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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他们一家。
玉凤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鸡蛋饭炒好了端过来放在圆桌上。秀秀说,海生,你慢慢吃啊,我和曹越去你家告诉你爸妈你回来了,叫他们不要担心。海生知道她的意思,是想离开,让他和她女儿在一起说一会儿话。玉凤也是知趣的人,也跟着回前面的屋去了。伙房里只有玉梅和海生两人,玉梅冲了一杯茶给海生,说:
“生哥,吃饭吧,吃完了炒饭一定要喝些茶,对身体才好。”
海生哪里吃得下饭,说:“你让我先看看,你的背伤得重吗?”
玉梅脸上挤出笑容,“没事,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快吃饭吧,要不饭凉了。”
“不,阿梅,你让我看看,不看我吃不下饭。昨晚你爸用鞭打你打得这么狠,我不相信你没什么事。”
海生说着来到玉梅的背后,玉梅忍不住哭泣起来,她不是因为背上那点伤,而是想着真正关心她的人是海生,是她最爱的人,昨晚要不是海生来救她,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被爸爸抽打多少鞭,她是第一次遭遇爸爸对她这么凶狠这么残暴,晚上爸爸看见她回来的脸色都变黑了,挺吓人的,她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爸爸从小就爱她疼她,打她的时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像对待仇人,对待敌人,甚至比对阶级敌人还要仇恨似的。海生掀开玉梅的后背衣服,玉梅的背上涂着一条条紫色的碘酒药水,遮盖住肿胀的浪条中间翻着的烂皮肉,有几条伤痕,穿过裤带到了臀部,这一切跟玉梅光滑洁白的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一条条的浪条,就像刀子割在海生心头上一样疼。海生想往下再看,拉开她的裤带,看看玉梅屁股的伤,玉梅忙抓住海生的手,不让他拉开裤带看她的屁股,她的手巍巍发颤,像被鬼吓着惊魂未定一样。
海生听见玉梅哽咽的声音,于是轻轻放下她的衣服,遮盖住伤痕,双手抓住玉梅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玉梅转过身来,突然投进海生的怀抱,紧紧地搂着海生,海生的手只有抚摸着她的头,通过抚摸去安慰她那颗受伤的心灵。他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像是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单薄衣服受冻着的人一样,她紧紧地拥抱着海生,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丝的温暖。只有海生,她心爱的人,在这个时候,才能给她力量,给她勇气,给她温暖。玉梅缓缓抬起头来,海生吻着她的脸,吮吸着她的泪水。
“吃饭吧,生哥?”玉梅的眸子闪动着泪光。
海生说好,玉梅放开拥抱着海生的双手,他坐到桌子边大口吃起饭来,玉梅也坐在桌边,手肘支着桌面,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海生吃饭。她的脸露出了轻快的微笑,只要海生吃饭,她就高兴。她一直没问海生为什么跑出家里,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她相信这一切都是海生他爸的错误,就像她爸打她一样,是错误的。他们年轻,他们在父母面前没有辩解的权利,但她想,他们有爱的权利。爱是上天赋予的,是人类的本性,谁也阻止不了。她爱海生,妈妈姐姐和弟弟都知道,就是爸爸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她爸不知道她爱海生,海生也爱她,可是她爸那种态度,让她捉摸不透。她知道,爸爸对海生,既不是很喜欢,也不反对他们来往。她虽然不知道爸爸的想法,但她并没有去做有损父母亲声誉的事情。女人的贞操,她会像生命一样看护,不到结婚哪一天,她绝对不会奉献出来。她爱海生,也只有默默请求海生原谅她。她看见海生吃的差不多了,把茶水递到海生跟前,说:
