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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潇洒笑容出门,而门内的贺醒程则恨不得将手中的高脚酒杯摔到他的俊脸上去。
可恶,暂时饶过他,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她会让高堤知道自己的厉害和地位,也会让高堤知道他自己的无知。
“常叔!常叔!我回来了!”提起行李上楼,她一路喊着,喊了半天却不见人影,不禁令她纳闷。
“常叔!”她干脆到常叔房门口去用力敲门,半晌之后还是没人回应她,倒是在贺家帮佣多年的康嫂被她的声音引来了。
“咦?小姐!”康嫂又惊又喜的看着贺醒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们这些下人呢?真是的,你的房间也没好好整理整理……”“没人通知?”贺醒程的声音比雷声还大。
“是呀!”康嫂吓了一跳,但好脾气的她转眼又笑咪咪的说:“没关系,我马上帮你将房间打扫打扫,如果你累了,就先到客房去睡一下,晚上我再叫你起来吃饭……”吃饭?现在的她哪有心情吃什么饭?
“常叔呢?”她挑高眉问。
“两个小时前接到一通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帮里有事,也不知道又是哪个人不守……”贺醒程不耐烦的打断康嫂的话,接着问:“我爸他人呢?”
“老爷?”康嫂似乎很疑惑她会问这个问题,“老爷五月就和夫人去了日本,小姐不知道吗?”
康嫂口中的夫人并不是贺醒程的母亲,她母亲早在十五年前就因为忍受不了当个横扫黑道的教父夫人而和贺天分手了,后来嫁到美国;而贺天,他五年前再婚,娶了现在的老婆雷月月。
“日本!”她低呼出。
老天!这是个什么世界?她从遥远的美国飞回来,而她在台湾唯一的亲人居然去了日本,更荒谬的是,没有任何人将这件天大的事情告诉她!
“小姐,你还好吧!你怎么了……”
面对康嫂关心的眼光,贺醒程强悍的武装起自己,她迅速的绽露出从容的淡淡笑意,绝不能让康嫂看出她的愤怒和紧张,她是“风云际会”的准下任帮主,必须镇定、沉着、冷静、有方寸,再加上有方寸、冷静、沉着、镇定……哦!该死的,她绝不能连小小的康嫂都应付不了,她要展现自己过人的一面,遇事泰若自然,这或许正是自己那诡计多端的爸爸故意在考验她是否能胜任帮主重责的陷阱,她不能落败,她人争取到底!
贺醒程不置可否的抿了一下嘴巴说:“康嫂,我爸爸去日本干么?是“九道组”有事,还是泽田叔叔又搞不定什么了?或者,是我爸他想通了,要在日本设个“风云际会”的分部以壮大声势?”
康嫂闻言很快的笑了,“没有啦!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老爷只是和夫人去二度蜜月而已,他们要从亚洲玩到美洲再到欧洲,可惜你回来了,要不然他们还打算顺道去看你呢,真是不巧!”
贺醒程根本听不进去康嫂在说些什么,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她老爸只是和雷阿姨去二度蜜月!
这算什么,丢下偌大的“风云际会”不顾,居然只是为了去玩?他这个帮主也未免太差劲了些!
压抑住捉狂的情绪,她装出微笑盯着康嫂,继续问:“喔,是这样吗?我爸打算出国那么久,帮里怎么办,都交给常叔看着吗?唉,我爸他也真是的,自己去逍遥,却这么折腾常叔,他还是这么不懂得体贴人,康嫂你说是吗?”
“怎么会呢?”康嫂眉开眼笑的说,“有高先生在那,一切都不成问题,现在帮里有条有理,比老爷掌管的时候还要有纪律呢!”
“你说什么?”贺醒程声音终于高八度起来了,她再也不管什么风度、冷静、理智……“小姐,你不知道高先生吗?”康嫂又是一副奇也怪哉的样子,但她马上就释然了,“也难怪你不知道,高先生才来一年就让老爷欣赏有加,现在又承继了帮主职位的重责大任,往后小姐可以多找些时间和高先生亲近,他为人真是没话说,连我都觉得高先生无可挑剔……”※※※将行李收拾收后,贺醒程别说休息了,她简直是整颗心在滚沸着,在房里走来走去,由左到右、由右到左,满脑子都是康嫂的那些话——“高先生才来一年就让老爷欣赏有加,现在又承继了帮主职位的重责大任,为人真是没话说……”该死的!胺缭萍驶帷钡慕影嗳瞬皇亲约郝穑课裁椿嵬蝗慌艹鲆桓瞿涿畹耐馊死吹H伟镏鳎克侵篮靥煜蚶从行矶嘁煊诔H斯止值淖鞣ǎ钦饣厮翟谔至耍锢镆蚜⒘诵氯握泼湃苏饷粗匾氖拢幢幻稍诠睦铮舨皇撬岢忠乩矗恢浪腔故锹髌绞裁词焙颍?
难怪在美国的那些叔伯们那么怕她回来,也难怪那个高堤在她面前会那么嚣张,她都已经长途飞行累得半死,他居然还叫她自己搭车到交流道与他会合?!这件事让她一想起来就有气,什么东西嘛!自己只是还没发挥潜质而已,虽然高堤现在名为“风云际会”的新任帮主,但胜负未定,她说什么也要抢回帮主的位子,顺便她还要挫一挫高堤的锐气,让他知道什么叫“实力”!
