※ ※ ※
日暖找到新的发传单受害者。
不是轮班的老板娘——老板娘多数时间仍然待在家里烤蛋糕和带小朋友。
不是刚回国的老板——老板大人度完小假,又出国忙他「国际和平团」的事了。
当然也不是关河——其实她自己私下想过,好歹关河是堂堂副总,被她拖到大街上发传单,像什麽话?如果能找到其他人帮忙,当然是最好的。
最後是他公司里的一位工程师自告奋勇帮忙。这些人时常来小咖啡屋光顾,已经变成老主顾,一听说她每天需要义工帮忙发十分钟的传单,立刻有人挺身而出。
反正副总看起来同她挺熟的,即使抓到同仁翘班,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上午十点半,熟悉的长影出现在收银台前。
「关河,坐啊。」笑容仍然那样甜,她转头去调四桌客人点的卡布奇诺。
他站在原地,一双眼深思地飘向外头那个发传单的人影。
「怎麽不坐?你今天要换不同口味的咖啡吗?」
他的视线从帷幕外落回她身上,然後摇摇头,自动走向老位子去。
「喂,你最近好像怪怪的。」咖啡在五分钟内送到他桌上。
「你想太多了。」他不置可否,开始喝咖啡看杂志。
日暖多打量了他一会儿。
表面上看起来,他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样,她却感觉到有一些奇怪的事正在发——或者该说,有某种亲近的感觉正在消失。他仿佛变回两人初识时的那个男人,一身冷漠疏离,与她隔得远远的,而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会是她想太多了吗?
她灵机一动,钻回收银台里,窸窸窣窣地讲了一通电话。後援部队在两分钟内赶到。
「日暖,暖暖,小暖,我来看你了。」四楼贸易公司的专员——王承先笑嘻嘻地站在收银台前。
谢啦。日暖对他眨眨眼,唇角的甜笑完全敛住,换上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客倌想喝点什麽?」
「干嘛一大早就脸臭臭的,谁惹你生气了?」
「没。」她要死不活地应道。
「我们公司几个同事今天晚上要去V…mix唱歌,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不会唱歌。」
「来嘛,我们唱完歌还要去Room18跳舞。」
「我不会跳舞。」她不耐烦地做个手势,「不好意思,後面有人要点餐。」
王承先连忙让出空位来。她处理完新客人需要的餐饮,又回到收银台後面。
「不然我们到薰pub喝酒?」王承先不屈不挠。
「我不会喝酒。」
「不然到阳明山上吃土鸡看夜景?」
「我怕冷。」
「有没有搞错,怕冷?大热天的,连半夜都会让人中暑,你还怕冷?」被拒多次,王某人的口气开始转坏。
日暖终於放下正在整理的发票,一副忍著气的模样回他。
「好,那就是我怕中暑,行了吧?」眼睛瞄向关河的桌位,看看恶客上门,他有什麽反应,还会不会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啥?他怎麽不在位子上?
她紧张地四处看,原来他走到角落去讲手机了,真是可恶!亏她还找了一位爱慕者来试探他呢!
「你很莫名其妙耶!约了你大小姐这麽多次,没有一次成功的!我是看在大家同一栋大楼工作,没事帮你介绍一点朋友,做个业绩,你在摆什麽架子?」王承先放大声音。
Cut!Cut!日暖用食指划划脖子,对他做出中场暂停的指示。
王承先左右一看,压低声音问:「喂,我刚才是问真的,晚上去唱歌吧?」
「我刚才也是回真的,我不会唱歌。」日暖的声音同样细。
「那喝酒呢?」
「我也不会喝酒。」
「看夜景?」
「我会中暑。」她白他一眼。
「搞什麽!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这次生气就是真的了。
日暖的心情已经不太好,被他一逼,恰北北的天性当场爆发。
「你知道世界上最差劲的男人是什麽样子吗?就是约不到女人,就什麽恶言恶语都搬出来的臭男人!别说我本来就对你不感兴趣,即使真的有一丝丝好感,现在也对阁下兴致全消了!」
王承先一头雾水。现在到底是怎样?还在演戏或者认真的?
算了,当做还在演好了。
「你说什麽鬼话!」他故意探过收银台,想抓她的手臂。
「喂!你干什麽?」一声大喝引来周围无数道眼光。
关河,你终於来了……呃,为什麽是那个帮她发传单的工程师?
虽然落难的公主大有自救的本事,可是白马王子也不用过得太安逸吧?难得有机会让他表现呢!
