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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上的。毕竟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餐风饮露。只有精神跟物质都获得了相应的满足,才不至于一方失衡。
你们肖老师安贫乐道,对物质的要求非常低,所以相应的,在精神方面渴望获得的肯定就更高。但是现在已经不比以前的师生关系了。说到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一套已经过时了。老师的身份已经转化为服务者。你看,现在大学教授上课,学生不满意,照样会被解聘。可是我们当老师的,心里头,能好受么。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也不应该。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啊,周小曼,你们肖老师真不是坏人。他的生活重心全部都是学生。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所以他才会这么敏感。“
周小曼还是垂着脑袋,没有接话。
封老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喊她回去接着上课。
小课堂结束以后,大家告辞从封老师家出来。下楼的时候,也有人也说到了今天肖老师在课堂上发出的事情。
其中有个一班的男生叹了口气:“老肖也挺倒霉的。我觉得,他有点两头都不讨好。他这么逼自己。搞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一样,反而让大家都不痛快。”
其他人都没接话。
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还在呢,他们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周小曼微微垂下眼睑,没有低头。她沉默着,似乎这个话题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现在想的是,该怎样编排出另一套带操来。比赛不等人,成套动作确定好以后,还要经过长达数月的练习熟练跟掌握。她必须得快点儿。
童乐朝自己的同学皱了皱眉,不喜欢这些人用这样藏头露尾的方式,给周小曼加压。就算周小曼有不对的地方,那错误起码也得三七,撑死了四六开。凭什么要把罪过全套在周小曼头上啊?就因为对方是老师?难道不是正因为是老师,他才更不应该这样做么!
少年一直坚持将周小曼送进小区,临别的时候,又安慰她:“你放轻松一点儿,别自己逼得太狠了,你看老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要是不把道德标准拔得那样高,也不至于这样变形了。让人看着都觉得难受。”
周小曼点点头:“嗯,我心里有数,你快点坐车回家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坐在床上的时候,周小曼的思绪却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了带操上。
她本能地觉得焦灼,该怎么办呢?她完全想不起来动作了。那位长得跟她一模一样,身着比赛服的小姑娘,无辜地看着她。无论她怎样催促,小姑娘都不肯再动起来。后来她催促得狠了,小姑娘才委委屈屈地挥舞起彩带。可是她的动作极其僵硬,就跟提线木偶一样,跳了没一会儿,膝盖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毯上。
周小曼本能地觉得膝盖一阵剧痛。她吓得猛然惊醒过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紧张地拿手捂着自己的膝盖。
上辈子,膝盖受伤是她的梦魇。
第94章 我要改名字
房门响了; 川川帮冯美丽将大桶从三轮车上搬下来。
冯美丽是个闲不住的人。吃过晚饭; 送走最后一个小饭桌的孩子以后,她又打了豆浆,去离小区两里地的高中门口卖豆浆。也不做其他人生意; 专门等着学生下晚自习; 买杯热乎乎的豆浆喝。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 也能卖出去三四百杯。一杯纯豆浆一块钱,加了红枣的就是一块五,一晚上下来; 刨除成本; 足足能挣到一百五十块了。
她美滋滋地递给川川五十块钱,因为原料钱她出,机器也是她买的。所以她跟这孩子商量好了,按照2:1的比例分钱。
一开始川川不同意,觉得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是冯美丽一瞪眼:“你别含糊,要是没你这么个大小伙子在摊子上镇着; 保不齐就有人来找麻烦。”川川这才勉强答应; 却再也不肯收冯美丽母女俩的房租了。
冯美丽还没有来得及喊女儿出来喝杯豆浆,周小曼就冲出了房门,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叫了一声:“妈妈。”
这么猝不及防的撒娇,让冯美丽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能徒劳地喊着:“哎哎,小满; 妈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呢。”
川川默默地看了眼母女相拥的场景,悄无声息地转身走了。临走时,少年还没有忘记带上屋子门。
冯美丽乐呵呵地摸着女儿的脑袋,柔声问道:“小满一个人在家里害怕了?是妈不好,耽搁了时间。以后妈肯定早点儿回家好不?”
周小曼蹭了蹭脑袋,半晌才冒出一句话:“妈,我想改名字,我不要跟那个人姓了。我叫冯小满,我不叫周小曼。“
冯美丽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过一定要让女儿跟自己姓什么的。在她眼里,跟谁姓并不重要,看的是跟谁亲。
她拍了拍女儿的背,好声好气道:“好好好,我家小满想叫啥名,就叫啥名。”
周小曼这才安心下来,改名就是改命。她就不信了,这辈子,她还会重蹈覆辙。
冯美丽怕女儿学了一整天,脑子都糊了,一边数钱,一边笑呵呵地跟女儿憧憬着未来。现在她一天下来,起码有两百多块钱的纯收入。照这样下去,再好好攒个几年钱,她们娘儿俩也能买栋房子。
周小曼心中一动,兴匆匆地跟她妈强调,不能等着攒足了钱。她们只要凑够了首付,就得赶紧买房。趁着现在房价便宜,早点儿下手,以后就不用有那么大的负担。
她盘算着,目前手里现有的钱,她们母女的积蓄全部加在一起,也有两万块了。不求多好的地段,也不要多大的房子,五六十个平方米,能装下她们母女就好。
冯美丽听了吓得不轻。女儿说房子便宜,可哪里便宜呢,一平方米就要两千块,就是一套小房子,也要十来万啊。她又不是短铁饭碗的国家工人,单位分房子,一套房改房才万把块钱就能到手。
周小曼连忙给母亲洗脑:“妈,多出来的钱,咱们可以问银行贷款啊。到时候再慢慢还钱。”
冯美丽对于贷款,还没什么概念。当她从女儿口中得知,就是要问银行借钱的时候,她便本能地犯难了。
这位勤勤恳恳的女人,老实又要强了一辈子,不愿意的就是手心向上。
手心向上对人,平白便矮了别人半个身子。
周小曼笑了:“妈,这有什么关系。我们问银行借钱,又不是在占银行的便宜,我们还要付利息呢。银行巴不得我们问它借钱,这样她才好挣钱啊!”
