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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直在马匹旁边待着，从来不与众人扎堆的那老头，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鞋底，磕了磕烟灰。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似乎也有些迷蒙。
楚阳唉声叹气，心中却知道，在杜世情这里的关卡，完全度过了。
剩下的，就是去到了铁云国的事情了。
铁云国一帮老狐狸，可不像杜世情这样好糊弄。
杜世情是一代圣手，传说中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这里，就会药到病除。但他只是一个医者，再加上医术高超，所有人对他都是客客气气，论到为人处世的经验，未必能多到哪里去。
而楚阳也知道，杜世情在几年后身败名裂，也是因为铁云国的这件事。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铁云国君的病情泄露，原来是杜世情在数年前就下了毒手。
这件事在整个下三天，引起了轩然大波。
杜世情也因为此事爆发，面对天下英雄的指责，承认了这件事情之后，黯然自杀身亡！一代医国圣手，就此化作尘烟。
或者他只是一个医者，或者他有些事是迫不得已，但做了毕竟就是做了。
楚阳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惋惜，这一路欺骗利用了杜世情，也并没有感到什么内疚，但却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看得出这位慈心圣手实在不是什么坏人。
或者，只是两国交锋，各为其主吧。
毕竟，他是大赵人。最后，可能也只是做了一个牺牲者，成为第五轻柔征服了铁云国之后用来安抚民众的工具吧……
至于这八个骑士，楚阳仔细观察之下，终于确定。这八个人之中，应该没有金马骑士堂的人！
看上去，这八个人都是纯粹的武士，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心机。而且修为也不是很高，应该都是在武士五六级左右的样子。
这样的人，遇见一般的小毛贼，应该绰绰有余了，但若是想要对付高手，则是万万不行的。看来只是杜世情做了一个幌子。真正的高手，就只有那赶车的老头一个人。
不过，或许杜世情本身就是高手，但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听说过这位慈心圣手武功有多高……
“楚阳，你多大？”就在楚阳沉默的时候，那位神秘的赶车老头居然提着大烟杆走了过来，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十六。”楚阳现在就怕有人找自己说话，因为自己的悲痛……那是伪装的啊。若是说得多了，露馅了怎么办？
“十六啊……看来你对男女之事知道的挺早啊。”那老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两排大黄牙熠熠生辉。但眼中仍是精光一闪而过，让楚阳敏感的发现，这老家伙绝不是跟自己来寒暄的。
“额，这种事，很难说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我自己到现在也是迷迷糊糊。”楚阳悲叹一声，怅然道：“世间有多少事，总是在这样的平平静静之中，但一旦失去，却就变得刻骨铭心，呵呵。”
“说的不错。”老头儿听了这句话，竟然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笑，道：“总是平平静静，才会刻骨铭心。不早啦，睡觉吧。”
说完了这句话，就坐在火堆旁边，愣愣地看着跳动的火苗，一个字也不说了。火焰跳动，映射在他昏黄的眸子里，刹那间竟然有些迷离。
这反而让楚阳有点诧异了。这老头是最后一次来摸自己的底，这点楚阳很清楚，但为何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就放弃了？
仔细想了想，楚阳却也叹了口气。‘就是在平平静静之中才变得刻骨铭心。’这句话，原来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正如前世，自己与莫轻舞两人曾经一起经过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莫轻舞逝去之后，自己不由自主就回忆起来的，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的，却还是那些平淡的温馨，那些平静的温柔。
而不是那些所谓的大事！
人，谁没有青春过？
“人啊，谁没有青春过……”楚阳正想到这里，突然听见这老头儿喃喃的说了一句话，竟然与自己心里想的相同。不由愕然相望，老头儿转头看来，目光中竟多了几分笑意。
“高老头，你就别青春了；你这边已经是冬天啦。”骑士头儿拿着一个酒囊哈哈大笑，举起来猛灌。
其余七个骑士顿时哄堂大笑。
高老头哼了一声，突然烟锅一弹，一点火星飞出，竟然直直的落进了那大汉刚刚从嘴边挪开的酒囊里。
那酒囊里还有大半的酒，这么一点微弱的火星一飞进去，竟然砰地一声，火苗儿蹿起来数尺高，骑士头儿一时不慎，面前的头发竟然被烧了一半。一时间，一股子燎了猪蹄的味道弥漫开来。
忍不住大叫一声，怒道：“高老头，你玩真的？”
高老头哼了一声，拎着烟杆，佝偻着身子慢慢走远。
骑士头儿呸的吐了口唾沫，悻悻的看着他走远，却不敢再说话了。
楚阳的眼神却是猛地一缩，看着高老头远去的佝偻背影，眼中露出一丝忌惮。
高老头这一下，看起来简单。但楚阳却知道，这极不容易。大半酒囊的酒，最少有三四斤，就算是扔进去一个火把，也会立即湮灭。更何况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火星？
这一来需要眼力，需要时机把握，还需要强悍的功力支撑；这些，都不是楚阳最忌惮的。
他最忌惮的是：这明显有控火能力在里面！若不能控制火焰，根本做不到！但控火能力……这却是三星圣族的绝技！
圣族？
*****
第四十九章那一剑的风情
这位高老头分明是人类的样子，怎么会圣族的控火力？难道杜世情的这位保镖，竟然来历颇为不简单不成？
还有就是……这一路，也实在是太平静了些吧？
