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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晚见到双星泯坠后,冯慎便愈加发愤,宵衣旰食、夙夜匪懈,就连香瓜亦觉寸阴尺璧,时刻也不敢蹉跎。
又过了月余,“潜龙号”再次泊靠在了万象岛的海岸上。近三年来,霸海双蛟带着心腹喽啰在沉沙与万象二岛间数度往返,早已是轻车熟路。待得船只停好,一行人搬箱扛柜的,径自走上岛去。
还没等望到小木屋,远远地便瞧见香瓜垂着双脚,坐在一块大礁岩上怔怔出神儿。
霸海双蛟见状,便大笑着上前招呼:“香瓜妹子,瞧咱们哥俩又送什么好东西来啦?”
岂料香瓜一抬头,脸却拉得更长了。“大龙、二龙!谁让你们来的?”
刘占海一怔,道:“这不快到腊八了吗?咱们提前弄了些年货过来,省得到时候不赶趟……”
刘占川也道:“是啊香瓜妹子,那里头还有些上好的衣裳、首饰,是咱们哥俩派人专程到陆上去给你置办的……”
“俺不要!”香瓜突然跳下礁岩,推着霸海双蛟等人便要赶。“你们走!你们快走啊!”
霸海双蛟傻了眼,“香瓜妹子,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香瓜一跺脚,泪花莹然。“大师父要赶俺和冯大哥走……说你们一来,就是俺们离岛之时……大龙、二龙,俺不想离开他们,俺不想离开万象岛啊……”
众人越加奇了,“香瓜妹子,莫非你们是闯祸了吗?道长他们为何要赶你们走啊?”
香瓜抹了把泪,正要开口,不远处却传来了冯慎的声音:“占海大哥、占川大哥,你们来了?”
“哟?是冯老弟!”
应答间,冯慎几个轻纵,已跃至众人面前。
香瓜道:“冯大哥你来的正好,快帮俺赶走他们!”
“不可胡闹!”冯慎将香瓜拉到一边,冲霸海双蛟等人团团一揖。“香瓜不懂事,还望两位大哥与诸位兄弟别见怪。”
“那都没什么!”刘占川大手一摆,“冯老弟,听香瓜妹子说,老道长要赶你们走。这到底怎么回事?不行咱们哥俩去帮着一起求求情……”
冯慎轻叹一声,道:“两位大哥多虑了,师父们让我俩离岛,是想叫我俩增长些历练。”
刘占海道:“原来是这样……”
冯慎又道:“哦,诸位远航劳顿,先请入屋说话吧。”
“成!”霸海双蛟点点头,朝手下们道,“把东西抬到屋里头,好孝敬老道长他们。”
众喽啰答应一声,搬起了带来的物什,跟在了几人身后。
走出没两步,冯慎突然想起一事,忙向霸海双蛟道:“两位大哥,听说光绪皇帝已经宾天……不知是否属实?”
刘占川奇道:“嘿,冯老弟你怎么会知道的?”
冯慎怅然道:“是我大师父观星卜算出来的……唉,看来是真的了……”
刘占海一挑大拇哥儿,道:“老道长还真是神了!没错,不光是鞑子皇帝死了,那西太后老妖婆也跟着玩完儿喽!”
刘占川又道:“如今那坐龙庭的,好像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他爹也跟着沾了光,当上了什么摄政王,等转过冬去开了春,就叫作‘宣统元年’了。”
冯慎眉头一蹙,问道:“光绪皇帝正当壮年,为何会突然暴毙?”
霸海双蛟互视一眼,笑道:“冯老弟你算是问对人了,朝廷的文书上说他是得急病死的,可咱们哥俩呀,却偏偏知道那里面的道道儿!”
香瓜将沙滩上一块石砾踢开,哼道:“你们又没在宫里瞧着,怎么会知道的?”
刘占海道:“香瓜妹子你还别不信,咱哥俩是没在宫里头,可前阵子,却劫了个打宫里逃出来的太监!”
香瓜道:“太监?他人在哪儿?咋不带过来让俺瞧瞧呀?”
