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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郝贝家穷,郝贝穿的都是姐姐郝艳穿过的旧衣服,郝艳的衣服也都是别人淘汰下来,到了郝贝这里都不知道转了几手的,可以想像得到,布丁叠布丁的。
那个年代,孩子多又穷的家庭基本都这样。
但也有例外的,陆铭炜家就是个例外。
陆铭炜家境不错,父亲是吃公家粮的,别看没多少工资,可照比着老百姓,那还是强了老多的了。
陆李花有一双巧手,给陆铭炜做的衣服,全都是时髦的,小西装,背带裤,梳的油亮的发,活脱脱的少爷作派。
郝贝家跟陆铭炜家就一条街上的,不同的是郝贝家是租的贫民房,一家几口挤在破破烂烂的小屋里,而陆铭炜家是陆父分的一套房子。
陆父死的也挺冤枉的,大过年的死的,死在麻将桌上,摸了一把红中,胡牌了,这激动的一下倒下了。
年内任命书都下来了,要升句长的,初八上班就从陆出长升职到陆句长的。
就那么去了,不过给家里留下的不少。
陆铭炜以前是不理贫民区的小孩子们的,以前那些孩子们也不敢找陆铭炜的茬。
可是陆父死后,陆铭炜就惨了。
人走茶凉,你就见陆铭炜他妈天天跑去贫民区找孩子家长算账的。
郝贝也跟着欺负过陆铭炜,不过这姑娘尖啊,她喜欢陆铭炜的手帕,那种蓝白或红白相间的格子的,质地看着就好,不像她的手绢都是一照太阳就透明的。
所以早早的趁孩子们没围上陆铭炜时,就管陆铭炜伸手了,并说可以帮陆铭炜摆平那群孩子,只要陆铭炜把手绢送给她。
就这么两个人开始有了点小秘密。
郝贝是孩子王,又是女生,小时候长的可好了,跟洋娃娃似的,一群娃儿们也爱听她话。
陆铭炜比郝贝大了几岁,却没郝贝鬼门道多,一来二去的,郝贝就成了陆铭炜的小跟班。
郝贝没上学就抱着陆铭炜的旧书开始看了,每天就等在校门口,等陆铭炜放学,俩人在一起回家。
当然是回陆铭炜的家了。
陆铭炜原本话就少,自从父亲死后,母亲总哭,话就更少了,只有对着郝贝时,才会说上几句话,有时候还会笑一笑。
之于这个原因,陆李花对郝贝也很不错,有好吃的也会想着留这丫头一口。
慢慢的,做衣服时,有那些边角布料用不上的,也凑巴凑巴给郝贝做身新衣服。
这些像是过电影一样,就出现在郝贝的梦里,一晃一个镜头,她和陆铭炜穿着差不多同样的布料的衣服,不过她的花了些,是用那些边角布料做的……
那时的她扎着羊角辫子,那辫子梳的不好,因为她妈忙,她爸也忙,她姐还要帮家里干活,她的头发经常是乱的,那扎的不好的羊角辫就是陆铭炜给梳的。
从开始梳的不好,到慢慢梳的又齐又好看。
忽然,眼前就是一具烧焦的黑呼呼的画面,那脸上映出陆铭炜小时候的模样……
他在笑,又像是在哭,郝贝觉得难受的心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她伸手去抓,很疼……
她又伸手,想去抓住小时候的陆铭炜,她的陆哥哥啊,怎么可以就这样没了……
她的手才伸出,就全是血,忽然那张脸又变了,变成了莫扬的脸,两只眼晴在流——血!
啊!
郝贝啊的尖叫出声。
宁馨一个打挺从床上起来,就看到郝贝满手是血。
摁了急救铃,大喊着:“快叫医生,叫医生。”
郝贝梦中看到的血不是梦,是真的……是她自己觉得胸口像被什么给压住的时候,用手去抠的。
幸好绷带缠的紧,不然真能让她把伤口给抠烂的。
不过伤口还是裂开了。
值班医生都吓惨了,这血流的……
宁馨不敢耽误,赶紧通知秦立国。
原本秦立国都守了三个晚上了,宁馨怕秦立国受不住,才说顶一个晚上的。
秦立国这几天熬的也是厉害,明天又有一个大的会议,不容马虎,才同意了。
谁会想到,他就一个晚上没在这儿,竟然出事了。
宁馨满脸的愧疚,她是一直守着,守到十二点,看郝贝睡得熟了,她才睡的。
真就一点动静也没的,但凡郝贝有点动静,她也能醒……
可是没有。
“领导,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睡了……”
秦立国看一眼宁馨,眼底全是失望,你知道他守在这儿的时候,那怕郝贝的手就是动一下,他就能醒的。
由此可见……
秦立国原本是不打算让裴靖东见郝贝的,从郝贝出事后,完全就是把裴靖东给摘出去的了。
可是现在……
拿出手机给裴靖东打电话。
裴靖东根本就没睡,从郝贝出事到现在,每天展翼会给他汇报医院的情况,其它时间,他就没睡……
他也在医院,他的抗体送检了,具体的结果也没出来。
挂了电话就往这边跑。
秦立国交待的很清楚,如果不是他这儿实在脱不开身,是不会让裴靖东来照顾郝贝的。
可是现在,秦立国想不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会把郝贝当成最重要的人来照顾。
所以就叫了裴靖东过来。
医生重新缝了伤口,出来时无奈的叹气:“病人可能心理有问题,我建议最好是找心理医生跟着一起治疗,这种情况要是再来几次,那真就是神医也没法了……”
折腾到这么晚了,秦立国索性找了间空病房去休息,裴靖东在郝贝的病房里守着。
宁馨红着眼,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裴靖东看着宁馨,深吸了口气说:“宁馨,不管是郝贝还是秦立国,包括我,可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
宁馨呆滞的看着裴靖东问:“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能故意看着她伸手抠伤口不管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宁馨抓着着胸口衣服,真的,就差没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的了。
裴靖东冷哼一声:“总之,你以后离郝贝远一点。”
有些事,不能细想,郝贝平时不会穿成那样戴成那样,怎么正好今天就穿那样的衣服,戴那样的簪子!
