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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时就有意识的。认得人,记得事,也能说话。像是……现在的我,忽然就投到小孩子的身体里了。”于濛看着李云心,“这是实话。你要笑……就尽管笑。但是实情。”
但李云心没笑。也没看他。仍聚精会神地盯着法纸、手不停地勾画。仿佛于濛所说的这叫乌苏和离离都张大了小嘴、目瞪口呆的神异经历,与他而言不过是听了千遍百遍的烂俗桥段罢了。
他说:“哦。”
于濛愣住了。又听到李云心说:“继续。”
他便看看四面的滔天火海、又看看乌苏和离离,低叹一口气:“其实还有一个……人。或者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或者头脑里,那时候会同我说话。我说那可能是人,是因为他也有名字的……他同我说,他乃是因为一个意外寄居在我身体里……总会找到办法。市井间流传的……什么我帮助于家渡过什么风、什么浪——都是他的功劳。”
李云心终于肯侧脸看他一眼了。然后从脸上露出淡淡的、却很古怪的神色:“哈,于少爷。好一个于少爷……你这个,才是主角该有的样子啊。”
于濛不知所以地嗯了一声,皱起眉。
李云心重新转回脸去。略犹豫了一会儿,再下笔。但是已比第一次落笔时慢了许多许多。虽说笔锋还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可至少手臂已经不是残影了。
“你十岁的时候夜里跑到屋顶上玩,挨了雷劈。那是怎么回事?”
“是当时我脑袋里的那沈老叫我去屋顶。”于濛想了想,说话流利些了。
“哦。那老爷爷姓沈。”李云心说。
李云心的表现感染了他。这李云心,表现得云淡风轻——他都说了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话,可李云心却仍旧波澜不惊。从前于濛保守秘密,是怕给自己惹来大祸。但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忽然意识到……李云心也许知道些什么。
而他自己,也有可能在今夜解开谜团。
因而他又看了已惊诧得说不出话的乌苏和离离,继续开口说道:“那时候我十岁。那天晚上……沈老忽然叫我去屋顶。说有一个故人来访。沈老平时同我在一具身体里,感情自然不会差,加之,我听着又说是故人——”
“我虽然生来就有意识、懂得认人说话,但实则……我并不记得自己是谁。我问过那沈老,说我倘若是托生的时候没有喝孟婆的那碗忘魂汤、因而才有意识的,那么为何记不起自己是谁、记不起自己的前世呢?”
“沈老却只说,我是生而知之的人。这样的人万众无一,所以他才因为意外、托生到我身上了。”他说到这里,看见李云心笑了笑、摇摇头。于濛不晓得李云心在笑什么,只微微顿了顿,又说下去,“我又问过他的身世……他却是一句都不提的。只说那天晚上,我依着他说的,半夜爬上屋顶。”
“原本是天朗气清的。但是忽然就飘来一朵乌云、下起雨来了。”
李云心在法纸上勾画的笔停住了。转过头看他:“什么样的乌云?”
说完这话不等于濛回答,一挥左手,便自大袖当中生腾出氤氲的水汽来、再向天空一指:“是这样的乌云么?”
于濛循着他的手望天空看过去。
其实到这时候,天都已经亮了。但他们现在身处火海当中。火焰燃烧时产生的浓重烟雾沉沉地压在天上,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就仿佛黑夜一般。但那些由烟雾构成的阴云,又被地上的火光映得红亮——像是在天空之上翻滚的岩浆或者火云。
而在这些火云之下,于濛看到一团青色的乌云——比烟雾更低一些。
他只一愣,便瞪大眼睛看李云心:“正是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夜里那云压得极低……好像一伸手就够得到、也是这么忽然就飘过来的。”
“然后……我脑袋里那沈老便和云里的什么人说话。但也不算是说话——都不出声,我脑袋里只能隐约听得到几句。我到如今还记得的……那云里的人说沈老‘太招摇’、会被他们找到。那沈老却说‘时候不多了’、该冒一冒险——我大致记得的,就这么两句话了。”
于濛开始皱眉。因为觉得他觉得脑袋又开始疼。疼得厉害,像是要裂开了。但他咬紧了牙:“然后两方似乎是恼了。那云里的人一道雷劈下来……沈老就有几年的功夫、都再没踪影了。”
李云心顿了顿、笔锋悬停在纸面上。他微微皱眉、侧脸盯着那纸。思考了一会儿,看于濛:“有几年的功夫。那么……后来他是又出现了。”
“是你去救我的时候么?”
“你……竟然知道了?”于濛瞪大了眼睛。旋即点头、叹气,“是了。几年没什么消息,忽然有一天又跳出来。叫我去城外救一个人……就是你。”
“哈。我就说。”李云心冷笑,“果然。从我进渭城的那天起,就是被人设计了。好手段。好魄力。好胆量。再然后呢?”