“喝口茶。”
“嗯。”海生点头答道,拿起茶杯喝茶。
不知道啥时候,巧珍和秀秀一起走了进来。玉梅看见,叫了一声巧珍姨,巧珍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然后对儿子说:
“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回家睡觉,明天去学校。”
“饱了。”海生站起身,对秀秀说:“秀秀姑,谢谢你。”
“哎,傻孩子,说什么谢谢。回去休息睡觉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学校。碗筷我会洗的。回去吧。”
秀秀挥挥手让海生跟着他妈回去。海生再看了一眼玉梅,这才走出伙房。回到自己家的伙房,巧珍也没说儿子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块钱和十斤广东省粮票给海生,说:
“想要钱,你跟我说,别跟你爸那个土包子说。这粮票,你想吃啥就到场部饭馆吃,妈有的,都舍得给你。”
海生拿着钱和粮票,手在发抖,眼泪止不住又流了出来。巧珍也哭了,但她不想在儿子面前哭,扔下一句你洗了澡早点睡觉就关门走了。海生听见母亲在外面哭泣的声音,自己的泪水流的更多了。
海生家的伙房客厅点着一只二十五瓦的白炽灯,灯泡的玻璃上又蒙着一层油灰,灯光就显得更加昏暗了。墙壁是稻杆泥墙,虽然批了一层石灰砂浆,但时间长了并不雪白。这间房子建了五六年了,有的泥墙上的石灰砂已经脱落了,露出了稻草。尤其是厨房部分,被烟火熏的黑不溜秋的,灯光照到那边,就像是强弩之末,人走过去,就跟人在外面没有灯光差不多。海生摸黑洗着冷水澡,只听见后面猪栏里的猪一边拱来拱去,“哄哄”地叫。洪家养了两头猪,已经有两百斤重了,猪吃得多,老洪夫妻俩又要上班,就更忙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过新年了。到了过年。养大的猪可以卖给厂里杀了把肉分给职工吃,老洪会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老洪就盼着养猪搞副业挣些养老钱,小孩书读得怎么样,他从来就没过问过。他自己读没两年书,现在海生初中毕业,又上了高中,他认为做父母的已经尽到了责任。他小时候,想读书没书读,父母扔下他和姐姐到了南洋去,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钱寄回来供他读书,可读了两年就没钱寄回来了,他只好给人家放牛挣口饭吃。老洪感到高兴的是,现在社会变了,小孩子上学的学费很便宜,小学到初中,都由国家出了,海生上了高中,一个学期的学费也便宜,只交十块钱学费,其它的花费主要是伙食费和买些日常用品,算起来,海生一个月三十斤的粮票,加上十五块钱现金,已经足够了。粮票不用买,农场的小孩按照岁数每月定量供应,像海生读高中,每个月是二十五斤粮,从厂司务长那里转换拿粮票,不够的从家里其他人那里扣。家里人吃的,就只好省着,靠其它的杂粮补充,或者到市场买些米回来,这样家里的粮食才够吃。
这天晚上,海生洗了澡熄了灯就上床睡觉。到了下半夜,天气有些凉。海生太疲劳了,一上床就睡着了。到了三更天,他模模糊糊听见有人朝他家的伙房走来,不是一个人,好像是好几个人。他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清晰地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像是在商量怎么偷他家的猪。他听见了他们在悄悄撬门的细微声音,他忽然感到紧张起来,但他并不害怕,立刻爬起床来,从床边拿起一根木棒,突然冲到外间,只见门打开着,这时忽悠一下子又自动关上了。海生此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来,他明明亲眼看见门是打开的,这时怎么会忽然自动关上了,莫非是有鬼。他不相信鬼,他相信是小偷要来偷他们家的猪,小偷看见了他立刻关上了门跑了。他双手紧紧抓住棍棒,举起棍棒来,对着门大声喝道:
“出来,我不怕你们这些小偷。”
他见门外没有动静,他在给自己壮胆,用手试着拉开门,却拉不动,门闩着如何拉开?他打开门闩,拉开门往外看去,突然一束手电筒光向他照射过来,瞬间他的双眼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他忙闭上眼晴,口里喊道:
“抓小偷,抓小偷啊!”
