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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不明白。”高堤撇撇唇角,轻视的说,“你来‘风云际会’的目的不就是要证你的能力,现在证明了,你确实有能力。”他讥诮的挑起了眉,“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能力!”
贺醒程心头一紧,一股怒气揪住了她,她憋着气,还算理智的说:“高堤,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也请你不要对我作人身攻击!”
高堤靠近她,出其不意的捏住她下颚,锐利的直视着她分明委屈的双眼,“如果你是那么想要‘风云际会’,我可以无条件给你,但是,我不准许你拿那些弟兄的生命开玩笑,听清楚了没有?贺醒程。”
贺醒程真地被这个男人气疯!
为什么他要把她说得好像她是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女人一样?他不满意她的作法,他可以挑明了讲,没必要忍了二十几天后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况且自己会到“风云际会”来与他作对不就是被他逼出来的吗?
高堤强吻了她,却在她对心承认爱上他之际将她打下地狱,他要她怎么做?跟他一样无情,变成敌对的两方不够,还要变成陌路人?现在与其说她是不甘心被他冤枉,倒不如说她是伤心。
是的,伤心。这种酸楚贺醒程从不曾经压过,探究内心的感觉,她分析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一开始她就打算将高堤当成对手挑战,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事情的发展已经走样得厉害,无论是他在帮里卓越的能力或是他的感情生活,高堤给她的挫折感都一再淹没她。
看来她除了自动回美国去,没有第二种方法可以不出现在他面前,也罢,她就逃离他的地盘,到时候总可以找回自己的心了吧!
吸了吸气,贺醒程一把打掉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强自镇定的说:“这个地方——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踏进半步,无论你怎么怪罪我,我都希望你能尽力营救岳森他们。”
高堤面无表情抽身离开,他旋即坐回自己办公桌后的宽大皮椅中,换了方向,背对着她,缓缓点上一根烟。
很好,终于让她主动离开“风云际会”了。
近一个月来她在帮里的大肆整顿已经引起黑白两道各方的侧目、注意,她的身份随着曝光,被有心人士调查得一清二楚,而贺天过去在道上说一不二的原则造成结怨众多,他不能不提防那些不良份子对贺醒程下手报复。
现今的黑帮道义已荡然无存,高堤也知道台湾的警方一直在盯着“风云际会”,将瓦解“风云际会”的精英组织列为首要目标,他手下虽不乏袭警杀手,他却情愿和这帮没有威胁性的警探和平相处,最好互不侵犯,各取所需——但显然的,贺醒程并不这么认为。
他确实欣赏她果断明快的作风,或许是在欧美受教育的关系,她遇事能比一般人更快的找出问题症结和五种以上的解决方案,并且立即付诸行动。
这样的人才如果是在企业界,相信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是很可惜,贺醒程是处在一个充满危机又城府极深、心机极多的黑帮里,这样不懂转园的她只会死得很惨。
帮里有许多在草创初期就跟着贺天的长老,长老们虽不直接隶属“风云际会”总部,但仍在“风云际会”集团的庇护之下,而贺醒程年轻气盛,只要再过一个月,她热必会因为没有混帮派的经验以及缺乏安抚沟通而得罪那些长老,这么一来,长老底下的后生小辈群起抗变是在所难免,更坏的情形是,他们或许会结合一些小帮派的力量来攻击本部。
高堤不想对她分析这些,个性极强的她如果听完他的说明,恐怕会死都不愿离开“风云际会”。
他不由得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小女子总天真的以为这里还是她的校园,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也不会向强权或冥顽不灵低头,当然更不可能会顾及后果。
贺醒程这牛脾气倒和贺天有几分相似,难怪贺天会如此担心女儿回台湾的严重后果,原来那都是遗传。
静默了好半晌后,高堤察觉到贺醒程已收捡东西悄然离开办公室,这才将旋转椅转正,按平内线通话钮。
“高先生。”丁冠的声音由话筒彼方传来,不愿多说话的他,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是他正在等候高堤的指示。
“马上运用一切手段打听岳森他们五人目前的情况,另外,找到峰岸,如果他方便的话,要他到总部来。”
“是。”
丁冠毫不浪费时间的切掉通话,高堤知道他的效率是一流的,不出三十分钟,丁冠必定能由各个道取得岳林他们在港睥正确消息。
按下国际通话号码,此时自己还少了件事没做。
“香港皇家警察重案组。”隔着海的距离,对方总机的声音清晰有力的以英语传来了。
高堤微微一笑,不知道虑刚最近精神怎么样?找点麻烦事给他,或许能帮他找到些无头公案的破案线索也不一定。
也许该找个时间去香港看看虑刚了,毕竟他们也快一年没见。
“请问虑督察在吗?是的,我是他在台湾的朋友,我姓高……”※※※十五天后,徐峰岸亲赴香港交涉,岳森等人以“罪证不足,不以起诉”的理由顺利返台,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贺醒程耳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有点失落,如此一来,她是再没有理由留在台湾了。
她只好强打起精神着手安排回美国的事,同在一个屋檐下,高堤对她要回去的事默不过问,这样也好,自己总算可以彻底的死心,不再对他心存保留。
“醒程要走了。”徐峰岸啜了口酒,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在贺家的大厅吧台边,解决了岳森事件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黄昏,两个男人坐在高脚椅上聊天。