于濛的眉毛皱得更紧:“只……那么一次了。再然后……就是前些日子。于家破了。沈老从前曾对我说过……倘若一天走投无路,就来这长治镇。”
“我少年的时候恩师鲁公角曾经教授我武艺……无意当中也得知了我脑袋里有一个沈老。可我都不清楚沈老什么时候……吩咐了我那恩师一些事。”
“到了前些日子,叫我来这里等恩师……”
他说到这里,似是头痛得终于无法忍受了。只用拳头狠狠地捶了捶脑袋、不再言语。
李云心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脸,继续在法纸上动笔。又勾勒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开口:“你想搞清楚,我也想搞清楚。那么这里这法阵——大概还能让你想起什么东西。但是这玩意啊……”
他深吸一口气,在纸上落了最后的几笔。
到这时候,他已经听于濛说了将近半个时辰。而他也在这张巴掌大小的法纸上,勾勒了将近半个时辰。
密密麻麻的红点,被叠加在纸面上。
于濛这样不修道法的凡人只能看到一些血红。而李云心这样修行法术的道人、一旦将神识浸入纸中——
辽阔、壮丽、灿烂,宛若星辰大海一般的景象,就当即迎面扑来!
这一张法纸上,到此刻已经叠加了整整六十四重的阵法。凡人看这些密密麻麻的红点是叠到一处的,可李云心看——每一层法阵却都立体的。一片又一片的红点纵横交错,到这时候看着就像是……
宇宙当中的星空。
而这每一颗红点,便是星空之中的一颗恒星。
实际上每一颗红点,代表的是埋藏在这地下的一处黑石。
于濛说这里长治镇底下有黑石矿,其实并不全对。在李云心的眼睛和感知里,黑石是有的。但并非自然形成的矿。
是有人,在地下挖掘了不知道多深。然后将黑石一处一处地填充其中——每一处,都有一间屋子那样大。
它们彼此之间又同样以黑石相连,一层一层、一片一片,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这长治镇、图兰河底下的一片巨大的空间里。倘若将这片空间的土石全部清理出来……
李云心抬头往北边看了看。
北边、图兰河的对面,有一座小山。但火焰也即将烧到那座小山上去了。
实际上,这处法阵已经开始慢慢运转。野原林当中燃起的大火引燃了靠近地表的黑石层。虽然那只是整个法阵当中薄薄的第一层而已,但这些黑石闷烧所产生的惊人热量将会传导到第二层去。接着是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乃至第六十四层。
这阵法……不是靠灵气驱动的。
而是靠黑石燃烧时所产生的热量驱动的。
李云心忽然想到一件事。转脸看于濛:“那沈老,叫什么?”
于濛想了想。
“……他说,本名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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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见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爷的秘密。
今天本该加更答谢新盟主的,但是家里要来人修东西。所以多出来的章节只能做存稿。后天再补上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琉璃剑心
“沈幕。”李云心微微皱眉,重复了一遍这名字。
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
于是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他手中法纸上的法阵构图中。
……他看不懂这法阵是用来做什么、又是如何运作的。这种阵法似乎不属于道统、不属于剑宗、也不属于画派。
它有一种……惊人的简洁——竟只靠无数重复的点点相连、再用纯粹的热量就可以运作。
倘若只说境界的话……这玩意儿的境界竟然隐隐还在三派的道法之上!
但也正因为李云心搞不懂一旦它完全运转起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因此才试着先画出这构图,再慢慢找运行的原理。然而他足足找了一刻钟的功夫——
一刻钟。在一刻钟的时间里李云心可以学会一种陌生的真境法门、可以体悟到从化境突入真境的关窍……却还是没有看明白这阵法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
其实这阵法是可以为他所用的。他这些日子在野原林隐匿行踪、借着这冲天的大火四处奔走……也是为了做一个阵法。
但与这个……姑且称为“黑石阵”——黑石阵的精密细致相比,他的阵法则粗犷豪放。也因为粗犷豪放,因此容错率便高。许许多多的东西都可以为他所用。
比如这黑石阵。它在运作时会引动天地之间的火气。而此处又临着河水——火气与水气相交,便生出了雷。
他其实是可以用这黑石阵直接借来、做自己的阵法的关窍的。
此处已经是他要构建好的最后一处。倘若能借用这个阵,可以直接省下来六天的功夫。六天……眼下全天下不知死的道士、剑士都在找他。六天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只是……不大确定这阵法被他借用了,日后会不会出什么毛病。
这是李云心少有的“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这么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头看于濛:“如果我想得没错,那沈幕叫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驱动这法阵。现在这法阵倒是开始运作了,但我还没弄清楚,它全动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依照现在这个速度,这大阵要在五天之后才能完全运转开。”他又皱了皱眉,“现在看你,倒还是人畜无害。但不晓得五天之后你……记起了些什么东西,会是个什么人。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待太久,所以问你,如今你想怎么办?”
于濛略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想记起来。于家的血海深仇……”
他的话忽然被打断了。打断他的,是来自天上的声音——
他们头顶的火云当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连绵不绝的嗡鸣声。那声音就好像将一柄铁尺的一半压在桌上,然后用力地弹它。这声音此起彼伏,到最后震得那云都随之翻滚起来、向下探出无数朵小小的云头——
一声厉喝自火云中劈出来:“李云心,你残害生灵,犯下滔天的罪孽——如今还能往哪里逃?!”
这话音一落,又一阵嗡嗡的震响,天上的火云滚滚向下而来……竟是有上百的修士驾着那云朵、环列高天,将李云心、乃至整个长治镇,都牢牢地围起来了!
修士们站在云头,影影绰绰地看不清面目。可是他们座下的火云翻滚、奔腾不息,气势却是极为骇人的。就仿佛是天人们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