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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幽……有点耳熟。林枫心中一闪:“无痕道邢幽,团体赛初赛最佳选手?”
“别提那晦气的比赛。”邢幽化作一道幽光,闪入围拢而来的守卫之间,暗影划过,鲜血飞溅而起。与此同时,墙头的男女尽数扑了下去,如虎入羊群,顷刻间就把守卫杀得血流成河,拔腿就跑。
横行道少年跃上屋顶,声传城中:“净天教有药不发,我六道之盟替他们发!所有人到城西仓库领药,先到先得!”
林枫:“……”
暴力,直接,自己还想了半天这事该怎么处理,人家六道之盟直接就地反抢就地发放,真的当对手不存在一样,太嚣张了……
“你们这……”林枫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么大的事宜,你们不禀告上面,自己擅自瞎搞,不怕破坏整体大计的吗?”
“破什么坏?”邢幽指指自己,又指指高处的横行道少年:“我家宗主,他家宗主,两位亲自操作的全境事宜,我们再不干快点,功劳都不起眼了。”
林枫心中闪过陆平问薛牧的话语:“以长信侯和医仙子两人之能,此刻应对东安郡形势应该也是极限了,可确实有把握帮助千山郡么?”
薛牧回答都懒得回答,和岳小婵讥讽两句转了话题。此刻林枫终于明白了,人家这是早就做好了布置,别说帮他千山郡了,整个沂州都要被一股脑儿掀了好不好!
此时从自然门到千山郡的那批被劫药材,也正在运往净天教控制的其他地区的道路上。其实这种蔓延全境的毒素,靠沂州原有的药材本身就是不够的,截取自然门和灵州运来的药材补充自用,也是虚净一举两得的套路,并非纯粹只为给自然门捣乱的。
他们也知道大概只能劫到第一批次,后面的必然守护森严无法再劫了,因此对得手的这一批还是很重视的。
除了一群净天教的劫道者护送这批药材之外,总督府方面还派了朝廷原本在这里扶持的大宗门沧澜宗的强者们前来接应,以防自然门强者猜测到药材去向追击而来。
结果自然门并没有去考虑药材去向,也不是冷青石之过,自然门毕竟是单一的武道宗门,门内分支再多也不可能有六道之盟这样的专长突出。谁也不知道这批药材会被净天教往哪儿运,他们并没有如欺天宗盗贼和无痕道这样的探查高手,盲目找不到目标。
事实上这批药材是直接运往州治总督府的。货量庞大,沂州这破路也不好走,他们运输也不快,至今也才到半途。
夜黑风高,前方月下出现了一批人堵住去路。
为首的欺天教徒定睛一看,差点没尿了裤子:“夏……夏文轩!”
夏文轩理都懒得理他,随意冲着身后的部下们挥了挥手:“拉车走人。反抗者砍了。”
“夏文轩,你们洞虚者也参与此役,是坏了规矩!”
夏文轩根本不想和叛徒说话,锵地拔刀,随手一刀劈了过去。
质问者都看不见刀光是怎么来的,额头已经出现一道血痕,栽倒在地。
身后传来一身怒喝:“魔门妖孽如此毒辣!”
随着话音,数道剑气汹涌而来,夏文轩“咦”了一声,回刀一扫。
数声刀剑交击的脆响,月色里落下好几人,都是踉跄后退,反观夏文轩一动不动。
夏文轩眼里露出一丝讥嘲:“沧澜宗?虽是数人合力,能接夏某一刀也算不错了。”
沧澜宗数位长老暗自叫苦,此前还无法理解自己跟洞虚者的差距,这么一击就明白了,夏文轩压根没怎么用真功夫,一刀就劈得他们几个人联手都接不住。
来接应一批药材,怎么就遇上了这种煞星?早知道差距这么大,刚才怎么也不敢出手的啊!
拿洞虚者参战,别说影响胜负天平了,这叫把整个天平砸碎都可以!
