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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乙更加惊疑,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她们在这里就好?”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潘金莲和阎婆惜在这里会对眼前的赌局起到什么作用,却忘记了掩饰自己,暴露了他认识潘阎二女的事实。
白胜却没有留意宋军乙这极不合理的一问存在什么问题,此刻他正在暗暗祈祷这支缺少“调料”的狼牙箭能够破去樊瑞的妖法!
早在他掘完壕沟的时候,在他出恭的那一刻,就是为了现在的一箭做准备,当然,当时他没有可能预料到眼下这个赌约,这手准备也不是为了那盏紫灯而设计的。他的本意是想让宋军乙用沾了秽物的箭矢去射樊瑞。
使用秽物可以破除妖术,这是他在穿越前拍戏时听来的说法,当时谈论这件事情的是导演和编剧,仅仅是一次茶余饭后的闲聊。
编剧说,其实《水浒》里面樊瑞的法术并不可怕,很容易就能破掉。只需使用秽物泼击即可。
导演表示不信,问编剧有何证据,编剧说樊瑞的法术也就是念咒念出来个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这种法术跟汉末黄巾军之地公将军张宝的法术完全相同,而当时张飞就是用秽物破掉了张宝的法术并且大获全胜。
白胜当时觉得编剧的脑洞很大,居然能把张宝和樊瑞联系起来,所以就记住了这件事情。
他同时还记得那编剧所说的秽物种类,说古人认为最有效的秽物就是女人的大姨妈,其次是黑狗血、黑驴蹄等物,然后是人类的粪便。
眼下与樊瑞狭路相逢,黑狗血黑驴蹄是没处弄去了,就只好自己生产一些秽物出来,总好过用别人的。所以他遗憾此刻潘金莲和阎婆惜不在身边,是因为他无法搞到更加强力的秽物。
虽说身边就蹲着黄裳老婆和那个丫环,但是这种事如何向她们求助?总不能直接询问人家的排卵期吧?而且就算人家此刻正有大姨妈也不可能给他使用。
月光洒落,引领了山上山下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聚焦在山谷中的壕沟里,壕沟里那个持弓的战士盔甲鲜明。
仆步,挺身,张弓,搭箭,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尽管人们很难重树信心,却没法不为他的执着而心折。这一刻,他的坚定和决绝征服了所有的旁观者。
弓开满月,箭似流星。
眼力好的人,譬如宋军乙,能够看见空中那一道银光倏忽划过,飞逝如电。
目光再转回到白胜身上,却见他已经跳出了壕沟,挺立在月光之下,单臂将长弓举过头顶,喊道:“我们赢啦!”
然后宋军乙才发现,何止那只紫色的灯笼,遍布群峰上的所有灯笼已经全部熄灭!蓦然间,鼻子一阵酸楚,有泪水潸然流下,禁不住冲了过去,将白胜抱在怀里,竟而无语凝噎。
“噢!赢喽!”山上山下的人们都在欢呼,项充在喝彩,李兖在叹服,白胜的胜利竟然是众望所归。
黄夫人母子和那个丫环也从壕沟里爬了出来,站在白胜身边连声称谢。士兵们旋即冲了过来,将白胜从宋军乙的怀里抢了过去,将他高高抛起。不知是谁给白胜起了个“箭神”的称号,于是“箭神”的呼声响彻群山。
就连樊瑞也不得不愿赌服输:“白兄弟,真没想到,你竟然破得了我的《太平要术》,我服你!小的们,回去杀牛宰羊,咱不过了!”
说罢却见黄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正冷冷地盯着他,便一梗脖子说道:“看什么看?我的法术又不是你破掉的,没有白胜这一箭,你找得着我么?”