刘占川笑道:“那种不男不女的东西有什么好瞧?早让弟兄们一刀宰啦。不过临死前,那太监想要保命,啰里叭唆地说了好些宫里头的秘事,奶奶的,他也不想想,那些狗鞑子的乱乎事儿,谁稀罕听?”
冯慎道:“占川大哥,那太监说了些什么?”
刘占川道:“我想想啊……那太监说,他原来是敬事房的,今年刚入冬时,慈禧那老妖婆便患上了痢疾,跑肚拉稀的折腾了几个月,人就差不多不行了。又过了几天,老妖婆身边一个叫什么张的太监头子找到他……”
冯慎道:“是小德张吗?”
刘占川道:“或许是吧,我当时也没细听……反正就是那太监头子给了他一碗‘塌喇’,让他给鞑子皇帝送去喝……”
香瓜问道:“塌喇是啥啊?”
刘占海道:“那会儿咱们哥俩也问过,那太监说,塌喇就是他们满洲鞑子的一种酸奶糊糊。”
“奶糊糊?”香瓜舔了舔嘴唇,“听起来倒像是很好喝……说得俺都想尝尝了……”
刘占川道:“哈哈,香瓜妹子,你要是知道那里头掺了什么,保准就没那个念头喽!”
香瓜一愣:“掺了啥?”
刘占川道:“砒霜!”
“那不是毒药吗?”香瓜叹道,“皇帝死得也真是冤,贪嘴喝了碗奶糊糊,就把自个儿的命丢了……”
刘占海道:“他喝那碗塌喇,倒不是贪嘴,而是实在饿极了。那太监还说,那时的鞑子皇帝被困在个小岛子上,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见有碗塌喇,哪会猜到里面下了毒?等鞑子皇帝毒发身亡后,那太监便去回信,慈禧那老妖婆听了后,竟喜得回光返照,直嚷嚷着‘他总算死在我前头了’。结果没出一天,就跟着蹬了腿。”
冯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该死的老虔婆!”
刘占川道:“谁说不是?虎毒还不食子呢!好歹是自己的儿子,那老妖婆怎么忍心下那般狠手?”
冯慎摇了摇头,“光绪皇帝非她所亲生……”
“怪不得!”刘占海道,“后来那太监见老妖婆也死了,怕上边要杀他灭口,便偷了宫里财宝逃了出来,雇船行到沉沙岛附近时,正巧被弟兄们给盯上……嘿嘿,那太监捣腾出来的宝贝不少,干完了他这一票,帮中的弟兄们又能快活上好久喽!”
提起“大发利市”,霸海双蛟越说越兴奋。然冯慎因光绪之死讯黯然神伤,只是强颜应对两句。说话间,众人到了小木屋前,刘家兄弟与咸观道人等相见,自有一番寒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万象岛上少不得开酒设宴,趁着众人热闹吃喝,冯慎与香瓜也各自备好了行囊。待喝完了腊八粥,霸海双蛟便打算返程。
等霸海双蛟与手下们上了“潜龙号”,冯慎与香瓜依旧恋恋不舍,迟迟不肯登船。
见冯慎和香瓜叩了又叩,咸观道人微微笑道:“好了,别让人家等得太久。”
香瓜眼中噙着泪花,“大师父,俺舍不得你们……”
冯慎也道:“是啊三位师父,再者说弟子对师门中的本事还没学全……”
花无声道:“没学全怕什么?笨小子、臭丫头,临行前我送你们一句话吧!”
冯慎恭敬道:“请三师父赐教。”
花无声朗声道:“千秋邈矣独留我,百战归来再读书!”
冯慎默念几遍,冲花无声叩首道:“三师父,弟子记下了!”
香瓜抹了把脸,道:“回来俺也不念书,俺就想好好伺候大师父和四师父……还有就是,再跟着臭穷酸学功夫……”
花无声笑道:“臭丫头,功夫还没学够吗?是不是还惦记着要打还我两个巴掌?”