贺醒程就这样东想西想,东策划西计谋的,好不容易忍到晚上,总算盼到康嫂来唤她吃饭。
她特意将自己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换上一袭米褐色的中性裤装,在剪裁上阳刚味极浓但又优雅前卫的服饰,企图在晚餐时以气势在高堤面前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站在宽大穿衣镜面前,贺醒程对自己绽露自信的一笑,后以徐缓但昂扬的步姿踏进贺家华宅的餐厅。
※※※
以银灰与纯白为基色的餐厅,正中央是一张长方型可容纳二十人用餐的宴客岗石桌,意大利的深蓝色高产椅让用餐的人可以坐得极端舒适,而此时高堤就正坐在男主人的位子上,他面前除了已摆好的西式餐具外,一旁的玻璃杯里还有被他浅尝了一半的白兰地。
高堤意态优闲的品酒,显得从容而惬意。
“高,‘恶狼盟’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峰岸也在品餐前酒,只不过他喝的是纯正的莆萄香槟,这对于向来不嗜酒的他来说最适合不过。
“‘处理’两字,‘恶狼盟’受之有愧。”高堤看着他的伙伴,轻轻撇撇唇,露出淡笑说,“郭狼若真如他所扬言,手中握有庞大筹码吗?真是这样的话,他可以立即出手砸掉九号仓库,不必让我们那么轻易拿到那批货。”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在虚张声势?”
徐峰岸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总算稍微放松,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恶狼盟”真的太逾越,罔顾了道义,或许他们还可以有一条生路。
跟在高堤身边虽然才短短的半年,但他很清楚高堤的行事作风向来是八字真言——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因此高堤对“恶狼盟”平时出来混时的横行恶状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也从不追究,他最喜欢的应对方式就是自扫门前雪,但是,如果有人蓄意犯到他头上,他通常会用最简单的方法,也就是最要命的方法——让对方付出极惨痛的代价!
“风云际会”从创帮以来在道上立下的规矩就是不贩毒。
而这次“恶狼盟”的老大郭狼,买通管理员,在“风云际会”旗下的九号货仓藏匿一批要走私到日本的毒品,郭狼打的如意算盘是如果走私成功,他可以海捞一票,如果消息走漏失败,他就栽赃到“风云际会”头上,让现任帮主高堤去做冤死鬼。
但是鬼使神差,这项计划却被高堤由蛛丝马迹中发现。
就在今天下午,他接回贺醒程后即刻与“风云际会”里的众多好手出发到九号仓库,而在同一时间郭狼那帮人也到达欲取货,但是却被高堤捷足先登,他将毒品交由警方处理,而眼见货去财空的郭狼则放出狠话,他声称自己在政、经两界都有重要靠山,非但会由警方手中拿回那批货,还要亲手送高堤进监牢,解散“风云际会”。
对黑道阅历不深的徐峰岸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他不清楚黑道的虚虚实实,但他身为律师,深知许多被告人根本无罪却被判有罪的冤案,他现在所要防范的非但有郭狼,还有警方。
是的,警方。
如果警方反过来一口咬定藏匿这批毒品的是“风云际会”,那么高堤必死无疑。
“风云际会”在道上势力庞大,其呼风唤雨的能力早令人眼红,警方数十年来一直将铲除“风云际会”的组织列为首要目标,但很遗憾的,这目标从未正式达成过百分之一。
徐峰岸很明白,警方迟迟未行动并不代表着不行动,而是他们一直苦于无法确实掌握“风云际会”不容于法理的证据,因此守株待兔,两方大际官兵与强盗的游戏,这次“恶狼盟”企图走私贩毒的事迹败露,不啻让警方找到一个绝佳的“请君入瓮”机会,这对整个“风云际会”和高堤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
“或许他在虚张声势。”高堤回答徐峰岸,他懒懒的把玩着酒杯,“也或许郭狼手中真握有什么有力人士,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永远绝迹于道上。”
“不要太有把握。”徐峰岸可不像高堤可以不在乎的将天下笑谈于无形中,他拥有任何一个专业律师该有的特质——小心求证、实事求是,不作无谓的推断和结论。
高堤别有深意的笑了,“峰岸,你该试着被“风云际会”同化才对,律师本性不改,难怪半年都过去了,你还是和这里的弟兄格格不入,丝毫没有沾染半点江湖气息,服了你。”
徐峰岸也笑了,但在这阵融洽的笑声中,他相当明白高堤的用意,高堤不露痕迹的在提醒着他——该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回想起他们第一次会面,那已是半年前的事……第二章徐峰岸,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博士,拥有过人的精密头脑及一流的智商,他具有美国公民的身分,家世背景在侨界颇为显赫。
徐氏一族早在移民风初开时便已举家移民美国,环境际遇之好,令人称羡。
但是,整个家族里却只有徐峰岸不以为然,他一直为自己不能在祖国贡献绵薄之力而心有遗憾,心中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国家。
于是在半年前,他毅然决然的只身返台,希望能待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为自己的同胞辩护,实现他长久以来的理想——为那些无罪,但却付不起昂贵律师费用的人打官司。
徐峰岸在台湾接下的第一件案子就令他相当有满足感,他为一名被控持枪抢劫的男子吴大东洗脱了罪名,事实证明,吴大东没有持枪抢劫,他只是刚好经过案发现场,而又刚好倒楣的被歹徒将枪塞入他手中而已。
这件案子的成功使徐峰岸深深觉得他返台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在他再接再厉要为另一个案子收集脱罪资料时,吴大东出现了。
他原以为吴大东是来向自己道谢,感谢自己的及时伸出援手,但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吴大东非但不是来登门道谢,反而是很无赖的来向他讨点“生活费”……“反正你们当律师的那么好赚,你既然都可以免费帮我打官司,现在给我点生活费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呀,徐先生?”吴大东涎着脸,厚颜无耻的说,“好人做到底,当初是你主动来找我,说可以帮我,你救了我一命,当然就是想我好好的活着,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恩报恩这个道理,你放心好啦,我不会跟你要太多,就十万吧!十万就好,给我十万,我保证不会再来烦你,拿出这笔小钱对你来说也不算太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