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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慑人,即使满室的书香和人气也化不去他浑身张扬的压迫感和剽悍的戾气!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个舞文弄墨的作家?他的样子简直就像个黑道杀手!
“这位就是替‘战栗’翻译成中文的佟小姐吧?”阎炯目光灼灼,以低沉慵懒的英文询问。
“是的,她就是翻译佟心语小姐。”总编辑连忙以英文介绍。
“快上前啊!”刘晓珍猛地推她一把。
她没有心理准备,一个踉跄冲向阎炯,差点在他面前跌倒,惊呼中,一双强有力的臂膀适时地扶住她,她愕然地抬起头,正好与阎炯沉俊的脸对上,霎时,她那颗脆弱的心脏似乎完全不顾她所能承受的负荷,狂跳不止。
“你还好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没事……谢谢……”佟心语吸了一大口气,连忙站直,低头拉了拉身上的套装衣领,干笑著以英文回应,并且偷偷瞄著书店中上百双瞪著她直瞧的眼睛,心里庆幸自己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跌了个狗吃屎而出糗。
“很高兴认识你,佟小姐,你的中译本翻得很好。”他朝她伸出手。
“哪里……”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地握了握他白净修长的大手,就想抽回。
不料,阎炯却突然握紧她的手,接著以外国人特有的见面方式拥抱住她,这举动对在国外待了快七年的她来说理应很自然,可是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得像石头一样。
但在场所有的书迷都非常开心,大家以为他在向她示好,顿时掌声笑声如雷,当场害她局促又失措,脸颊蓦地著火。
就在一片喧哗声中,阎炯突然凑近她的耳畔,以一种嘲讽及挖苦的语气,以及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对她说:“可是,我没想到你的中英文程度都这么好,竟然能自动帮我修改我书中的一些片段,甚且连最后一个章节都能简化成几句话带过,真是太厉害了……”
嘎!
佟心语震愕地抬起头,小脸写满了惊慌、尴尬,喉咙一时像是被人勒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他现在说的竟是……竟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老天爷!他懂中文?
“辛苦你了,佟心语小姐,我正在想该如何好好‘报答’你自行删改我的书呢!”他拍拍她的肩膀才放开她,嘴角噙著只有她才明白的冷笑。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阎炯生气了,晓珍还跟她打包票说他不会发现这件事,这下子她该怎么办?她有直觉,他并不是个很好沟通的人,不,也许根本就不能沟通,从翻译他的书她就感觉得出来,真正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温和……
“看来,阎炯很欣赏你呢!心语,”不明就里的总编辑笑著走过来对她道:“我看他在台北的这一星期就由你来招呼他吧!正好你的中英文都很好,可以带他逛逛。”
“呃?总编辑,我恐怕不行……”她惊惶地迭声拒绝,没想到鸡婆的刘晓珍跑来扯她的后腿。
“可以哦!心语住过美国,一定能和阎炯融洽相处的。”刘晓珍拚命暗示她这是个天大的好差事。
“那太好了!”总编辑转而以英文向阎炯道:这一星期就请心语小姐当你的翻译及招待,等一下的欢迎酒会心语就一起去吧。”
“不行啊!总编……”要是和阎炯在一起七天,她真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将会如何!
“真好,有佟小姐这么美丽的小姐当导游,我一个人在台北就不害怕了。”阎炯以英语打断她的话。
害怕?他懂中文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个骗子!佟心语瞪大眼看著他。
“我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一星期会有多有趣了,佟小姐。”阎炯露出诡异得让佟心语头皮发麻的愉悦表情。
佟心语无端端打了一记哆嗦,阎炯的笑让她感到一阵战栗,那种感觉,就和阅读著“战栗”这本小说时一模一样……
※※※
忙完了签名会,佟心语已经够疲倦的了,可是她又不得不接著到饭店的欢迎酒会会场,担任阎炯的“翻译”,这样连续的忙碌,她的身子著实有些吃不消,因此,当酒会进行到一半时,她的脸色已略显苍白。
“心语,你还好吧?”刘晓珍担心地看著她。
“还好。”她将两鬓的头发拨到耳后,笑得勉强。
“你的身体比以前差了耶!”刘晓珍侧著头,想起佟心语中学时虽然纤细,但体力还不错,不像现在这么弱不禁风的模样。
“是啊,自从那场车祸之后,我的身体就变得不中用了。”她笑叹著提到去年春天的那场意外。
刘晓珍知道她提的这件事,去年,移民美国的佟心语和她父母一起出游,没想到出了车祸,她的父母重伤不治,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
这场悲剧传回台湾时,她还为她大哭一场呢!
幸好后来得知佟心语没事,而且被她阿姨接去同住,她才放了心。
“那我告诉总编,让你先回去休息好了……”刘晓珍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
“不行,我怎么能走?阎炯正盯著我瞧呢,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她无奈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打从在签名会时阎炯一下子要她做这做那,一下子又要她当翻译兼跑腿,美其名是请她帮忙,实际上根本就是藉机在报复她。
真是个心胸狭小的男人!
“也对,他需要你替他翻译和介绍。”刘晓珍转头看著人群中最帅的那抹身影,有点羡慕地叹道:“你真走运哪!心语,能当阎炯这个大帅哥的翻译兼导游……”
“我把这份工作让给你好了。”她还恨不能将这份烫手山芋赶紧丢开呢!
