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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辟尘看着他,少年则是有些慌乱起来,他挠了挠头,一时语塞,好长时间,他才开口,那声音变得有些呐呐起来。
“我爹死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人了……”
“山外来的……山外人……”
少年有些无措,盯着李辟尘,上下打量,问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是个修行人。”
李辟尘笑了,拍了拍道袍上,那阴阳之色,黑白之颜,映照在少年的眸子中,那双眸子,也一如这阴阳的袍子,黑与白交相辉映,如两条鱼儿互相轻咬。
黑与白,明明没有色彩,但却又是世上最完美的色彩。
“修行人,是做什么的?”
“探寻天地之间的道理,会些小法术的人,就是修行人。”
“天地之间的道理?”
少年愣了愣:“什么意思?”
李辟尘指了指天上:“探寻为什么天会寒,地会裂,为什么会有四季,为什么到了隆冬,天上会下起大雪,为什么太阳东升西落,它起于何处,又落在何方?”
少年不解:“这……这有什么好追寻的呢?”
“天本就应有四季,大地发怒了也会生气,太阳当然是从东方升起,落到西方去啊!”
李辟尘看着他:“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当中的规律呢?”
“日复一日,我们知道光阴在向前推移,岁月一去而不复返,天如孩子的脸孔,会刮风下雨打起雷霆,那么,为什么天地会变化成这个模样呢?”
“为什么不是雷霆起于大地?为什么不是沙尘高居在天?”
少年呆住了,思考了很久,摇摇头:“我不明白,无法想象。”
他挠了挠头:“看来,你是很有学问的人了。”
李辟尘伸出手来,两指并拢,当中有一道灵光飞起。
少年看着那道灵光,此时光芒汇聚,青火燃烧,化作一只纸鹤飞舞。
“这……这!”
他长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东西,盯着灵鹤,又看看李辟尘,脑海中有限的词汇让他无法言语,此时道:“这……你……你和那神女是一样的人吗?”
“神女?”
李辟尘听见了一个词汇,少年点头,露出有些害怕的神情:“是一位神女,她骑着黑色的豹,吹奏着金色的笛子,她的双眼中有金色的烈火在燃烧,每当她吹响笛子的时候,天地就会昏沉下来,大风啸起。”
“但这……这个是在我梦中出现的景色。”
李辟尘来了兴趣:“你在梦中见过这位神女?那么,你为什么会如此称呼她呢?”
少年开口:“我小的时候,娘就死了,但是我依稀记得娘的容颜,而爹和我讲过,这个世上是有神灵的,我们这些住在山中的人,要拜会的,就是山神。”
话这么说着,少年忽然一愣,再看向李辟尘,那双膝一软,就要跪拜下去。
李辟尘一把将他拽住,少年腿肚子有些哆嗦,看着李辟尘,作哭腔,如恍然大悟般,道:“你……你就是山神吧!”
“山神?”
李辟尘摇头一笑,拍拍少年身上的雪花,随后手指摇了摇,指着天上,道:“区区山神,又怎么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呢?”
“我可是比山神还要厉害呢。”
少年没有反驳,只是道:“你和那位神女一样,会山神的火焰,又能够汇聚光芒,你说你比山神要厉害,难道你是一位……”
李辟尘:“我不是神,你把我当做一个过客便好,嗯,一个比神还要厉害的过客。”
白烟袅袅,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忽然跑回了屋子,那哐啷哐啷,一会又跑出来,对李辟尘道:“你……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下?”
“我……我请你吃肉。”
“真的……兔子,山里的野兔子,可好吃……可好吃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的面颊上染上一点红润,倒是变得有些胆怯,李辟尘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过客也是要吃点东西的啊,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却之不恭是什么意思?”
“如果对旁人的邀请、赠予,拒绝接受的话,那便显得不恭敬。”
“不不不,恭敬的,恭敬的!”
“你这小子,怕个甚么。”
李辟尘跟着他进了屋子,龙马驻足屋外,那双眼睛好奇的看着里面。
少年忙活了一会,端出了一碗兔子肉。
热气腾腾,只是撒了一些盐巴,也没有多余的调料,李辟尘取了一块放在口中,轻轻咀嚼,而后咽下,便是笑了声:
“可好,可好,你这手艺,当真高超了,一点盐巴,便把兔肉做的如此美味,当是大赞。”
李辟尘如此说着,少年则是开心的笑,他把那盘兔肉递给李辟尘,而后看着,轻声,带着好奇而询问:
“山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爹常常说过,他和娘来自山外,那是一片既让人欢喜又让人愁苦的地方,可我不明白,愁苦就愁苦,欢喜就欢喜,为什么会有又喜又愁的地方呢?”
“我在梦中也见不到山外的世界,我真的很像看一次外面的天地。”
少年在问,而李辟尘此时指尖轻动,那只灵鹤便飞了过来。
它绕着少年而盘旋,后者被其吸引,望着灵鹤飞舞的轨迹,眼中,渐渐有雾气朦胧。
有梦中人在唱,有梦中人在笑。
“想看吗?”