“嗯。”高堤的回答很简单,像是对这件事毫无意见。
“你不挽留她?”徐峰岸提醒着他说:“岳森的事不是醒程的错,谁会料到台南的‘九合帮’会同一个时间在启德机场准备走私军火,我们的人只是比较不走运被香港警方抓错了人而已,现在一切已水落石出,真正的嫌犯也已落网,你就别再怪她了。”
高堤笑了笑,“峰岸,你不觉得让她回美国去比较妥当吗?至少这么做,贺先生会很感激我们。”
徐峰岸的声音带着笑音,“但她恨死了你。”
“我知道。”高堤不动声色的喝掉杯里一半的酒。
这几天贺醒程几乎都躲在房里不出来,就算吃饭时间也鲜少见到她的人影,康嫂说她胃口不好,而她也确实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不复一个月前的神采飞扬。
有好几次他想去敲她的房门,但都给硬生生的忍住,他控制住自己,只要再多忍些时候,等她一回美国就没事了。
贺醒程会重新熟悉她的世界,自己也会随着时间把她忘记,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或许不久的将来就会传来她嫁给什么旅美博士的消息,那么,高堤相信,也说服自己会深深的为她祝福——这个令他动心的女子。
“你跟她好像天生有仇?”徐峰岸戏谑的说,“算了,我不勉强你,如果你觉得这么做好的话,就听你的。但是我觉得有点可惜,她在‘风云际会’里其实表现不错,每当看见她抓着一个帮里的弟兄在学道上的暗语时,她那副认真和硬要弄的样子真令人啼笑皆非,但也真的好迷人。”
“你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这么夸她的人。”高堤知道贺醒程在帮里虽不够老练,但也获许多人的爱戴,或许是她追根究底和坚毅不拔的个性在吸引人吧!当然,她漂亮的外貌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你知道就好!”徐峰岸轻哼,“帮里有好多未婚的小伙子都有追她的打算,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连任捷都透露很欣赏她。”
高堤微微挑起了眉,任捷欣赏她?这个自己倒不知道。
任捷是“风云际会”新一代的实力佼佼者,才二十七岁,一张俊美的脸庞曾令许多女人心碎,他在情场里飘荡多年,没有固定的女人,也不喜欢找个女人来自找罪受那一套。
就因为任捷的浪荡子形像众所皆知,所以他会主动表明欣赏贺醒程才相当奇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你似乎也很欣赏贺醒程?”高堤漫不经心的问,他为自己和徐峰岸的杯子又加满了酒。
“我?”徐峰岸苦笑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想我这辈子注定和婚姻无缘。”
“别太早下定语,很多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是无法看出结果,感情的事也一样。”高堤若有所指的说。
“或许吧!”徐峰岸不置可否的答。
他去香港的前一天曾借故去报社找黎若桐,他礼貌性的询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带什么东西回来给她时,却接触到她那对无言的眸子,在眼神交会的刹那,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眼中有一份异样的感情,但却消失得那么快,让他无从解析。
“今晚有空吗?”高堤不痛不痒的说,“若桐她升职了,指定邀我们两个去她家里,她要亲自下厨展现手艺,如何?捧不捧场?”
徐峰岸有顷刻的僵硬。
见黎若桐是他回台后最强烈渴望的事,他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每一个举手投足,更想念她动人的眼神。他挣扎着,理智上来说,自己应拒绝,他该将两人世界留给他们两人,但是在感情上来说,自己却又不想拒绝……“你晚上有事?”高堤控制着无所谓的音量,“没关系,那只好让若桐失望了,反正她升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我有空。”徐峰岸终于向感情投降了,跟自己内心的渴望奋战是件相当累的事,决定要去看黎若桐让他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高堤满意的看到自己想要看的结果了。
“就这么说定,七点,在若桐家里碰面……”他突然没继续说下去,徐峰岸顺着他眼光的方向,贺醒程正缓缓拾级而下。
她穿一件香槟银晚装,修长、低腰的线条展现了她少见的典雅又不失她的独立个性,她只在右手指上配戴一只方形的茶水晶戒指,神秘又迷人。
她微微一愣,似乎有点惊讶会在这种时候见到他们两个男人无事一身轻的坐在吧台,但她告诉自己要自然,这里己经没什么可让她挂念,就算面对着“他”又何妨?
“两位好,你们看起来很惬意。”贺醒程露出笑容,简洁的问好。
“帮里难得无事。你呢?去约会吗?”徐峰岸也还她一记友善的笑,很可惜她就要回美国了,这段日子自己太忙,以至于没时间和她好好相处,现在空下来,她却又要走,世间的变化就是这么大,让人无从预料。
“是呀!”她有意无意的瞄了高堤一眼说,“听闻阳明山的野味非常出名,我回来这么久了却都没有机会一饱口福,难得今天有人要完成我的心愿,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是哪个幸运儿获得你的表睐?”徐峰岸雅谑的问,“该不会是任捷吧!如果是他的话,我可要劝你三思而后行,你可问问高,我们都知道任捷是只标准的恶狼,如果你落在他手里,恐怕你爸爸会抗议了我们的骨头。”
“放心吧!不是他。”贺醒程轻描淡写的说,“是莫中南。”
但愿自己能由高堤的眼里看到嫉妒或反对……她失望了,没有,他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好整以暇的迳自品着酒。
“莫中南——”徐峰岸听到那个恶名昭彰的名字,他本能的就要对她劝阻。
“徐峰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贺醒程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