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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家产分四份,抽签决定。老二那边多两个儿子,补一点钱作添头,这事儿就算了了。”刘支书提议。
乡下农村分家都会请村里的干部做个见证,就是怕分了之后有人不认,到时候扯不清。刘支书给队里不少人家做过见证,在这方面有些经验,这种方法相对来说公平一些。
大家都怕分到不好的,均分的时候肯定会客观点。要是实在抽到看不上的,也只能怪运气不好。
当然夏金桂很不同意,他们这一房人口最多,这样分对她很不公平。不过也没办法,刘支书开的口,大家都给他面子,她反对也没用。
裴静姝抽到最靠边的一间柴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什么坛坛罐罐锅碗瓢盆棉花被等,能分的都分了,但总共加起来其实没多少。她看着那些缺了口的碗、变了形的锅以及厚重泛黄的棉花被,完全没有用的**。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就算分给了她,她肯定也会买新的用。她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这些东西实在太脏太旧了。
就是不知道手上这600块钱能不能撑到改革开放。
夏金桂抽到一间灰屋,这一片农村的灰屋主要是指用来堆放草木灰的地方,通常会关一些家禽。家禽的粪便和草木灰是很好的天然肥料,开春的时候会撒在田里土里,增加土壤的养分。
夏金桂相中的其实是堂屋,干净又宽敞,没料却被张慧英和顾名仁两口子抽去了,气得她一个人在旁边埋怨半天。
顾大娘分五十块钱给她,夏金桂不肯干,非要哭着闹着,最后从顾大娘手上分走了100块才算罢休。
至于三房和裴静姝,则一分钱都没给。
张慧英委屈道:“妈,这分了家,我们手上也一分钱没有,什么东西都缺……”
顾大娘今天拿出去那么多钱,心都在滴血,一听张慧英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一个二个就看着我手上这点棺材本,这是明轩给我养老送终用的,老娘把你们拉扯大,你们没说拿点给老娘,反倒伸手向老娘要起钱来!是你们吵着要分家,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就知道什么都缺,什么都要钱,你们一个个不是很有能耐?问我要什么要!”
张慧英气得直哭,“老三做木工活的钱不是一直上交给你保管?现在分家了,你还一些给我们,也好让我们兴家。”
“你们一共交过几个钱?平日里吃穿用度全是我在开销,你以为还剩多少?是你们吵着要分家,现在就别来问着老娘要钱!”顾大娘抱起东西往屋里走,不再理会张慧英。
众人都知道顾大娘不给张慧英的原因:一来老三两口子老实好拿捏;二来张慧英没生育;三来给了三房,没准裴家也要叫她分钱给裴静姝。
顾大娘那么精明,又把钱看得那么紧,哪里肯再拿钱出来?只是可惜了老三两口子,估计要过一段紧日子了。
直到日暮,这场闹剧才算落幕,送走了刘支书和裴主任,看热闹的邻里也散了。
裴家人帮裴静姝把分到的东西搬到房间里去。
裴静姝抽到的房间说是柴房,其实只是一个草棚,连泥巴墙都没有,四周是用竹片糊着牛粪围起来的,平时就用来装一些干柴。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口多,又穷得用不起煤炭,家家户户的柴火都不够烧,都会去竹林树林拾干柴刨树叶。找回来的干柴也舍不得用,就用柴房屯着,实在没稻草树叶或者家中有事有客才抱出来烧。
总的说来冬天用的多,因为干柴烧过后有炭,可以用来取暖或者烤衣服。
其实自从顾明轩每个月寄钱回来后,顾家俨然成了这一片最有钱的人家,煤炭还是用得起的。但顾大娘太扣,宁可磨人也舍不得花钱,才有了这一草棚的干柴火。
杨孟英连连叹气,“瞧瞧分给你的都是些什么劳什子?”
“分都分了,就不要再埋怨了。”裴静姝道,另外几户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
她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小说影视,还从没见过今天这种鸡飞狗跳的狗血场面,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她需要静一静。
不过顾家这档子事处理了,却还有一事悬着。
看了一场好戏的冯绍珍也还没走,跟在杨孟英屁股后面嫌弃道:“这些破铜烂铁,静姝哪看得上眼。她跟叶同志进城,今后就是城里人,要什么没有?”
杨孟英的脸色这才稍缓。
这时裴静姝又肃着脸说:“我不会和叶云岑去城里。”
“现在你钱也拿到了,家也分了,没人管你了,不去城里去哪里?”杨孟英一听裴静姝动了真格,心就慌了,“你看你这几间破房子,连灶房屋也没有一个,今后吃什么?你分那间草棚,跟牛圈一样,能做什么?”
