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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今夕)-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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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嗡的一声,司马槿愕然看向“安伯尘”,无数个念头起伏在脑海中,一个个都显得那么的可怕,直令她措手不及。
  觉察到了司马槿的震惊,“安伯尘”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看来你们也知道这个名字。也是,你们应当知道。”
  我们应当知道,他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月光凄冷的庙厅内,水银打造的槽道凌乱散落,司马槿轻咬朱唇,心思急转,渐渐的,她的脸上浮起不可思议之色。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九辰君是那个戏偶的名字,被离公子写于藏头诗中,也是安伯尘和司马槿相识之初,最想得到的东西。
  倘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占据了安伯尘肉身的人所为,从二蛇的出现,到两人的邂逅,再到小安子一次又一次的际遇……世上真有如此强悍的布局者,精准如斯,有如神助,试问天下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还有谁能逃得出他的蛛丝罗网?
  生平第一次,司马槿只觉全身无力,脑中一片空白。
  “哈哈哈,世上岂有毫无变数的布局,就算老天爷也难以为之,你却是太抬举我了。”
  聪明人说话向来一点即通,转眼的功夫九辰君便明白了司马槿话里的意思,脸上浮出古怪之色,“安伯尘”哂笑一声,随后又轻叹口气,幽幽道:“罢了,你时日无多,告诉你也无妨。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曾传授当今匡帝弹指布局术,此术虽非神通道法,可再厉害的神通道法也难以和它相提并论。举例来说,我在河边,河对岸是一片森林,我想让河水淹没森林,可我的力量渺小如斯,只能借助天地外物。”
  “于是乎,我开始研究河水与森林之间的关系,推敲出种种变数,并将它们聚合在一条轨迹上。再然后,我挑选出一颗石子,将它丢入河中,它会按照我先前设定好的轨迹下沉,在此途中或许会生出种种变数,发生种种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可那些变数早在我推衍之中。因此,无论中途发生了什么,对岸的森林注定会因为我弹出的一颗石子而被大水淹没。”
  很久没在有血有肉的身体中和人说话,九辰君兴致勃勃的说着,一点都不关心对面的少女能不能听懂。
  弹指布局术虽然深奥,这世上能一次便听懂者屈指可数,而司马槿正是那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蝴蝶扇动翅膀,微不足道的举动,却能让万里之外的海水冲上海岸,席卷府县。这只蝴蝶的翅膀是你有意拨动的,你不知道途中会发生什么,只需大海咆哮便可。”
  听着司马槿絮絮之言,“安伯尘”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微微惊讶。
  “那在许多年前,你又弹出了怎样一颗石子?”抬起头,司马槿问道。
  深深看了眼司马槿,“安伯尘”自嘲一笑:“我被姓易的困在此处,身受重伤,光凭打坐运功无法痊愈,他名义上是饶了我一命,事实上却是想逼死我。我又岂能让他如愿?我施放禁咒,减缓肉身的腐败,所付出的代价则是永远无法修复好这具肉身,正如我先前所说的一样,我花费了六十多年的时间重新聚成魂体,所要做的自然是寻到一具适合的肉身。”
  “而我只做了三件事,传出《大匡神怪谈》,和那条从洞天福地降临的蛇妖探讨人丹之道,以及将弹指布局之术传给匡帝。然后我便开始等待,等了五十多年,终于等来了这具上好的肉身,比我想象中还要出类拔萃,不足二十岁便拥有天品修为,以及一身神通,潜力无穷。”
  沾沾自喜的表情出现在“安伯尘”脸上,在司马槿看来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听完九辰君的叙述,司马槿心情复杂。
  抛下那三块“石子”,弹指布局,只为了得到一具年轻而又被磨砺得极佳的肉身。至于中途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也无需知道,冥冥之中,造化弄人,小安子横空出世,一鸣惊人,却在这南荒巫庙将命运拱手相送,不负九辰君半个甲子的等待。
  到底是九辰君成就了安伯尘,还是安伯尘成就了九辰君?
  渺小人类布局谋天,用技巧来强扭天意,真的能获取他想要的命运?
  就在司马槿心乱如麻时,耳边响起“安伯尘”森冷的声音。
  “说起来,我这一局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五十多年的布局,贯穿整个大匡,数不尽的变数,只要稍出一丁点差错便会前功尽弃。还好,有这首谶语在……神怪为戏天下倾,五行落定帝归来。”
  “这一切和那两句谶语又有什么关系?”遥望庙厅上首的龛牌,司马槿问道。
  轻笑一声,“安伯尘”凝眸道:“巫庙的前身是上古东海宗的法宝,那口大钟。我昔年神游出窍,探寻古今,隐隐发现这口大钟里曾经住着一个顶尖强者,他生来六耳,擅衍天机,推敲未来,这首谶诗以及其它的谶诗都是出自他手。我唯恐布局太大,难以掌控,便借助了这谶诗之力,即使变数再多,也敌不过上古强者的神通法力。”
  转目看向司马槿,“安伯尘”微微皱眉,突然开口道:“你倒是奇''怪,情郎的身体被我占据,非但不担心,反而问东问西。果然,女人嬗变,薄情又寡恩。”
  闻言,司马槿笑了起来。
  “关心则乱,我若担心了,岂非正中你下怀。再者,胜负未分,他自有他的打算,我所能做的只是套套你的话罢了。”
  “胜负未分?”
  “安伯尘”两眼一翻,嗤笑道:“我已夺舍,他已魂飞魄散,胜负已定。”
  “笑话。”司马槿拨弄着指尖蔻丹,面露不屑:“他若魂飞魄散,那你便可掌握他的记忆。你若掌握了他的记忆,自然知道这具肉身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你若知道了这点,又怎会肆无忌惮的在此吹嘘?你又是否知道,在我们说话的时间里,这具肉身的主人已在他的躯壳中布置好了重重杀局,等你自投罗网。”
  “你在拖延时间?”