黄裳本想说两句场面话发泄一下心头怨恨,却被樊瑞犀利的言辞给堵了回去,没错,此刻他要取樊瑞的性命易如反掌,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今后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好在白胜给了一个台阶出来:“黄大人,咱们忙活了半夜也都饿了,这就去山寨大吃一顿,明天还要赶路呢。”
芒砀山的主峰是仙女峰。
樊瑞的魔王寨就设在仙女峰,与项充在立山以及李兖在僖山扎下的两座山寨呈三足鼎立之势。
月上中天之时,仙女峰上人声鼎沸,聚义厅内外排满了几十桌宴席,此宴有个名目,叫做散伙酒。
樊瑞是要面子的人物,愿赌服输,绝不赖账。既然输了,就决定带着两位弟兄追随白胜而去,至于三千喽啰和山上的女眷却不在赌约之内,因此并不强求,是去是留,全凭各人意愿。
但是大家总归是聚义一场,这场散伙酒是必须喝的,同时也当是给黄裳白胜等人赔礼道歉兼接风洗尘。
聚义厅首席桌子,黄裳和已经解开了穴道的王文斌坐了主宾和副宾两个位置,白胜和宋军乙依次坐在下首,樊瑞和项充分别坐在主陪和副陪,李兖与白胜相对,坐的也是陪客的位置。
相邻的一张桌子是次席,坐了黄裳的夫人和义子以及丫鬟,自有樊瑞三兄弟的妻妾陪同。
不同于绝大多数酒席上的热烈氛围,首席和次席两张桌子的气氛有些冷清。
问题出在黄裳这里。
黄裳的态度很冷淡,也很敷衍。交谈时惜言如金,喝酒时浅尝辄止。偏偏他还坐了主宾的位置,余者不论是谁,说话敬酒都得先过他这一关,看他的脸色说话行事,于是气氛就始终无法活跃起来,显得十分尴尬。
严格说起来黄裳既不是江湖阅历深厚的武林中人,也不是善于投机钻营的仕途官宦,他就是一个书呆子。
机缘巧合之下,他从道藏里悟出来一套武功,从此由书呆子变成了武痴,总之是非痴即呆,简称痴呆。
像他这种人,既不喜欢趋炎附势巴结权贵,也不喜欢交游四方呼朋引类。除了知道畏惧于天地、服从于皇权、孝顺于父母、尊敬于师长以及善待于亲人之外,别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就拿眼前这场纠纷过后的和解来说,他并不觉得收了白胜以及樊瑞兄弟三人做手下有什么好处。
在他的眼里,去建康赴任是服从皇帝的旨意,他甚至不知道皇帝的旨意本是蔡京的安排,他也不想知道这些,他认为他只需赶到建康守住他的知府衙门,然后再去杭州直接挑战方腊,打败方腊就完成任务了。
他觉得大宋皇帝和魔教教主之间的斗争就是这样的一场单挑。那么,这样的单挑要白胜有什么用?要樊瑞他们有什么用?以多打少么?方腊手下的高手更多,多带人只会自取其辱。
所以说,黄裳是真的没打算跟白胜樊瑞等人结交。若不是他承认白胜确实对他的妻子和义子有保护之恩,他根本不可能跟樊瑞这样的草寇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饮酒吃饭。
第106章 酒后现原形
尴尬是真尴尬,但是尴尬并不是属于白胜或者樊瑞某一个人的,而是一桌人共同的感觉。
就是黄裳本人也觉得这酒宴很是乏味,酒过三巡就起身告辞,回客房里歇息去了,黄夫人和黄鲲鹏以及那名丫环也不敢久留,随即离席回房。
白胜固然想接近黄裳去套问蝌蚪文,却知今夜不是时候,于是也不挽留。
黄裳走了,席间最后一个尴尬之人就变成了王文斌,在之前发生的这一场遭遇战中,他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全程打了一回酱油,除了丢人还是丢人。即便别人不说,他自己也觉得无地自容,所以在胡乱喝了几碗酒后,也回了客房去睡觉了。
导致尴尬的人物既已全部离开,留下的人就不再尴尬,酒席上的气氛瞬间高涨起来。
白胜与樊瑞边喝边聊,交谈甚欢,白胜对樊瑞的《太平要术》很感兴趣,樊瑞对白胜的神射术赞不绝口。
双方交流心得体会,樊瑞很是实在,告诉白胜这《太平要术》乃是三国早期黄巾军克敌制胜的秘籍,是南华老仙传给张角的道术。后来黄巾军被剿灭,这《太平要术》就流落在民间,不知所踪,早些年竟被他在芒砀山中一个洞穴里寻到。
白胜心说这可真是巧了,看来那个编剧的脑洞竟然蒙对了,难怪他用破张宝妖法的手段来破樊瑞的灯笼喜获成功,合着张宝和樊瑞的法术乃是同宗同源。
随后他提出来一个疑问:“樊大哥,请恕兄弟我直言,你说你这太平要术是道术,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妖法呢?”