“是啊,幺妹,不要在这个时候置气,吃亏的是你自己。”窦晓霞也跟着劝。
“静姝,你别犯糊涂,还是听妈和你嫂嫂一声劝。以前你还是姑娘的时候,你哥就宠着你,什么都帮你做了,我们小屋基哪个不说你耍得舒服?你嫁到顾家这些年,顾明轩也宠你,拿钱哄着他老娘,你老婆婆才没给你难堪,由着你吃现成。现在顾明轩走了,你又和顾家闹成这样,你留在这里,他们只会给你穿小鞋,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那么舒坦?没这种好日子了!”杨孟英苦口婆心地劝着。
“我没有犯糊涂,我心中很清楚,我也很感谢你们出手帮忙,我有自己的想法,今后的日子我知道怎么过。”裴静姝坚定道。
杨孟英刚才说的那番话是没错,原主以前过得潇洒,是因为顾明轩每个月会往家里寄钱,现在顾明轩走了,顾家不会再由着她,这次的抚恤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跟着叶云岑走,是永远不可能的。
眼下还没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城里也不能做生意,她去城里没有意义。
这个穷乡下虽然也过不舒适,但她有两块自留地,可以种点菜养点家禽,又有房屋住,可以节约生存成本。
等熬到改革开放,她再进城去闯一番新天地。
“裴幺妹,我的话是带到了。叶同志要人才有人才,要知识有知识,年纪跟你也相配,还没有娶过媳妇,父母都是国家单位的,就算你进城不工作,人家也养得起你。他后天就要进城,你要走还是不走,自己考虑吧!我这老婆子没有念过书,说话确实难听,要是有得罪之处,你对我撒气我倒无所谓,可别耽误了你自己就是了。天黑了,我也要走了,你们多劝劝她。”
冯绍珍说完,起身离开。杨孟英见状,送她出门,窦晓霞也跟着去了。
裴静姝终于如释重负,这时门口走来一个高壮的青年,长得浓眉大眼,身旁跟着个晒得黝黑的男孩,青年臂弯里还抱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第5章
“脸色这么差,回去床上躺着吧!”青年进来就说道。
这人是原主的亲哥哥裴静龙,今年25岁,比原主大三岁。杨孟英生原主的时候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后来就结扎了,因而裴家只有一儿一女,两兄妹的关系还算不错。
裴静姝淡淡嗯了一声,靠着床头坐下。她的胃火烧火燎的,先前是吊着一口气与顾大娘较劲,现在放松下来,越发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哪儿都不舒爽。
裴静龙把怀里的小女孩放下,“这两个小家伙刚才和几个大的在竹林里打起来了……”
“是他们欺负珊珊妹妹。”小男孩立马倔强道。
小女孩一抽一抽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她的五官倒是长得精致可爱,只是脸脏得像只花猫,右边脸颊还有一道红痕,看上去好不可怜。
小男孩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背上被抓去了指甲大一块皮,出了一些血。他倒是没有哭,只是鼓着一张脸,显然是气极了。
裴静姝母胎单身了二十四年,没想过结婚,更没想过养孩子。她从小就是独生子女,也没有个弟弟妹妹的,看着眼前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简直头疼。
“他们人多,你打不过还要打,这不是傻么?你不知道过来告诉我?你看你这身泥,一会儿你妈还要着实教训你一顿。”裴静龙说道。
裴朝辰不服气地辩解:“他们骂妹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还说小姑不要妹妹了。”
小女孩儿一听这话嘴巴一瘪,金豆子又掉下来,委屈地看向裴静姝。
裴静姝虽然对养小孩感到无措,不过见小女孩这副可怜样,心口还是软了几分,安慰一句:“他们乱说的,以后不要理会。”
“就是!”裴静龙附和道,“屁大的小孩,懂个什么?他们早都被大人教坏了,你们今后少和他们玩。”
“嗯!”裴朝辰张开双臂抱住小女孩,拍着她的后背说:“以后你别和他们玩了,我带你玩,整个小屋基的小孩都听我的,没人敢欺负你。”
裴朝辰其实也只有六岁,继承了裴静龙的优良基因,长得比同龄人要高一些。顾珊珊还差一个多月才满三岁,被裴朝辰拥抱着,小小的一团,像只软萌的小团子。
她抽了几声,见裴静姝没理她,又眼巴巴看向裴静姝,似乎很不安。
其实裴静姝的心情也很复杂,她没有和小孩子相处过,顶多就是看见亲戚朋友的孩子,礼貌地夸两句。
但显然不适合眼下这种情况。
裴静龙见她今天话特别少,又苍白着一张小脸,以为是她服药的后遗症,就关切道:“是不是还很不舒服?要不吃块薄荷糖缓一缓?你这刚分了家,灶台也没有,我也没法帮你煮吃的。”
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块叠好的手绢,里面包着两块方方正正的薄荷糖,他递了一块给裴静姝。
原主有些低血糖,以前两兄妹都没结婚的时候,裴静龙有什么好吃的都喜欢给原主留着,尤其是糖果类。
裴静姝看他那块手绢还算干净,再加上她嘴里确实很苦,就接下了,“谢谢!”
裴静龙愣了一下,“兄妹间谢什么谢,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和裴静姝从小一块长大,别人都羡慕他有个漂亮听话的妹妹,他也一直引以为豪。他们之间关系好,从来不会说什么谢不谢的。
可眼前的裴静姝对他好像特别疏离,若是搁以前,裴静姝肯定对他大倒苦水了。
裴静姝想了想原主对他的态度,这才浅浅一笑,“没什么,就是身体不舒服。”
裴静龙叹了一口气,“今后别这么傻了,为了几个钱,命都不要了。有事也不知道来找我,你说万一你要是……珊珊怎么办?你想爸妈和我带着遗憾过一辈子?”
裴静姝看他的关心丝毫不假,便道:“我以后不会这么鲁莽了。”
“你也知道你鲁莽?”裴静龙还想责备两句,看着她无辜又清澈的眼睛,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了。
顾珊珊也止住了抽泣声,正眼巴巴地看着裴静姝手上的薄荷糖。
裴静姝把薄荷糖掰成三块,现在的薄荷糖硬度不高,甚至有点沙沙的感觉。她用两小块招呼顾珊珊:“给,分一块给哥哥。”
裴静龙把她的手推回来,“你吃你的,我这里还有。”
说完他转身一把拉过顾珊珊,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馋猫,口水都流成河了。”
裴静龙把手绢里剩下的一块掰成两半,大的半块给了顾珊珊,小的半块给了裴朝辰,“带你妹妹去外面玩。”
手上有了吃的,两个小孩都忘了先前的不快,高高兴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