  “也算是吧。”看向面色复杂的“安伯尘”,司马槿轻轻握住手中的巫偶,冷笑道:“这第一局或许是你胜了,布了五十多年,又借神鬼之力,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你当真以为你算出了所有的变数?你可曾算出我的出现?”
  面对司马槿咄咄逼人的目光,“安伯尘”面色微变,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转瞬恢复如常。
  “哈哈哈……竟和我虚张声势起来,即便漏算了你又如何?结局还不是……”
  说话间,“安伯尘”举起银枪对准司马槿,只想将这个浪费了他无数口舌的少女刺死。
  然而,在司马槿冰冷而含着杀意和讥讽的目光中,“安伯尘”身躯一颤,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的双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307章 神仙府里种桃源,桃源村里觅机缘
  “如何,巫宗大人,这番变化你又可曾料到?”
  司马槿手提巫偶向“安伯尘”逼去,声音冰冷。
  早在大半个甲子前,九辰君已将一切变数算尽,抛下三块“石头”随波逐流,牵引局势翻覆变化。即便安伯尘不来,今日也会有别的年轻修士送上门,献出肉身,相助九辰君走出巫庙这座牢笼。
  弹指布局,就如那只飞翔在海岸边的蝴蝶,轻扇翅膀,便在彼岸掀起轩然大波。如此奇术,隐藏之深,图谋之远,怕是仙神也看不透。
  然而,天机之下总隐藏着许许多多难以捉摸的变数,有些可以置之不理,有些却足以改变本已注定的命运。
  倘若没有红拂出现在琉京城南,安伯尘或许早已被王馨儿一个回马枪杀人灭口,若是司马槿没有被匡帝挑选为琅妃,也就没有安伯尘过五关闯三镇却身负重伤,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丢失了周天循环。
  红拂的意外出现,成为了九辰君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变数,正因这个变数,他本该完美无瑕的布局中现出一丝致命的裂痕。
  看着步步逼来的司马槿,“安伯尘”满脸惊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具肉身里竟然酝酿不出半丝元气,经络空荡,手足乏力,这种感觉就仿佛从一个牢笼来到另一个牢笼,和他这半个甲子中日日夜夜所期盼的完全不同。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咽了口唾液,“安伯尘”手足无措,陡然间,他转过身拔腿就跑。
  巫偶从天而降,“啪”的一声打中“安伯尘”后脑勺,“安伯尘”仿佛喝醉酒般摇晃了两下,应声倒地。
  心疼地看了眼安伯尘,司马槿长舒口气,又低头看向手中的巫偶,“李小官”正眯着双眼憨憨傻傻的笑着,笑容中含着他标志性的得意洋洋。
  “今天最出风头的恐怕就数你,堂堂疯龙之将和堂堂巫宗大人都被你李小官人摞倒了。”
  伸手弹了一下巫偶的脑壳,司马槿无奈的说道。
  就在这时,从庙厅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不久在厅门前的甬道中停下。
  奇''怪的声音传来,司马槿虽听不懂蛮语,却能听出声音中的恭敬之意。
  “那些巫使……”
  司马槿心头一动,正欲召出飞龙驾,转瞬停下。
  这些巫使定是见到巫庙外的死尸方才进来,生怕巫宗出事,而他们的巫宗早已散架,连灰都找不到。司马槿是可以用飞龙驾载着安伯尘逃离巫庙,这样一来,巫宗的“死讯”将会传出,巫宗一死,大权重新落回蛮王手中,到那时蛮王又岂会轻易放过小官?司马槿虽得到操控小官的巫偶,可此地离寨子足有大半天的脚程,谁知道从今夜到明日会发生怎样的变数。
  小安子被九辰君夺舍,若再死了小官,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南荒之行可就真的一败涂地。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司马槿不去理会庙厅外渐渐沸腾起来的怪叫,目光游离,落向不远处的一物,眉头挑起。
  “墨羽,你去让那三条蛇守门。”
  召唤出伏妖墨羽,司马槿看向那三条胡乱游动的飞天靥蛇道。
  荒人修炼蛊术,这些个巫使应当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身系母虫,虽然诡谲,却被飞天靥蛇所克制。而鹰类又是蛇虫克星,用墨羽去驱役飞天靥蛇再合适不过。
  随着那三条怪蛇被墨羽威逼到厅门边,气息透过厅门传出,甬道间的怪叫戛然而止,下一刻脚步声再度响起,这一回却是向后,直退了三四十步方才打住。
  飞天靥蛇和身系蛊虫的巫使们隔门对峙,一时间,厅里厅外悄然无声。
  “也只能先如此了。”
  司马槿喃喃道,转身走向倒地不起的安伯尘。
  水银流泻,在月光下失去了原先的神秘和华美,凌乱得令司马槿心慌。
  强忍了许久的慌张终于爆发,越是寂静,司马槿的心脏跳动得越是疾快。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安伯尘面颊,发着愣。
  九辰君说得没错,司马槿最后那些话的确是在虚张声势,她也不知安伯尘究竟是死是活,是否像她想的那样,将错就错顺势把九辰君囚禁在他的肉身中。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
  余光中,被她又重新锻炼过一遍的无邪安静的躺着,主人虽倒下,可枪尖那抹冷锋依旧锋芒逼人,直指庙厅上首的龛牌,以及那两行所谓上古神仙谱写的谶诗。
  陡然间,司马槿想起那年那个老人说过的话。
  ……人就好比剑胎,刚出炉时,有好有坏……却有一等剑胎,不属于以上两者,那等剑胎,不论好坏,也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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