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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气,痛得几乎掉下眼泪。
“你这笨蛋,到底在搞什么?”见状,他忙赶过来,眼见她脚踝伤处一片淡淡的瘀血,又气又急。“你受伤了!”粗鲁的口气近乎指责。
“对啊。”她眨眨泛着泪光的眼,无奈地苦笑。“早知道不该穿这双高跟鞋的,鞋跟实在太细了。”
“你们女人就是爱漂亮!非要穿这种三吋高跟鞋累死自己吗?”他没好气地瞪她,抚上她脚踝的手劲却是轻柔的。“可能伤到韧带了。”他皱眉。
“大概吧。”她又笑了笑,双手搭上他肩膀。“借我使一下力。”说着,便要借势站起来。
“你做什么?”他瞪她一眼。
“啊,不好意思。”她以为他不想她碰他,尴尬地收回手。
没想到他却是横臂一把抱起她。
她轻呼,直觉想挣扎。
“受伤的人别乱动!”一声低吼,将她乖乖定住。
他抱着她,来到路旁的行人座椅,让她坐下。
“你等一下。”他低声命令,转身回原地帮她拿手提包,眼角瞥见那打翻的餐盒时,不禁一愣。
她出门,干么要带餐盒呢?难不成是专门送饭来给他的?可是她方才不是说,只是顺道经过他公司附近而已?
她说谎吗?
钟晏铭掏出手帕,将散落一地的食物都收回餐盒里,一面收拾,一面感觉不对劲。
这餐盒的样式,好像跟秘书替他买的外卖便当差不多,该不会——根本是同一个吧?
他收拾完,皱着眉站起身,将手提包跟餐盒都放在映苓身旁的空位上。
“谢谢你。”她朝他嫣然一笑,粉颊微晕,更显得笑容甜蜜。
他咬住牙,拒绝被她甜蜜的笑容收买,粗声质问:“那些便当都是你做的吗?”
“什么便当?”她又装傻。
“我秘书帮我买的便当!其实都是你做的,对吧?”
她见瞒不过,只好又点了点头。“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啦。”
他一窒,瞪着她那讨好的、撒娇的俏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懊恼地从鼻子喷气。
他在她身旁坐下,沉默良久,好不容易才从齿间逼出嗓音。“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怎样?”这回,她可真是听不懂了。
他没答腔,只是阴暗地看着她。
到底要怎样撩拨他的心,她才甘愿?
到底要给她看多严厉的脸色,她才会知难而退?
他真受不了她这样一下哭、一下笑、一下装可怜、一下又撒娇——百变的神态就像万花筒,转得他眼撩乱,脑发晕。
他尤其怕听见她说爱他,偏偏只要有机会,她总是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教他恶心到不寒而栗,却又无计可施。
是的!他后悔了,他不该娶她的,不该让这个女人又闯进自己的生活,是他太白目,太自以为是,才会做此错误决定。
钟晏铭仰头,看午后的蓝天白云。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呢?真的,是为了卢家所拥有的冠洋股份吗?
“……晏铭。”她迟疑的嗓音拂过他耳畔。“你还在生气吗?”
他一震,收回思绪,视线落向她。
她也正看着他,秀眉微微蹙着,迷蒙的眼漾着浓浓的忧虑与歉意。
“对不起。”她幽幽地说。
“你道什么歉?”他冷冷地问。
她愣了愣,半晌,才苦涩地牵唇。“所有的一切。”
他看着她,听着她颤抖的语音,刚硬的心,不由自主地软化。
她的确改变了很多,从前,只有他道歉的分,她从不认错的,两人若是吵架,绝对是他先低头。
可是从两人重逢以来,她不晓得对他低过几次头,说过几次对不起了。
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到这地步呢?她真那么想求得他的原谅吗?(奇*书*网。整*理*提*供)或者,真如她口中所说的,依然深爱着他?
钟晏铭蓦地神智一凛。
不,他不能轻易再上当了!过去的教训该早让他学到,她美丽的小嘴可以吐出多么令人心寒的谎言,一时的温柔也只不过是虚伪——
“我可以跟你离婚。”他强迫自己,硬着心,冷着嗓。
“什么——”她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跟你离婚。”他不带感情地重复。
她脸色雪白,像遭到巨大打击。“为、为什么?晏铭,我——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你难道不能——”
“别说了!”他吼叫地打断她破碎的嗓音,站起身,居高临下怒瞪她。“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演戏?我耳朵有问题,说不定哪天就会变成聋子,别跟我说你想跟着这样的丈夫过一辈子!”
“我想啊!”她嘶声喊,跟着站起来,双手颤颤地抓住他臂膀,眼眸满蕴恳求。“晏铭,我求求你,别赶我走,我知道我让你不满意,我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可是我——我会再继续努力的,拜托你,不要赶我走——”
说着,她开始哽咽,啜泣到无法接续。
他瞪着她哭泣的容颜,看着她纤细的肩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下停颤抖,满腔怒火一下子灭了,只留下一片空虚的灰烬。
她为什么要哭得如此伤痛?为什么到现在还求着不肯离开他?就算是演戏,有必要演到这样的程度吗?
他一直不肯相信,当年狠心抛下他的她其实爱着自己,难道——是他错了吗?
钟晏铭悚然一惊,鬓边一颗颗冷汗坠下。
“别哭了。”他伸出手,揩去她颊畔的泪水。
她抬起脸,红着眼眶看他。“我、我不要——跟你离婚。”她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强调。
“不离婚就不离婚,别哭了。”他轻拍她的肩,低声安慰她,连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满是无奈与宠溺。
“你真的不赶我走了?”她不敢轻易相信。
他点头。
她眼眸一亮,破涕为笑。
又来了!为什么她总要这样一下哭、一下笑,逗惹他的心呢?