「你是什麽人?」王承先一喝。
「我是江小姐的朋友!」工程师从大门口跑过来。「大庭广众之下,你对人家女孩子拉拉扯扯的,像什麽话?」
日暖和公司里的人素来交好,更有可能是未来的副总夫人,他当然要乘机护驾,好好表现一番。
四面八方开始投来谴责目光。
喂,再这样下去我会出名,以後很难在这栋大楼混说!王承先向她打个pass,她点点头,两个人各自敛气收功。
「哼!你不赏脸就算了,以後你这里少了我们公司的客人,不要怪我。」他丢下一句退场词儿,正待忿忿然转身而去。「喂,那个阳明山……」临走前犹想再挣扎一下。
「没空!」日暖从嘴缝迸出话来。
王某人黯然而去。
「发生了什麽事?」关河大步走过来。
方才他专心在说电话,隐约只听到某处有喧闹声,等收了线才发现有人来闹她的场。
「没事没事,刚才有一位受挫的追求者闹事,我和江小姐把他打发掉了。」工程师不忘为自己邀功一下。关河瞄他一眼,工程师咽了口口水。「咳咳,我先上楼去,不打扰你们了,两位慢慢聊。」
快溜!
日暖转到收银台更里面去磨咖啡豆,不理他。
小混混都走了,他现在才来有什麽用?难道他不知道,迟来的王子就和迟来的正义一样可悲?
对,她在使性子。她是女人,女人可以使性子,日内瓦公约有说。
「过来。」他不需要提高嗓音,话里自有一股威仪。
日暖又气又怨,还是乖乖走到他面前去。
关河细细审视她,确定她没有受到伤害。
「下次再有人来闹事,记得叫我。」
「叫你有什麽用?你人在现场,不也是分身乏术?」她白他一眼。「我有朋友会帮我应付,不必麻烦你!」
她气呼呼地拿起水壶,钻出去替每桌的客人添水。
朋友吗?关河的视线望向工程师消失的方向。
或许她说得对,她并不是非要他不可!
正文 第六章
正文 第六章
江日暖彻彻底底被惹毛了!
她敲下铁门旁的按钮,悠扬的门铃声对於降低她的火气没有任何帮助,完美的空调系统也於事无补。
当一个女人想要发火的时候,生人最好回避。
「可恶的家伙!你最好有绝佳的理由,不然……」门打开,她和他的娇客面面相觑。「阿美?你为什麽在这里?」
「和你一样,来探望关先生啊。」阿美开门走出来,回头对送客的关河娇笑。「关先生,你慢慢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同行还有另一位也受邀到江家吃饭的前同事,两个人若无其事地经过日暖身边。
「各凭本事,呵呵。」阿美在她身旁咬耳朵。
日暖眯著凤眼望向离去的人影。
「你要进来吗?」门内低沉的嗓音唤回她的注意。
她甜甜地笑了一下——事实上,是太甜蜜了。
「不了,关先生,真抱歉打扰了您,您慢慢休养,我这就离开。」她转身就走。
一只铁臂勾回她。她越想越气,猛然转过来开始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你到底有什麽毛病?先是莫名其妙变得阴阳怪气,问你原因你也不说!再来是开始变成藏镜人,不来喝咖啡看杂志,连我上楼借影印机,顺道去你办公室打声招呼,都会被你用忙碌而伟大的会议行程给请出来!这次更厉害了,你请假去做雷射近视手术,顺便休年假,一休十天,都还是你们公司同仁告诉我,我才知道!如果不是我今天上班前临时想到上楼问,只怕连你销假回公司我都不晓得你曾经开刀过呢!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您到底在闹哪门子别扭……唔!」
回应她的是一记深而长的吻。
极度的震惊,让日暖甚至无法「享受」。
他退开来,不甚满意地喃喃自语,「显然这一招并不管用。进来吧!」
日暖呆呆被他拉进门,仍然一脸惊吓。
他把她丢在玄关里,迳自去服降眼压的药;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她还在震愕状态,好,去削几颗苹果待客。
水果端出来,她仍一脸呆愣。那就去换件衣服吧!他本来不预期有任何访客,穿的是平时居家的运动长裤及休闲服。五分钟後再踏入客厅,他已经换上正式一点的西装长裤和POLO马球衫。
「你……你……你亲我……」她捂住芳唇,狂野的红晕漫天席地的涌上来。
「好吧,起码这确实让她安静了一阵子。」他自言自语。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走到沙发前,目动坐下,眼波里仍然闪著不敢置信。
「你为什麽亲我?」她小声地问。
「有一个笨蛋建议的。」他咕哝道。关城,谢了!
日暖望著在她身旁落坐的男人。不对!
「你也这样亲阿美?」微眯的眸再度释出危险信息。
「没有。」他没好气地瞪她。
「她为什麽会知道你的地址?」日暖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不肯亲口告诉她动近视手术的事,却让阿美知晓,还让人家上门来探病!
「她知道我住址的方法应该和你一样。」也就是说,他该换一个秘书了。
日暖立时想起,稍早她问陈姊他家的住址时,陈姊还一脸纳罕的反问,「你不是要和朋友一起去吗?」敢情是那个阿美探听到他休假在家的事,假传圣旨。
好个阿美,算你狠!
日暖不急著秋後算帐,先细细打量他。
除了眼白处带一点淡淡的红丝之外,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的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