李辟尘笑了下,那盘兔肉被放下,但看道人双眸中显化阴阳的光芒。
“那便去吧。”
那一片五光十色的辉煌将他淹没,少年抬起头来,震撼的看着的前面的那株参天大木。
高不可见,只窥得一片金火萦天。
“这是黄粱木。”
李辟尘出现在了大树下,一只手搭在少年的肩上,而少年侧过头来,望向李辟尘。
黄粱木上,有金色的叶子落下,那前方有一片石桌石凳,而在桌上,有一局没有下完的棋。
李辟尘松开了少年的肩膀,拍了拍他,示意他向着前面走去。
少年望了望李辟尘,又望了望那株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神木,鼓起勇气,向着前面迈步而去。
那身影踏出,黄粱木散,少年如大梦初醒,似是恍然,举目四望,那一片红尘烟火,熙熙攘攘,他置身于闹市之中,大雪在下,但人间依旧热闹。
少年踏入了红尘之中,他看着一切,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让他感到吃惊不已。
“这就是……山外的世界?”
“这就是……爹和娘的故乡?”
少年仿佛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他在红尘之中穿梭,看遍那人间的繁华烟火。
这人世,当真让人迷醉,流连忘返。
他的双眸中,不知不觉也染上一抹红色,眷恋着这里,不愿离去。
……
李辟尘站在那株黄粱木下,这一株并不是黄粱乡中的那株神木。
这是嫁梦之法所构筑的梦境,李辟尘已经能够做到如武炎青一般拉扯活人入梦,三百年修行,不曾有丝毫懈怠。
金色的叶子化作火焰落下,在半空中便燃烧成光雨。
在天的尽头,那光芒所能照耀的极尽之处,响起了悠悠的笛声。
李辟尘在探寻,在寻找,大梦之世延伸出去,向着四海八荒涌动。
于是那个人出现了。
黑色的神豹出现在天边的山头,那黑衣的神女吹着金色的长笛,声音转过九霄,那当中诉说着千古前的苍凉。
那是一位太上。
第八百六十一章 山河踏遍天暮老(八)昆仑叹
她出现的一刹那,天地暮霭,梦中的黄粱大世忽然变化起来,天上的云汇来,天边的雾卷起,荡荡黄尘遮天蔽日,连光芒都变得朦胧。
黑色的神豹,黑色的衣衫,裙摆飞舞,她赤着足,闭着眸子,奏起笛音,唤醒过往的春秋年华。
李辟尘的双眸中,黑与白越发分明,光与影交织而起,整个人都恍若化作了一幅巨大的太极图。
神女停下了吹奏长笛,她仰起头,睁开双眸,当中有金色的火光溢出。
那声音空灵,缥缈,又似是难以寻觅,如九天之外传来的呓语,又是南柯树下女儿的轻吟。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她唱诵着歌谣,而那怎么听都是在赞美她自己,并不是在说其他任何一人。
神豹驮着她,一步一步的从天边的山丘上走来,清风吹过,三千青丝飞舞,那漆黑的,仿若夜幕。
李辟尘拂了袖袍,走到黄粱木下的石桌前,轻抖衣衫而坐于石凳。
大梦的威严收束,天地间再明黄粱。
这处梦景是仿照当年见吞天大圣时所衍化,十万年前,吞天大圣与烂柯祖师在黄粱木下斗棋,十万年后,李辟尘衍化这棋盘与石凳,但坐在这梦中幻景下的,再也不是吞天大圣了。
“坐——”
李辟尘开口,只是这么一言,那声音在黄粱乡中却如雷霆般震响。
四面八方,山海皆起,引乾坤中云雾翻浪,神豹低沉的嘶吼了一声,而神女却轻笑起来。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应该向你打一声招呼。”
神豹走到黄粱木下,神女翻身下来,背着手,如邻家女孩的模样,她仰起头来,看向那株巨大的黄粱木,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天长夜短,浮生一梦,黄粱之木,当中承载多少生灵的期盼与希望?”
她垂下头,那些黑发如瀑般的披散在肩上,让她有了一种慵懒的美。
“你是嫁梦?可这不对啊,你怎么会是嫁梦呢?”
神女发出疑问,李辟尘端坐石凳上,呼出一口气来。
于是天地山河都开始变化了,巨大的八卦图从足下延伸出去,庞然的阴阳鱼捉尾而转,梦里天地,似有一滴水落在镜湖中,那声音响彻,把整个梦幻云乡都变得寂寥而空旷。
诸尘迭起,神女看向四方,嘻嘻的笑了起来。
“是这样,二圣同身?嗯,这才是我所寻找的人啊!”
“你既是嫁梦却又不是嫁梦,你果然是混元啊。”
神女抬起手来,轻抚胸膛:“认识一下,我是‘山鬼’。”
她话刚是说完,忽然眼中朦胧一瞬,下一刻,她再低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石凳上。
“坐——”
李辟尘又说了一声:“是一位太上,很好,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讲。”
神女嘻嘻笑了:“你见到我,一点也不意外,不惊诧?不感到好奇吗?”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太上。”
李辟尘看向她:“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你们这些外人,总是不喜欢走寻常的道路,之前你不是已经点化了一柄铁剑来见我吗?这算是打过招呼,好了,你并非真身前来,仅仅是一道念头入世?但现在,于梦中所见,可是你的真身吗?”
神女抿嘴,眉眼轻弯:“还真是直白,既然这么容易沟通,也倒是省了我许多口舌。”
“你问我现在是不是真身,这自然是的,我特意化念头入嫁梦之世,就是为了‘真身’……不,或许说,应该是‘真神’来此。”
“真灵之神念,我在此与你相见,既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