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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愕然。都没想到一向文静老实的三姑娘居然也会发飙打人,打的还是自家的亲哥哥。
这一愣之下,艾承辉脸上立即出现了几道爪痕。两个书童不待艾承君吩咐,慌忙放下艾承辉,将艾芬和梦圆两人抱开。
艾承辉从小到大连连李氏都从来没舍得弹他一根手指头,如今却被艾芬、梦圆两个小丫头打得满头挂彩。
冲着梦圆吐了一口口水,艾承辉更是不干不净地破口大骂:“怎么?只准你自家做的,不准别人说?小爷说的就是你那不要脸的寡妇妈是狐媚子!谁不知道你那寡妇妈做的好事呢!任你如何藏着掖着也不管用!也就你那不要脸的寡妇妈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的妖术,死缠着我大伯,不然你以为你这个贱婢能呆在府里?不过是没爹的野种,也敢到小爷跟前摆谱……”
这个年代女人最重视的便是贞洁,为了名节自杀的女子比比皆是。今天这话要是传出去,不仅周嫂子没有办法做人,只怕连梦圆也落不了好。
何况关于艾定邦,别人不知道,艾芬却是知道的:周嫂子和她老爹向来是再清白不过的。
双眼瞪着艾承辉,艾芬气得吐血,恨不得立马掐死他,一了百了:“艾承辉!闭上你那臭嘴,不准乱污蔑人……”搜肠刮肚半天,再也找不出词来骂人。
梦圆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更是学不会泼妇骂人:“你少血口喷人,我娘才不是,才不是……”
‘狐媚子’三字,梦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恨不得挣脱了钳制,好上前去撕烂艾承辉的那张臭嘴。
看着艾芬和梦圆两人被抱住动弹不得,又不会骂人。艾承辉很是得意,嘴里越发起劲,截住艾芬就满嘴胡咧:“别人都说以前大伯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自请下堂去了,定是那里有问题。如今偏又有个不要脸的寡妇倒贴上来,倒是两好,自然方便做那苟且之事。是不是这贱婢其实是大伯在外生和那狐媚子生的野种,所以你才和她好,处处偏帮着她……”还待说下去,就被艾承辉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嘴。
艾承辉说的“自请下堂”,艾芬和梦圆都没听懂,只当更是艾承辉瞎掰。
艾芬气得浑身直颤抖,这话也是乱说得的?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骂人的狠话来,强挣扎了两下,又拗不过抱着她的书童。情急之下,照着书童那白花花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
只听得“嗷”一声嚎叫,书童疼痛之下反射性地将手一缩,松开了艾芬。
梦圆也如法炮制脱离了钳制,和艾芬一起就要扑将上去厮打艾承辉。
艾芬和梦圆两人甩脱了书童,朝着艾承辉直直扑过去,艾承辉忙抬起腿照着两人乱踹,一时之间也逼得艾芬和梦圆两人只能站在外沿,上前不得。
双方顿时僵持不下。
艾承辉一边抬腿乱踹,一边也有样学样张嘴咬了一口艾承君的手掌,意地对着艾承君发表他的言论:“要不你说,她干嘛处处帮着这个贱婢?自然是她两关起门来便是自家的亲姐妹……”
艾承辉越说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
想周嫂子平日里是何等的洁身自好,因寡妇身份尴尬,从来不和家丁多说一句话,如今却被人如此红口白牙地污蔑。
恨恨地盯着艾承辉的腿,梦圆气得肺都要炸了,不顾一切地欺身上前,拼着小腹上结实地被踹了一脚,反手一把抱住了艾承辉右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一搡。
只听“哎哟”一声,艾承辉顿时失去了重心,踉跄晃了一下,连带着身后的艾承君也一起跌坐到地上。
艾芬趁此机会,上前抓起艾承辉的右胳膊就开咬,隔着衣服就想咬下艾承辉一块肉来解恨。
艾承辉被艾芬这一咬,痛得喉咙里发出一声嗥叫。顾不得再骂人,慌乱中左手一把揪住住艾芬额前刘海,使劲一扯,顿时将艾芬的头发揪了一缕下来。
同一时候,梦圆已经骑到了艾承辉腿上,见艾芬头发被揪掉,忙伸出双手也揪住艾承辉的头发,朝着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乱扯。
一时间三个人扭打成一团,间或夹杂着艾承辉吃痛的嗥叫。
艾承辉虽然比艾芬和梦圆两人大个六七岁,却从来没有亲自上阵打过架——要打架自然有家丁上阵,他只需要在旁边羞辱别人就行。
现在艾承辉坐倒在地,腹背受敌,再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只剩一只左手到处乱抓。
扭打之间,艾承辉瞥见他的包袱,一把抓过包袱,想也不想就砸向身前的梦圆。
这一砸之下恨不得将梦圆砸死过去,艾承辉自然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的。
包袱先是磕到了梦圆的后背,砸的梦圆闷哼一声,接着包袱被震散开,里面的笔墨纸砚统统飞散出来,更有一方砚台,直直朝艾芬脑袋弹了过去。
所有的这一切,皆不过是眨眼之间发生的,只听见大家同时尖叫,只看见砚台朝艾芬飞去,艾承君更是伸手想捞住砚台。
艾芬早红了眼,头发被揪掉了也不曾撒口。也不管别人如何尖叫,却不想脑袋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艾承辉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捞了个空。
时间仿佛停止了,众人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懵了。
第二十一章打架之后
更新时间2009…12…1614:45:33字数:3850
陈氏跟着通风报信的书童刚踏进园子大门就远远地看见艾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亏得旁边周嫂子眼疾手快地扶着,只怕她立时就腿软晕过去。