可这事,没法质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馨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借口可以否认。
但裴靖东也有怀疑的权利!
*
江城。
苏莫晓拿着手机烦燥的走来渡去的,电话里的人要是在她跟前,她能一脚踢飞他的!
“姐,你帮我照顾她,我不相信别人。”是莫扬给苏莫晓打的电话。
莫扬知道郝贝出事了,知道的有点晚,所以有点着急,他是没法回国,不然也不用拜托他姐了。
“苏莫扬,我凭什么去照顾一个陌生的女人,啊,你给我一个理由,你给你一个理由来说服我!”
苏莫晓是真生气,郝贝出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说实话,她知道的时候就狠呸了一口,吐了两个字:“活该!”
怎么没死了你的,郝贝这样的,在苏莫晓的眼里就是活该,死不足惜。
可是莫扬个没出息的,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居然是要她去照顾郝贝。
请问凭什么,凭什么啊?!
“姐,她是我的命,她要死了,你也别想见我了。姐,我求你了,这个世界上,你是我第二相信的人,我只能找你。”莫扬一点也不避讳这样去说。
苏莫晓想哭又想笑,第二相信的人,不用问,她弟第一相信的人肯定是郝贝!
真是咬牙又咬牙!
其实秦立国曾给苏莫晓来过电话,让苏莫晓过去京都分担点宁馨的工作,苏莫晓给一口回绝了。
苏莫晓不喜欢郝贝,很不喜欢,所以不想见郝贝的方法就是离得远远的。
可是现在……
“好,我答应你,但是莫扬你给我记住,你要是不活着回来,我就让她给你陪葬!”苏莫晓咬牙愤恨的说着,并要求着:“每个月给我打一通电话,不然我就不管她。”
“好,姐,谢谢你,谢谢。”莫扬由衷的说着谢谢,并嘱咐着:“姐,我不相信任何人,只信你,你也别相信任何人,包括秦立国、裴靖东、宁馨……你只要保护好她,好吗?”
“扬扬,是不是……”苏莫晓着急的问着,怎么连秦立国都不相信了呢?
☆、350:放手,离婚证!
“姐,你什么也别问,什么也不要知道,你只要记住我是你亲弟,我不会害你就行了。”莫扬明显不愿意说太多,也可能没有时间说太多。
挂上电话,苏莫晓就沉了一张脸,拧着眉心好一会儿,才打电话订了明天飞京都的机票。
京都。
天亮时郝贝还没有醒,医生在药里给叫了安定的成份,心理医生已经就位,是顾竞然。
主要是怕别的医生不放心,也怕郝贝会有抵触情绪,而且顾竞然在国外读的医科大,毕业前都是轮值,各科室都轮过的,所以才找了顾竞然过来。
顾竞然对郝贝也算是了解,看到如今病房里这副惨样的郝贝,真是打心底里觉得解气!
你把自己过的那么惨,为难的是你自己,伤害的也是关心你的人,怎么就想不通呢?
“你觉得她心理会有很大问题吗?”裴靖东不耐烦的问着。
是,陆铭炜死了,他知道郝贝心里会难受,会伤心,会这样那样,可是没有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你为一个初恋男友的死如此大的反应,是不是说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男人的?
这让他很不爽!甚至觉得陆铭炜死不足措!
顾竞然似是看透了裴靖东一样,摇头说道:“裴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顾竞然说着以手比在心口处,“死人永远在这里,而活人……”轻笑,视线扫过郝贝落在裴靖东的脸上,才低语:“在眼里。”
裴靖东对上顾竞然那淡淡的目光,只觉得脸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彻骨的寒意,凝向顾竞然的眸光就不怎么友善了。
顾竞然耸耸肩,一点也不畏惧的开口道:“其实以我看来,你比她更需要心理医生。”
裴靖东如遭雷击般的瞪大了双眼,良久才皱眉冷哼:“顾竞然,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便可。”
“OK。”顾竞然潇洒的开口应是,尽职的做一个医生该做的本份便是,其它的不在她的范畴之内。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能让她只做本份啊!
手机响,顾竞然看一眼号码,神色微动,对裴靖东歉意的说:“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罢,快速走出病房。
裴靖东皱眉看一眼顾竞然离去的方向,伸手撸了把脸,走到病床前坐了下来。
顾竞然推开办公室的门,才接了电话。
“喂。”
“HI。”
洋腔洋调的招呼声顾竞然并不陌生。
早在裴靖东找她,说是想让她给郝贝做心理辅导时,顾竞然就知道机会来了。
“嗯?”
“她出事了,你知道吗?”对方如是的问着。
顾竞然恩哼一声:“知道,我是她的心理辅导医师,今天刚上任。”
对方显然很惊喜:“Oh—myGod!那太好了,请你……”
顾竞然:“我会做到一个心理辅导医生该做的事情,这是她的丈夫刚才要求过我的。”
“哦,不,不,你应该像朋友一样给予她关怀和照顾,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医生。”对方似乎很不满意顾竞然的说词。
顾竞然挑眉:“Why?”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