樊瑞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兄弟你说,我得到的太平要术乃是残篇,这太平要术又名太平经,共分一百七十卷,我只得到了第一百五十五卷 ,那上面记载的内容确实是妖法,我便照着练了你用什么办法破了我的禁制的?”
“哥你别说啊,再说我就没法吃饭了。”旁边宋军乙一直关注着白胜,自然也听见了樊瑞的询问,当即制止,不提这事他都喝得有些难受了,若是提起来,闹不好就会当场吐出来。
“吃什么饭啊?酒还没喝够呢!宋兄弟,我项充敬你一碗!”
“就是,宋兄弟既然是白兄弟的箭术师傅,本领自然是大的,我李兖也敬你!”
宋军乙苦了脸摆手道:“两位哥哥,我是真的不能再喝了,兄弟我实在是不胜酒力。”
樊瑞闻言站了起来,不悦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这些刀头喋血的武林人哪有不能喝酒的?哪有害怕喝酒的?又不是娘们儿!大不了就是一醉,有什么好怕?来,我老樊也敬你一碗!”
樊瑞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里,不论是女真、契丹、吐蕃、大理还是大宋武林,都对能喝酒的人推崇备至。
酒量大的未必是英雄好汉,但是不喝酒的一定称不起是个男人。
哪怕你武功真的高强,也很难获得众人的尊敬。毕竟,你不能为了获得某某的尊敬就杀了某某,但只需你喝酒喝到众人服气,人们就会认你是英雄。
眼见樊瑞、项充和李兖三个人各自干了一碗,宋军乙顿觉头大如斗,刚才黄裳在这里搞得尴尬,大家没怎么谈话也没怎么吃菜,就只闷着头喝酒来着。如今黄裳和王文斌一撤,又是七八碗下了肚,眼前的酒碗都在晃了。
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酒量的原因导致这场酒宴不欢而散,但是此刻人家三个人都端着空碗立等他回敬,他若是不喝这酒,必然把人给得罪了。
哪怕只是出于为白胜着想,他也不能得罪这三个人。但是这酒是真的喝不下去了,他也不是酒量太浅,而是这种酒他喝不惯。他也不是怕醉到不省人事,他只怕当众出丑。
所以他只好握住了白胜的手腕用力摇晃,硬着舌头、口吻却已经近乎哀求:“哥,我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吐出来了。”
两人邻座,白胜如何不知宋军乙的醉意?但是这事儿不好帮啊!假设樊瑞三兄弟没有先干掉这碗酒还好办,还能让他先回客房休息,但是现在再让他走,那就是打人家的脸了。
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替我兄弟回敬你们三位哥哥三碗如何?”
古人喝酒讲究先干为敬,敬人家酒时是自己先喝。不像后世里所谓敬酒都是可劲儿灌别人,自己却恨不能把白酒偷换成雪碧。
所以白胜这个提议其实是很亏的,因为若是宋军乙本人回敬那哥儿仨,只需喝干一碗就可以了,但是白胜这样就需要连干三碗,虽然他自认为酒量比宋军乙大,但也确实是往醉里喝的。
“那不行!”樊瑞毫不让步,“我还打算跟你们兄弟俩结拜呢,待会儿咱们五个还要喝血酒,血酒你也替他喝么?”
宋军乙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他很想说我不跟你们结拜,却又担心因此造成白胜和樊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