“是我,海生,我是老温叔。”
老温叔是厂里守夜的保卫。他挪动手电筒光照别处,海生睁开眼,借着亮光一看,果然站在自己跟前的是老温叔。海生急忙对老温叔说:
“老温叔,我看见小偷了。”
“我知道。我刚好巡夜走到你家附近,听见了你的喊叫声,我就马上赶过来了。外面没看到有小偷,你让我进去看看,屋里面有没有小偷进来。”
海生听他这么说,侧过身让老温叔走进屋里来。
第三章 萤火虫之夏【1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7…13 15:28:11 本章字数:3381
老温叔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广西人,只有一条手臂。一个三节长的电筒挂在胸前,手上拿着一根齐头木棒。他要是拿电筒照射物体,便把木棒夹在腋下。别看老温叔个子小,不到一米六,人又瘦弱,独臂,白天看他像个病夫,面黄肌瘦的,可到了晚上,人就变了个样,可机灵了。他是侦察兵出身的人,二十多岁参加革命,在部队就当侦察兵了。解放海南岛的时候,在参加霸王岭战役中,他的一只手没了。海南岛解放后,他分到了建材厂当了守夜人。
老温叔腋下夹着齐头木棒,机警地用电筒向伙房四处照射,电筒光在黑夜中像一根木棒四处横扫,海生跟在老温叔后面查看木柴堆厨房洗澡间,然后又到了后面的猪栏查看,两头大肥猪在灯光照射下“哄哄”乱叫。海生把伙房门关了,和老温叔来到通往菜园的门。后门用一截树木顶死着,老温叔打开门后,走进菜园。菜园有四十多平方米,四周用小树枝条编织围着,两边是邻居的菜地,菜地种着芥蓝韭菜等菜,一年四季,洪家的青菜不用到糖厂等市场去买,还可以给老曹家摘些去吃。菜地的中间种有一颗菠萝蜜树,已经长得有碗口大,今年八月的时候,还成功打了一颗菠萝蜜。老温叔查完菜园篱笆后,没发现篱笆有破坏的痕迹,于是对跟着他身后的海生说没事,回去睡觉吧。
回到了房间,海生想拉亮电灯,手瑟瑟发抖,竟然没抓着开关拉线。老温叔看在眼里,一手就抓到了墙上的开关线,拉亮了电灯。老温叔伸出手掌去摸海生的额头,像触电似的快速收回,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再伸出手掌去摸海生的额头,说:
“你发烧了,烧得厉害,快,快回床上躺去。”
海生穿着裤衩,上身裸身。起床那会儿他并不知道冷,浑身还热得够呛,都出了汗水,跟着老温叔到菜园里他已经感到冷了,这时更是发冷,全身哆嗦,忙到床上盖棉被。老温叔拿了毛巾浸冷水,拧干敷在海生的额头上,做了暂时处理,别让发烧烧坏了他的头脑,交代海生等天亮以后再去卫生所打针拿药。海生躺在床上说了谢谢老温叔,还不忘对老温叔说帮关门。
到了天蒙蒙亮,老温叔敲开老洪的房门,告诉他说你儿子海生发高烧了,烧得厉害,夜里还起床喊抓贼呢。巧珍听说儿子发高烧,赶紧起床穿衣,忙和老洪一起到伙房来,手一摸海生的额头,吓了一跳,拿了长衣服和裤子,叫了海生起床穿上。老洪说,天还没大亮,你这么早叫他起床干嘛?巧珍说到卫生所去打退烧针。老洪说,卫生员哪里有这么早,巧珍说,这人病得厉害,还分什么早晚,就是深更半夜,都要敲开老马家的门。老马是厂里的卫生员,厂里的大人小孩,有些急病,也不分白天黑夜,都去他家找他。老洪想这么早就去叫醒老马不好意思,不如忍耐一下天就亮了,而巧珍不肯,说啥也要去,老洪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老马家叫老马,巧珍则跟着儿子海生直接去厂卫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