楚阳正在思索着，突然间丹田之中的九劫剑猛的一跳，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从心中升起来，刹那间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眼神一冷，甚至没有回头做任何的查看，身子一旋，一滚，随即弹起，在空中一个拐弯，立即从火堆旁边转到了一棵树后面，这一刻的身体转移，几乎令人不敢相信。
随即一声尖锐的呼啸，一块足有数丈宽的大石板，从天而落。砸向杜世情的位置！位置的拿捏，竟然是精准之极！
杜世情就在大石杀伤范围之内，正中心！
高老头一声怒喝，苍老的身躯突然变得如豹子一般矫健，忽的一声飞跃过来，但眼看已经来不及；就在此刻，突然楚阳诡异的在大石旁边出现，一柄剑凭空从手中出现一般，毒蛇一般一剑刺出。
剑尖的位置，毒龙一般斜斜刺在大石边缘。
当！
这块大石板本来正在激烈旋转着砸落，但这柄剑一出来，却正好刺在了旋转的间隙，让这大石板落下的速度，稍稍的慢了那么一丝丝。
就像一座大山落下的时候，正好落在了杠杆的尖端！这一刻的微妙，难以言说。
随即，大石的反震之力雷霆爆发，持剑的楚阳胸口如被大石击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凌空倒翻回去。
但他终究是争取了一线的时间！纵然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常人都来不及眨眨眼皮的时间————
但就这么慢了一丝丝，高老头的身体已经闪电般插入地面与大石板中间，一声怒斥，迎空一拳，拳头上一阵亮白色闪过，数千斤的大石块突然被打得粉碎，就如下了一天的石雨！
杜世情安然无恙！
嗖嗖嗖……
一道道漆黑的箭矢从山顶倾泻下来，四面八方的笼罩。
“列阵！迎敌！”骑士头儿一声大喝，八个人整齐的在地上一阵翻滚，极为敏捷的到了自己的战马旁边，下一刻，手中已经多了一面圆圆的盾牌。虽然闪躲得快，但还是有一位骑士肩膀小腿同时中箭，铁箭带着肉屑和鲜血穿出，突进虚空。
惨叫一声未落，已经有同伴的三面盾牌将他全身护住。笃笃笃的声音响起，铁箭在瞬间形成一道铁幕。
噗噗……箭矢插在地上的声音就如雨打沙坑；整整数十丈的地面，就如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刺猬！
高老头一声尖啸，身子一旋，化作一道灰暗的旋风，二三十支箭矢还未落地就被他抓在手里，一抖手，化作数十道黑色闪电反射回去，他并没有看效果，一停不停，一把抱起杜世情，身子如同灰雾一般一闪，已经到了马车旁边，下一刻，杜世情已经被塞回了马车车厢。
啪啪的声音响起，袭来的箭矢顿时改变方向，暴雨一般射在马车上，巨大的力量震得整个马车都在摇晃，但却是一支箭也射不进去！
这辆马车，竟然是特制的！
昏暗的山林间，传来高老头反激回去的箭矢钉在树身上的“笃笃”的声响，还有一声短促的惨叫。
高老头下一刻闪身出来，他的脸上，笼罩了一片青色，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杀敌，而是向着楚阳的位置看了深深地一眼。只有他才知道，楚阳那一剑有多难！
若是没有那天外飞来的一剑，一切，都已经不堪设想！
不管是时机、位置、力量的拿捏、还有一开始就闪躲选择的方位，都是难得之极！那一剑，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这个少年只有武士修为，而那样的一块巨石从山顶砸落，就算是武师巅峰，恐怕一剑也是毫无用处，但楚阳却生生凭着那一剑，阻挡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丝丝的空隙，但却赢得了时间！
一剑之后，一柄普通的青钢剑竟然毫无损害，代价只是喷了一口血！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对方选择突袭的时间也是诡异之极，现在已经是铁云国境内，一路无事，却在这里遇袭。而且对方竟然不是半夜突袭，而是选择在了黄昏这样一个时机！
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股流窜的惯匪突然发现了肥羊临时决定做一票那样。连高老头这样混迹江湖一生的大行家也是丝毫没有防备！
但楚阳在仓促之间，却能刺出那一剑！充满了神异气息的一剑。似乎一切都是事先排练过了千百次！
高老头知道，没有人会这么排练。这既不是巧合，也不是蓄谋！
在他眼睛看向楚阳站立位置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翻滚到那里的楚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影踪不见！
八个骑士组成了一个盾牌阵，缓缓移动着，逐渐到了马车附近，将整个马车都保护了起来。
高老头本欲追击，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只是指挥着马车缓缓移动，向外撤离。拉车的马儿早已经变成了两只巨大的铁刺猬，八名骑士的马匹也有一半被射死。
高老头身子晃动之间，砰砰连声，一匹匹健马的尸体被他抛了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用死去的马儿垒成了一排，稍稍阻挡了一下从山林间向这边的视线。然后就是双掌护胸，全神戒备着，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一步步后退。
他们的任务只是保护杜世情，并不是杀敌！
在他做这些事的时候，隐藏中的敌人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袭击的人直到现在，竟然没有说半句话！除了一开始的两声惨叫，一切就好像一幕哑剧。
箭雨戛然而止！一切重归寂静之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极端的激烈，到极致的寂静之间，甚至没有任何缓冲。
随着箭雨消失，无边的暮色就在这一刻君临大地！天地间，突然充满了沉闷的气氛，压抑的人直接喘不过气来。
敌人的进攻，绝对不会只有这一点点手段。这是人人心里都清楚的一件事！
但敌人是谁？是哪一方的人？是大赵的？铁云的？还是无极国？或者……还有其他？这一切，都隐在迷雾之中。
但不管是哪一方面的，都肯定是蓄谋已久！
直到他们退后了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