冯美丽不吱声,对于女儿,她从不随口承诺,而是言出必行。
她琢磨了半晌,才道:“这事儿,你让妈再好好考虑考虑。嗯,你先不要烦神,这不该是你要烦的事情。”
周小曼点点头,既然她妈已经答应考虑了,自然就不会这么敷衍她。她知道,她妈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跟着她,受苦了。没有大房子住,没有好衣服穿,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拿得出手的东西。
其实周小曼的愧疚更甚,她觉得自己无能。她一个经历了两世,上过大学的人竟然没有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反而需要母亲起早贪黑的忙,挣钱给自己花。
冯美丽给泡着的豆子,过了一遍水,然后催促女儿早点上床休息。
周小曼心疼母亲,第二天凌晨三点半就要起床,磨豆浆做豆花。她赶紧刷牙洗脸,爬上了床,催促母亲也一块儿过来睡觉。
冯美丽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哼着古老的童谣。
这一幕要是看在外人眼中,其实有些诡异。因为周小曼现在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可是这对母女,却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刻。她们之间有着多年的空白,还经历过失去对方的痛苦。那些被截取的时间。需要她们一天一点一滴的去填补充实。
周小曼在母亲轻轻哼唱的歌谣里,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的数学课,肖老师没有过来,临时换成了化学课。
化学老师表示,肖老师请假了,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班上同学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肖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凯冷笑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接无视了同学往他跟周小曼的脸上投来的探寻目光。
男生愈发看不起肖老师这招以退为进。来这一手算什么?给学生施压吗?整个省实验中学又不是除了他肖老师的以外,没有另外没有其他数学老师了。他不教书,自然会有其他人来教。
数学课代表曹魏看上去很难过,他默默地将数学书又放回了课桌肚,拿出了化学书,不做声。
周小曼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那些盯着她瞧的目光完全不存在。她翻出了化学书,摊开来,认认真真地听课。
一堂课结束以后,班上开始炸开了锅。不少人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肖老师究竟怎么了。他这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或者家里有事,还是纯粹因为昨天的事情气到了。
卢佳佳因为住的离肖老师家近,不少同学也过来问她打听。女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也没听说肖老师家里出了任何事。
石凯被一群男生围着,梗着脖子道:“他能出什么事情啊!不过就是摆架子,逼我们低头而已。我还偏就不低这个头。我就是吃软不吃硬。别以为来这一手,我就先会向他赔礼道歉。他上课重要,我的时间就不重要了吗?我才不会陪着他,继续浪费时间。他一届学生出不了成绩,还有下一届给他实验。我呢,我能过几年初三啊!”
边上人一直劝说着石凯,不要跟老师这样硬碰硬。然而效果适得其反,石凯越发坚定了对肖老师的厌恶。一位老师最起码的职业道德都没有。就因为跟学生发生了不愉快,就拿不上课来威胁学生。多大的人啦,还老师呢,幼稚不幼稚。
有人觉得过意不去,他们把肖老师逼得都不来上课了,似乎太过了。
周小曼放下了手里的化学练习册,突然开了腔,声音不高也不低:“我不知道,我没有说过肖老师不配当老师之类的话。肖老师今天为什么不来上课,我也不清楚。你们不用再问我了,怎么问我还是这句话,我没有背后告黑状。这种事情我不屑于去做。什么事情,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说着她将笔往笔袋里一放,直接起身出了教室。
班上同学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石凯气愤地踢了一脚凳子,怒骂那个一直在劝他跟周小曼去和肖老师道歉的同学:“你们这下满意了!”
一众同学顿时噤若寒蝉。
十一月的上旬的风,还不足以让周小曼成为秋风中的蝉。她穿着灯芯绒风衣外套,蹲在楼梯拐角的角落里,看着栏杆下面花坛发呆。这个时令的菊花,正是妖娆的时候,丝丝缕缕,婀娜多姿。
周小曼出神地看着菊花,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嗅不到菊花香,但这淡紫粉红鹅黄雪白,却让她得到了无声的安慰。焦灼烦躁的心情,也奇异地好受了一些。
楼梯上响起了“咚咚”的跑步声。周小曼没有回头,吴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男生跑得气喘吁吁,看着对方没有回头的意思,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一会儿,吴昊也蹲在了周小曼旁边,期期艾艾道:“那个,我想肖老师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他的身体不太好。嗯,他应该不是在生你的气。”
周小曼原本有些平缓下来的心情顿时又糟糕了起来。她很想直接怼一句回头,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