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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十年,海生才听父亲老洪说起他和老曹的这段冒险经历。
海生左手腕戴着日本精工手表,口袋里装着玉梅送的手帕回到了学校。那时班上的许多同学都戴手表,他戴只表也不奇怪。有了手表,就知道时间,晚上读书的时候到了十一点,就知道该回去睡觉了。
到了快要参加高考的时候,老师抓得很紧,凡能搞到手的全国各地的高考模拟题复习题不论是数理化语文政治老师,都是发了又发,让学生搞题海战术。场部一个星期最少放一场电影,老师要求参加高考的学生都不准去看,晚上必须留在教室里自习。可是也有一些学生不管老师的要求多么严,每场电影照看不误。海生很少去看电影,只有最热门的日本电影《望乡》和《追捕》他去看了。看《望乡》真是轰动了全农场的人,人们对于电影上演那种男女在一起睡觉赤裸的场面感兴趣,并不关心电影反映的是什么主题。海生记得那天听家在场部的同学说,下午三点多总场中心广场早早就摆满了凳子。到了放电影的时候,连中心广场外的球场上都是人,人山人海,银幕后也坐着许多人看,可谓盛况空前。有的年轻人还看不过瘾,其实是没有看得真切,总想看见那段据说是被剪掉的令人丢魂的一段,臆想这一段内容有多精彩,于是第二天片子到了糖厂去放的时候他们又跑到糖厂去看。
海生看一遍已经够了,他还要复习课本,高考练习题特别多,他只能把科目分开来集中时间复习。上午做数学,下午是化学加一个小时的语文,晚上是物理。早上起来跑完步背政治,别人是背英语单词或句子,他是背政治。海生的英语烂到了极点,记不到两百个基本单词,跟老外说英语,可能也就是“Goodmorning”或者“bye…bye”这两句可以说得出口,因此再怎么补也跟不上别人,也考不出好成绩来,于是还不如放弃,争取在政治上考多一点分数,用来弥补英语的成绩。
六月的时候,毕业考试已经考过,不准备考大学的学生就算毕业了,等待农场分配,参加工作。海生所在的尖子班百分之百都参加高考。越临近高考,老师越是看得严,虽然看得严,却让同学们自己安排自己的复习时间。海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但在那样的环境气氛中,自己也只好努力,争取考上,不辜负玉梅和家里人的期望。
想到玉梅,玉梅送给他的手绢,他舍不得拿来用,把手绢珍藏在箱子里。手绢是淡绿色,上面画有一对鸳鸯,海生明白玉梅的心思,他们就是画上的一对恩恩爱爱的鸳鸯。海生不知道自己该买些什么礼物送给玉梅作留念,星期天没回家到总场百货店里看也没一件东西可以送玉梅的。他觉得玉梅送他的手绢,虽然礼轻,却很有意义。女人的心思比男人的心思缜密,感情也丰富。
终于迎来了七月份的高考。海南岛西线的国防公路以海口为起点,经澄迈、临高,再到儋县、昌江县,最后到西南端的八所港为终点。现在这条公路不叫国防公路了,叫225国道。从天涯农场场部十字路口中心向东出发,到了一公里处的大门牌匾,就开始上国防公路了,一直到县城,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全是铺着沥青的国防公路。高考前一日上午九点钟,一中参加高考的同学跟着带队的老师,坐着解放牌卡车离开了一中学校,一个半小时后才到了县城。他们被安排住在县教育局招待所,男生睡在一个房间,女生睡在另一层楼的一个房间。他们参加高考的考场设在县第一中学。发放完准考证后,带队的张老师说,下午熟悉一下环境,然后自由活动,晚上九点准时睡觉,明天早上七点起来。
下午大家一起去儋县第一中学看考场,考场的教室门被戳着鲜红公章的白色纸条封着,窗户紧闭,有手臂上戴着红袖章的人巡逻,不许任何人靠近考场教室。明天就要开始高考了,中学考场最后一个下午开放,让各地来的考生找到自己考试的教室。看完考场后,海生和郝建峰、黄海华、徐恒、莫怀平、唐文杰等同学一起上街闲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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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那大镇是海南第一大镇,是座颇具规模的小城市,是出了海口市外最大的一个城市。镇上五方杂处,多数居民会说多种方言。那大镇主要流行儋州话,客家话,海南话,临高话,还有广东话,军话,一个小城里,竟有这么多语言存在,可以说是一个奇观。镇上主要街道长十多公里,街道两边的绿树成荫。人民路有几个卖唱片的老板坐在榕树下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他的前面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部巨大的三用机,三用机正放着港台的流行歌曲,旁边是一块用三合板做成的格子架,木盒里面摆满了唱片。三用机的歌声开得很大,像高音喇叭一样,很远都听得见。街道两边各式各样商店,饭馆酒楼不胜枚举。沿街的成衣市场,农贸市场,一天到晚,都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海南西部的乡镇农场多,那大镇变成了西部货物的集散地,小贩还有国营农场商店都涌进那大镇来进货,那大镇哪有不热闹之理。
那日海生等人沿着解放街一路闲逛,见地上摆卖小商品还有书籍的,众人便驻足观看。郝建峰看中了一套《红楼梦》,问了价钱全套才十块,便掏钱买了。海生想起应该给玉梅买件什么东西留念,好不容易来到县城那大,这时身上也有一点零花钱,第一次出远门高考,父母特别大方,不仅按学校要求缴纳各种报名费住宿费伙食费这费那费的给了儿子外,还多给了他三十块钱,交代儿子考试的时候想吃啥零食就买啥零食吃,别省那几个钱,只要把试考好,花多少钱都值。
海生和黄海华来到一个卖小饰品的地摊前,蹲了下去挑选玛瑙、玉石。黄海笑说:
“你是给自己挑还是给情人挑?”