有个沧澜宗老者正色道:“你们恃强横行,就不怕虚净也拿个什么借口,也去横扫猛虎门的地盘?”
这色厉内荏的话听得夏文轩哑然失笑:“你们沂州什么规矩,还管得到老子横行道的常规劫道了?”
“常……常规劫道?”
“怎么?你们沂州争霸,关我横行道屁事?老子是来劫货的,你们要守货就死,不守就滚,哪来这么多叽叽歪歪?”
沧澜宗数人对视一眼,心知夏文轩也并不想破坏默契,还是找了个理由。管它理由站不站得住,谁愿意和这煞星放对?都不等夏文轩尾音落下,所有人便眨眼之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第六百五十七章 到底在帮谁
魔门三宗四道,在正道强压之下千年不灭,也不是光靠几个天才的武力就能成的,最关键的还是在于潜伏度,加上组织力与执行力。诸如围剿一来,从上到下有条不紊鸿飞冥冥,留一个空屋子给正道吃灰,又比如从骗人到埋伏一整个套路配合无间,你连被谁坑的、怎么坑的都不知道就死不瞑目,这类事情在千年来数都数不完。
六道之盟继承了这样的潜伏与组织力度,夏文轩影翼提前到了沂州,很快就使沂州上下如臂使指,车轴运转起来,几天之内便覆盖沂州。
几乎整个沂州所有地方同时响起了六道之盟劫药的声音。
也不是尽数都用就地反抢、直接发放的模式,有些重地比如总督府所在的州治所便是守卫森严强者如云,虚净和原欺天宗许多强者都在,可不能这么做的。
六道人士对于净天教里有些什么人实在太了解了,也能很轻松地判断他们会怎么安排实力分布,该就地反抢的反抢,该避开的避开,行动几乎是同时发起,净天教连救火都来不及。
根据实力分派人手行事,只有极少地方出现意外失败了,绝大部分行动都是成功的。
一时之间,六道之盟名震沂州,家家户户都在叩首相拜,感谢六道人士的义举。当然与此同时,净天教的名声跌到了谷底。
之前靠嘴炮忽悠出来的“圣教”形象,其实是很容易坍塌的。除了热血中二少年,绝大部分人都是实际的,只看实质表现。只需要一两件实锤,就足够把名声倒转,所以薛牧一路冷眼旁观,一直就没觉得他们那种忽悠算什么事。还不如无咎寺的佛棍嘴炮,洗脑时间久不说,好歹还组织生产呢。
薛牧并不需要证明是净天教下毒和制假。六道人士的真药直接就是从城内净天教的地盘抢来发放的,谁都一眼可见。
净天教明明藏着真药却坐视人们用假药,意图显然不纯粹,只要不傻都能感觉到上了大当,愤怒的人潮勃然而起,蜂拥拆了净天教的许多驻地,无数净天教徒在这场暴乱里被砍了祭旗,鲜血流遍了沂州千里。
这还不够,很多受骗上当的人愤怒难消,自发地组织起来,开始冲击有净天教高端武者坐镇的重地,甚至已经有人剑指州治所沂水郡。
武道之世的民风就是这么彪悍,更别提战乱了一年多的沂州,小孩子站起来都是满眼的狠色。净天教能依靠他们的风气去导演千山郡和东安郡的动乱,薛牧自然也能依靠这样的风气给净天教来个反击。
“世事如潮,不可轻逆,虚净总是看不明白。欺天欺人欺己,所为何来?”
影翼站在山岗上,看着下方成千上万的民众轰破一座郡城,有数名沧澜宗高层狼狈逃离。他也没有去拦截,只是低声叹息:“本座总觉得虚净所作所为,有点奇怪……”
夏文轩道:“便是像你之前一样,有点不甘臣服,又有点怕未来操于人手?”