钟晏铭悄悄叹息。“你先在这边等着,我去开车过来,送你回家。”
“不用了。”映苓摇头阻止他。“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叫出租车回去。”
“你脚受了伤,真的要一个人回去?”
“嗯,只是一点小扭伤,没问题的。”她笑。
那温柔又爽朗的笑容,让他的胃,狠狠拧住。能继续留在他身边,真的让她这么高兴吗?
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
“你怎么会来?”
在卢家位于天母的豪宅内,卢父卢母见钟晏铭亲自上门来,都是大为震惊。
虽然两人算是钟晏铭的岳父母,钟晏铭算是他们的女婿,但也仅止于此而已,从映苓婚后第一天起,卢家父母便有默契地不去打扰小两口,也不敢奢望女儿会带着女婿回娘家。
没想到,钟晏铭竟会主动踏进卢家大门,而且,还是单独一个人。
“有什么事吗?”卢父问。
“是不是映苓发生什么事了?”卢母颤声问,脸色发白。
“不是的,映苓没怎样。”钟晏铭淡淡地阻止卢母胡思乱想。“只是我有件事,想来问问你们。”
“什么事?”卢父皱眉。
“先坐下来吧。”卢母招呼女婿在客厅沙发坐下,又命佣人泡茶来。
三人坐定,钟晏铭啜了一口清香的乌龙茶后,才缓缓地说明来意。“我想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
“十年前,映苓跟我发生车祸那时候。”
“啊,那时候啊——”卢父卢母迟疑着,交换若有深意的一眼。
“映苓说,那时候她以为我已经死了。”钟晏铭审视两人的表情。“是真的吗?”
两人没答腔,再度交换一眼,同时叹息。
卢父首先开口。“映苓是怎么跟你说的?”
想套话吗?钟晏铭冷冷一哂。“你不必管映苓怎么说的,只要告诉我真相。”
卢父愣了愣,看出他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苦涩地拉拉唇。“其实我们老早就想告诉你真相了,只是映苓不让我们说。”
“什么意思?”钟晏铭蹙眉。
“她说反正你不会相信,就不必多解释了。”
“解释什么?”
“这个嘛——”卢父犹疑地顿住。
钟晏铭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耐着性子等待。
“其实那时候是——”卢父犹豫片刻,总算要发话时,卢母却惊慌地截住他。
“不要说!你忘了吗?映苓说如果我们这次再插手,她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们。”
卢父一震,表情变得惨淡。“可是不说的话,难道你想让映苓一辈子被自己的丈夫误会吗?”
“她说她自己可以处理。”
“等她自己打开这结,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晏铭都主动来问了,我们就告诉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怕我们说了,不但没解开误会,反而让映苓更为难。”卢母哑声说,眼角闪着泪光。“映苓这些年来够苦了,要是她像当年,再闹一次自杀,我可受不了——”
“自杀?”钟晏铭一凛,忍不住扬声,打断卢家父母的争执。“你们是说映苓自杀过?”他质问,目光炯炯。
“这个——”卢家父母又是迟疑。
钟晏铭可忍耐不住了,急躁地迸出低吼。“告诉我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知道!”
“我看,就说了吧。”卢父温声对卢母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卢母这次也不反对了,咬着唇点了点头。
得到卢母的同意,卢父才转向女婿,目光先在他紧绷的脸上停留两秒,才把当年两夫妻是如何对一对小情人说谎的来龙去脉,幽幽地道了出来。
钟晏铭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是愤怒,又是难以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映苓那时候并不是想跟我分手才不来看我,而是她以为我已经死了?”
卢父黯然点头。
钟晏铭倒抽口气,凌厉的眸刀先是狠狠地往卢父身上砍,接着射向卢母,后者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他气得浑身颤抖,黑着脸逼问:“这是真的吗?还是你们跟映苓串通好了,又编一套谎言来耍我?”
“是真的!”卢母猛然回过头,惨白着脸,望向他的目光蕴着祈求。“我知道你一定很下谅解我们,可是请你千万别误会映苓,她对你是真心的,她真的很爱你啊!”
钟晏铭没说话,端起茶杯想喝一口乎复激动的心神,但手却强烈颤抖,握不住杯子,倾倒了一桌淡黄色的液体。
他视而不见,情绪纷乱如麻,满心只想着方才卢父说的一切——卢家父母骗映苓说他已经死了,因为害怕他找上门来戳破谎言,所以他们才把女儿送到加拿大去。
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和他一样,上了当。
如果她真的那么爱他,当时得知他死讯时,她应该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一念及此,钟晏铭全身僵硬,紧绷着嗓音质问卢家父母。“映苓真的——闹过自杀吗?”
“嗯。”
“是怎么……回事?”钟晏铭很想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却做不到,他双手握拳,拽住自己大腿。
“这件事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卢父哑声解释。“我们把映苓送去加拿大跟她奶奶还有我弟弟他们一起住,以为只要换个环境,她就会慢慢忘记你了。没想到她过去后不久,竟然一时想不开,拿小刀往自己手腕上割!!”
“你说什么?”钟晏铭猛然跳起身,惊骇地瞪大眼。“你说映苓割腕?”
卢父苦涩地点头,瞥了卢母一眼,卢母会意,回房间里取出一本日记。
“这是映苓当年写的日记,她一直不晓得我们偷偷看过了。”卢母闭了闭眼,流下一滴泪。“如果不是偷看了这本日记,我们还不晓得映苓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