那小商贩一听,笑眯眯地说:“这观音你戴了最合适;要是给情人的,这个心形的最好,代表着你一颗永远爱她的心。”
黄海华看着海生的脸,说:“我知道你是想给你的小情人挑件定情物,是不是?快点挑选了,要不然莫怀平郝建峰他们过来了,你就不好挑了。”
郝建峰莫怀平等人还没走过来,还在那边翻书看。海生拿起一块玉石观音,观音下面有些翡翠绿,海生问道:
“这玉石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玉石你买一我赔十。”商贩肯定地说。
“还是买玛瑙吧。”黄海华建议道,“这玉石也不是什么好玉石。”
“这位小哥哥看来对玉石很有研究。”小商贩讥讽道,“要想好玉石,得到缅甸去买,在国内,那也得到云南去买才能买到上等玉石。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上等玉石你们也买不起。既然你们看不上这玉石,我建议你们还是买玛瑙,这玛瑙绝对是一级玛瑙,新疆来的。”
“好吧,就买这个玛瑙。”海生下了决心,手里拿着一颗心形玛瑙问:“多少钱?”
第三章 萤火虫之夏【17】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7…13 15:28:14 本章字数:3610
“十五块。”商贩说。
“太贵了,老板。”海生还价道。
“不贵不贵。”小商贩说,“买给心上人的,十五块钱值。”
“十块钱肯卖,我就买;不肯,就算了。”
海生放下玛瑙,准备转身走开。小商贩马上愁眉苦脸地说:
“算了,看你是学生,十块钱就十块钱,亏本卖给你了。”
海生掏出一张十块钱人民币给小商贩,拿了那块心形玛瑙吊坠,放进口袋,这才和黄海华一起到书摊去看有什么书可以挑选的。他心里已经买了给玉梅的礼物,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二天高考开始了,进了考场,别人很紧张,海生却没感到一点紧张。三天的考试,英语试卷拿在手里,他像是看天书一样,数理化勉强做了一些题,英语尽管战略决策是放弃,但打钩还是要打,不打白不打,打了钩对不对,只有天知道了。每次考完试出了考场,同学们都要互相问记忆中的题怎么做,对答案。海生的政治没想象考得这么好,只有这一份试卷,他全部做完,语文是其次做完的试卷。他知道自己考得不理想,他就等着回去把礼物送给玉梅,让她惊喜。可是考完试后,离开了县城回到学校后,老师并没有让大家马上散去各回各的家。
学校要给尖子班的毕业生举行一个毕业聚餐,这是农场教育科的决定。农场建场以来,第一次通过全农场统考,有史以来第一次办了一个高中尖子班,也是最后一次,有点做实验的味道。那天早上学校食堂杀了一头大肥猪,到了下午三点多,先是开会,然后才是聚餐。学校领导和农场教育科的领导讲话,对考试成绩好的同学表示祝贺,对考试不好的同学希望大家知道高考成绩以后也不要灰心,下个学期,学校还要办一个高考补习班,欢迎大家回到补习班继续努力学习,争取明年考上大学。其实刚考完试,谁都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好和坏是相对的,自己以为考得好的,并不一定好;以为不好的,也有可能出奇迹,考出好成绩来。不管怎么样,有一个积极的信息,就是这个高考补习班,是为他们这些第一次参加高考的农场尖子班的学生办的,很多同学听了都很兴奋,连喝酒的时候都说这事要是真的,他一定回来参加补习。
聚餐就在教室里,用课桌拼在一起。一中没有学生就餐的大饭厅,要举办大型就餐,只能在教室里进行。要喝啤酒的学生多数是男生,他们把啤酒倒在碗里,相互碰碗,还给老师敬酒。女生们则坐在桌前斯文不敢挪动位置喝着甜甜的菠萝果酒吃着饭菜。
到了六点多钟聚餐结束时,太阳下山了。海生郝建峰黄海华等几个要好的同学,沿着学校到场部的中心公路散步。酒足饭饱后,他们一路谈女人,谈未来,谈理想,他们一直走到国防公路场部大门牌匾处才回头。天渐渐拉上了黑色的布帘,回头一看,树林里的房屋,灯火阑珊,给人感觉神秘飘忽;再仰头一望,天上的月亮爬上了头顶。大家似乎有所领悟,人生真的是如这一路散步走来,虽然没有什么波澜坎坷,还算好走,蓦然思绪,却对前途如眼前的黑夜,感觉很渺茫。任何人一旦走出了人生的黑暗,才会长大,才会看到光明,才算成熟。几位同学依依不舍,在这个时候分了手,住在学校的还要回到学校去,不住在学校的分了手回家去。
学校里剩下的寄宿生已经不多了,只有尖子班的学生,其他学生已经放假回去了,床铺连草席都收走了,留下床架床板。第二天早上,海生在学校吃了最后一餐早餐,就和同学们收拾好行李,这个星期高考完后要把行李木箱等拉回家,他便骑了家里的红棉双杠单车来,然后放在老乡家里去县城参加高考。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待高考的消息。他知道没希望考上大学,是继续高考复习还是参加工作,他不知道,他的前途,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白天大人都上班去了,海生回到家里的当天下午,玉梅来到他家,问海生考试考得怎么样,海生没对玉梅隐瞒,摇头说:
“不行,考得特别糟糕,很多题都不会做。”
“这么说上大学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