影翼摇摇头:“他跟我不一样。他往日里终日云游,不见人影的,盟主便是耍领袖威风,他也尝不到。而我们很重视的宗门存续,对他这个终日在外的人来说,怕也没有我们这种执着。”
夏文轩皱了皱眉,他觉得影翼说的有理:“那只能用人各有志来解释了。”
影翼看着大地血色,默然不语。
他们可不是因为这样的血流成河而悲悯,这俩都没有这种慈悲心。他们之所以会对这件事谈论几句,原因相同——都是洞虚者的直觉,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但又不知道不安在哪里,左看右看虚净这都是大败亏输,被薛牧破解得渣都不剩了……有什么可不安的?
“是因为破解得太容易?”夏文轩有点不确定地问:“表面看来,盟主的破局之策又准又狠,我们的实力又强势,一般人输也是正常的。可虚净不是一般人,他对盟主与我们的实力本就了解得很透彻,提前布局还想不到这些?再加上他还有窥天之能,怎能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影翼摇头道:“我总觉得虚净不搞这些套路,还没这么容易输,常规战局争夺地盘的话,我们洞虚不出,还真不见得有多大优势。把盟主拖在这片泥沼里搞拉锯,应该是姬无忧想要见到的。可被虚净这么一搞,阴谋自败,反而被盟主抓住机会一举反推,姬无忧怕不是要吐血?”
夏文轩道:“他不搞的话,所谓圣教形象忽悠不了多久。净天教的人本性难移,不用多久就全露馅了,沂州人又不傻。”
“能忽悠多久忽悠多久,而且就算露了尾巴,也依然会有很多蠢货执迷不悟跟着他们,总比现在这样好吧……最奇葩的是还用毒,不知道那是盟主唯一会的东西?不会换个套路吗?”
夏文轩哑然失笑:“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虚净明面是帮姬无忧跟我们作对,实则在帮我们了。”
影翼看着大地上的血流,喃喃道:“正因如此,更是诡异了啊……”
……
“虚净绝对不是在帮我们,他到底在干什么?”薛牧在猛虎门大堂走来走去,手上捏着一叠情报汇总,都快被他翻烂了。几个被夏文轩等人派回来报告状况的人,也被薛牧问过来问过去,差点连早上什么时候撒的尿都问了。
岳小婵同样皱紧眉头,去牢里把被抓的两个俘虏魂都搜了,一无所获。这些净天教徒不可能知道虚净的真实用意,岳小婵有时候怀疑说不定欺天宗的长老们都不一定知道。
辛格泰觉得实在跟不上这些人的思维,明明大获全胜,怎么眉头还皱得更紧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己这边大败亏输了呢。
灵州送来的药材也安全送到,东安郡的病情彻底安定,萧轻芜也得了空闲,此时熬了一碗药汤端了过来,柔声道:“师父,别太劳神,此药清心益脑,先喝一碗。”
辛格泰立刻知机地拉扯着几个汇报者出了门,留个空间给这对奇葩师徒。
薛牧笑了起来:“格泰还是有眼色。”
萧轻芜嗔道:“还不是举世都知道你那点德性!我们师徒名声都被你坏了!”
“我们师徒有什么名声?处女作就大写特写床戏的医仙子?”
萧轻芜气鼓鼓地拿着药碗就走。
薛牧从后面拦腰抱住:“别,让我喝一下好徒弟的心意……”
说是要喝,却没去拿药碗,反而嘴巴嘟嘟地去寻找小徒弟的唇,不知道究竟想喝的是什么。
萧轻芜真想吐口痰过去,可被他搂得浑身软软,檀口微微张开,反倒像是有意在迎接什么一样。
薛牧慢慢地凑过嘴唇。
刚要相接,外面又传来辛格泰无奈的汇报声:“盟主……”
薛牧大怒:“叫自然门那小子滚!”
“不是自然门,是狂沙门来使,说是咱家薛宗主有事通报。”
“……”薛牧慢慢从萧轻芜手里接过了药碗,一脸平静地喝药:“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