“你故意损我是不是?我的英文又不好!”刘晓珍嗔道。
“那正好可以请他教你。”
“不行哪!人家是来参观台北的,总编说,得好好招待他这位大作家,这样他下本书的中译版才会交给我们代理。”
“别提了,依我看,他下本小说肯定不会交给我们了……”她表情陡地有点尴尬,继而懊恼地以手掌捂住脸。
“为什么?”刘晓珍奇道。
“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你斩钉截铁保证看不懂中文的阎炯中文造诣好得没话说……”她从指缝中瞪著好友。
“嘎?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他不就发现了他的小说……”刘晓珍惊得捂住嘴,两眼睁得奇大。
“对,他非常非常生气。”她哀怨地垂下纤瘦的肩膀。
“他真的生气了?看不出来啊!”刘晓珍瞄了一眼正在和总编辑聊天的阎炯,虽说脸上没什么笑容,可是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嘛!
“他这个人……我总觉得有点阴森又深沉……”佟心语看著阎炯脸上虚伪的笑容,以手掌圈住嘴巴悄声道。
“他阴森?不,那叫酷!他简直酷呆了!”刘晓珍早就被阎炯冷峻迷人的外形征服了。
他并不是那种漂亮俊美的男人,但他很有个性,也很有型,自成一格的孤冷强悍气质正好是时下最受女人欢迎的种类。
“他那是冷酷!只有冷酷的人才会写出那样的惊悚残暴小说。”她快受不了了,晓珍居然和那群书迷一样盲目,为什么她们都看不出阎炯的周身散发著一团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气?
“小说只是创作嘛!怎能和人的个性相提并论?”刘晓珍反驳。
“文笔会流露一个人心灵的另一面,阎炯这个人说不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可怕人物。”佟心语的直觉向来很准。
“我看你是受了‘战栗’这本小说的影响太深了,心语,你把阎炯和故事中的主角连在一起了,是不是?”刘晓珍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那也不是不可能……”她蹙著眉。
“你并不是个胆小的人,怎么会对阎炯这么害怕?难道是后悔修改了他的书而心虚?”刘晓珍想不透,经常仗义执言的佟心语一见到阎炯居然会像只见了猫的老鼠,真好笑。
“我哪有心虚?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做过的事,只是……哎,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他。”她摇摇头,想不出理由。
“嘿,我懂了,你搞不好也喜欢上他,只是你自已不知道而已。”刘晓珍怪笑一声。
“什么意思?”
“害怕有时也是一种喜欢,因为知道心会守不住,所以害怕。”
“这是什么歪理?”
“这是女性爱情心理学,多学著点,很好用。”
“胡说八道。”她啐笑著。
“别不相信,有很多女人到最后都嫁给她最怕,或者是最讨厌的男人,至于男人偏就喜欢惹他们喜欢的女人,我猜啊,也许阎炯也满喜欢你的哦……”
“怎么可能?别乱掰了!”她低叫著,”点都不相信刘晓珍荒唐的分析。
“怎么不可能?你长得这么好看,阎炯也许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才故意吓你。”刘晓珍盯著她,失声笑道。
平心而论,佟心语算是长得漂亮的了,垂肩的中长度直发任何时间看都柔亮,不用花太多钱买美白保养品就能拥有一脸白皙细致的肌肤,五官灵秀动人,纤细的四肢更是嫉妒死近来视减肥为生活必修课的台湾女人们。
她的美是丽质天生,说穿了就是老天偏心,特别眷顾她,把匀称的身材和好看的脸蛋全镶在她身上。
只是,别看她一副气质优雅的模样,个性却带点别扭和固执,是非对错在她心中永远有一把尺在衡量,一旦认定,任谁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柔软的外表下有颗比谁都执拗的心。
这点从“战栗”这本书的翻译过程就能看出。她觉得这小说太过残暴,就曾向总编辑提出列为限制级丛书的建议,不过总编为了销售数字,并未答应,为此,她坚持要求对内文做些修正及删改,正好出版社当初与阎炯签订合约时并未针对中译本的修改幅度多做限定,因此总编后来还是答应她的要求。
这些个性上的特色连刘晓珍也分不清是优点还是缺点,不过有件事倒是所有认识佟心语的人一致公认的,那就是她的好文笔!
她的文笔从以前就好得没话说,灵敏的思绪,丰沛的文采,以及难能可贵的直觉,使她几乎囊括了每次作文比赛的第一名,当时同学们就私底下封她为“美才女”。而这次“战栗”这本书之所以能大卖,她流畅的翻译功力也是一大重点,透过她,读者们才能更容易进入阎炯所撰写的惊悚世界。
她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刘晓珍暗忖,只不过……如果要应付男人,她会劝她好好发挥她另一个长处……
她的美丽!
“别乱说了,我哪是什么美女了?”佟心语蹙著眉,她从不认为自己好看,又瘦又苍白,毫无生气,看起来太懦弱了。
“你这样还不算美女?那我这种货色不就去撞墙算了?”刘晓珍真恨她每次都对自己的长相毫无知觉,钝透了!
“你又来了……”她被她夸张的语气惹得发噱。
“好了,言归正传,如果阎炯真的生气了,你更有义务抚平他的怒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接下来和阎炯相处的时间化去两人之间的疙瘩,说不定,你和他还会有令人意外的发展哦!”刘晓珍暧昧地偷笑著。
她听了为之气结,给刘晓珍一堆眼白做为答覆。
什么意外发展,不要出“意外”就好了!
正想多在椅子上赖久一点,忽地,一股寒气灌进她的背脊,她抬头一看,阎炯不知何时已手里端著一杯酒来到她面前。
他借口说要和她私下谈谈而温和地支开了刘晓珍,待刘晓珍一走,他的真面目马上就显露出来。
“你这个翻译怎么可以偷懒呢?佟小姐,你应该为我介绍一下在场的许多人士,不是吗?”他嘴角挂著揶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