提起这桩旧事,几人不禁莞尔。当年冯父初丧,花无声为让冯慎清醒,打过冯慎两个耳光。当时香瓜又气又心疼,曾发誓要打还回去。
此时听花无声又提及往昔,香瓜不由得脸上一红。“俺那会儿不懂事,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再说了,俺也打不过你呀……”
花无声叹道:“功夫再强,也会有老的一天。等我年迈老弱之时,别说是会武之人,就连个寻常的青壮汉子,也怕是对付不了喽……”
香瓜嗔道:“臭穷酸快别胡说,就算你老得动弹不了,那也还有俺和冯大哥呢,谁敢动你一下,俺跟他拼命!”
花无声笑道:“臭丫头还算有些良心!”
“那是,谁会跟你一样?”香瓜说完,又搂着空如师太的脖子道:“四师父,你别哭……俺和冯大哥办完大事,立马就回来看你……”
“这孩子……我哪里哭了?”空如师太拭了拭眼角,道,“香瓜,外头不比在岛上,遇事多让慎儿拿主意,你不可自作主张……”
香瓜哽咽道:“放心吧四师父,俺一直都听俺冯大哥话的……”
咸观道人道:“慎儿,方才你三师父送你一句话,那我也再嘱咐几句吧。”
冯慎道:“大师父请讲,弟子洗耳恭听!”
咸观道人轻轻说道:“你曾与那光绪帝意气相投,又与那肃亲王有莫逆之交,此番寻龙断脉,关乎着满清气运,你心里头,怕是有些踌躇不定吧?”
冯慎汗颜道:“大师父慧眼如炬,弟子之前,的确是举棋不定,总感觉有些对不起肃王爷……然如今弟子想明白了,私交是小义,家国才是大义,弟子绝不会去因小舍大!”
咸观道人点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因外物而强之,亦不因内情而夺之,是故能者,无所不能。更何况,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如今居庙堂者,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微而任重,这样的朝廷,留它又有何用?慎儿,不需再有什么顾虑,只管放手去做吧!”
冯慎道:“弟子懂了!多谢大师父的开导和教诲!”
咸观道人长息一声,转过身去。“该说的也都说了,无声、空如,咱们回屋去吧!”
“是……”
花无声与空如师太向二人又看了一眼,便跟着咸观道人缓缓离去。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冯慎一阵阵心酸,伏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早已是泪眼婆娑。香瓜也是泣不可仰,朝着三人追了数步,哭着大喊道:“大师父、四师父!你们要保重啊……三师父……你也多保重……少喝些酒……”
花无声身子一颤,“那臭丫头……叫我……叫我什么?”
空如师太二目紧闭,道:“三师哥,别回头……咱们一停脚,慎儿和香瓜更舍不得走了……”
花无声抹了把脸,故作强颜。“对对对!好容易打发走了那烦人的臭丫头,我得赶紧回屋清静清静!”
冯慎与香瓜在岸边望了好久,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潜龙号”。等行至沉沙岛,二人少不得在岛上盘桓了几天。因花无声识得那“龙脉图”上有满文“盛京”二字,而那“盛京”,实乃如今关外奉天城的旧称,因此冯慎决定,要先去奉天一探。
此去奉天,千里迢迢。霸海双蛟又点起数名亲信,打算护送二人前往。待与刘老爷依依惜别后,“潜龙号”破浪起航,载着众人一路北向。
沿途起居停靠,俱不一一细表。这一日,船过登州成山角,已近辽东海域。眼见快要抵达东北地界,霸海双蛟不觉有些兴起。
刘占海道:“咱兄弟们看惯了江南的山水,还没见识过东北那茫茫的冰天雪地呢,趁着初春冰雪尚未全消,正好去瞧个够!”
“就是!”刘占川咂巴了几下嘴,道,“听说那边还有种叫作‘烧刀子’的烈酒,味醇劲大,哈哈,一到了岸上,咱们就先去搞个十坛八坛的来尝尝!”
众亲信大多好酒,听得刘占川此言,皆轰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