艾芬头发散乱,扎的小辫儿早已在抓扯中散落;粉嫩的小脸儿上尽是尘土,合着汗水冲刷出一道一道的丘壑;额头上的刘海更和着泥土与鲜血结成了块状;鲜血兀自透过刘海汩汩冒出来。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都以为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却没想到如此严重。众丫鬟婆子忙三步并作两步先跑进亭子,七手八脚地将艾芬抱到长椅子上躺好。
弦歌见状已是飞一般地跑出去请大夫,皎月也忙遣人去请老爷,二老爷,以及李氏。其他人也不敢再乱移动艾芬一毫。
陈氏倚着墙根儿歇了好一会儿,才抓着周嫂子的手勉强走进亭子。
一亭子的人,却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陈氏握拳的手掌被指甲掐掌心,强稳定心神,伸出手来,拂开艾芬额前的头发,再用帕子仔细擦掉艾芬脸上的灰尘,指尖颤抖着揩去艾芬额头的鲜血,呼唤道:“芬儿,芬儿?”焦急的连声音都走了调儿。
艾芬毫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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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芬恍惚之间觉得她好像是醒了,不过身体除了思维之外却没有任何知觉,那种感觉很奇怪,过了一会儿,四肢才慢慢像是凭空被被找回来的似的。
她忽然想起正在凉亭打架,害怕梦圆吃亏,顿时睁眼想要欠身坐起。随着欠伸,额头传来一阵强大的痛楚,疼的她头晕目眩,直冒冷汗。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力地呻吟一声。
一阵脚步声传入艾芬的耳朵,紧接着她就被人扶着躺了回去,有人拿着一方手帕,温柔地替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躺着,刚才大夫吩咐,不可乱动。”却是陈氏的声音。
没等她睁开眼睛,耳边就响起李氏不甚耐烦和不甘的声音:“嫂子,既然三姑娘醒了,料想也就没大碍了。那我也带着承辉和承君下去了。何况承辉也满身是伤,拖到现在也没上药呢。”
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走了。
艾芬这才睁开眼睛,发现她已经躺回了陈氏外屋的小床上。屋子里更是被人挤的满满当当,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见艾芬醒来,皎月忙用朱漆托盘端上一碗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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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先拿过一个靠垫,扶着艾芬靠在上面,端过药碗,舀了一汤匙药汁,吹凉了方才喂到艾芬嘴边。
艾芬看着那黑糊糊药汁,一闻就知道药里有麝香。麝香不是黄连,苦也就算了,这麝香总让人觉得卡在喉咙那里,下不去。
忽然觉得头也不似那么疼了。忙摆出一副可怜相:“娘亲,芬儿又没病,不过是头有点痛而已。可不可以不要喝这药汁?这黑糊糊的,一定很苦。”头痛不用喝药吧?难道被砸出脑震荡来了?
陈氏瞪了一眼艾芬,语气不容置疑:“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知不知道,只差不到半寸,那方砚就砸着你的太阳穴了?刚才大夫还说,万幸是没砸到太阳穴,要是砸到了太阳穴,就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你说你要是,要是”说到这里,“三长两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刚才陈氏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一直强撑着为艾芬寻医问药,现在艾芬醒了,紧绷的那根弦一松,反而哭得止不住。
艾芬知道陈氏所言不虚,她前世看过一部叫《离开雷锋的日子》的电影,电影里的雷锋就是被断木砸到了太阳穴后死掉的。
大概是母女连心,艾芬感觉到陈氏心里的复杂情绪,眼圈儿也红了:“娘亲别哭,都怪艾芬不懂事。艾芬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让娘亲担心。”说完就端过药碗,仰脖子一口气将药汁喝了个精光。一勺子一勺子地喝,不是钝刀子割肉嘛。
陈氏顾不上擦眼泪,忙拿过蜜饯喂到艾芬嘴里,再替艾芬擦去嘴角的药汁:“傻孩子,尽说傻话。哪有做娘亲不担心自己孩子的?”
艾芬怕陈氏哭多了伤身,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愧疚和后悔,忙乾坤大挪移道:“梦圆呢?”
梦圆站角落上,被撕破的衣衫也没换,双眼肿得犹如核桃一般大,脸上还挂着泪。见艾芬问起她,双眼一亮,忙抹了一把脸,就想要上前,却被周嫂子一把拉住训斥了两句:“还猴!好好站着,不准去打扰姑娘!”
艾芬看着梦圆问道:“梦圆你被砸到了吗?你因该也被砸到了吧?你们替梦圆也检查了吗?”自己都被砸砚台砸了,艾承辉怎么可能放过梦圆。忽然想起还有件事:“还有,梦圆刚才还被艾承辉踹了一脚在肚子上。”
先前众人见梦圆除了衣衫破了以外,连头发也没散,更何况艾芬被抱回院子的时候,梦圆还紧跟着后面生龙活虎地跑来跑去,便都当她没事,也就不曾仔细地注意过她。
周嫂子见艾芬晕了,梦圆却还傻坐着,更是照着梦圆的后背狠拍了几下。如今听了艾芬这话,周嫂心里虽然担心,但也认为没什么大事儿:“她能有什么事儿?她要不舒服早就说了。更何况要不是她这个猴儿,也不会累的姑娘你晕过去。”
艾芬挣扎着就要亲自动手替梦圆检查,陈氏叹了口气,知道拗不过艾芬,忙让人将梦圆抱上来检查。
梦圆的衣服被脱了以后,众人都倒抽了口冷气--肚子倒是没事儿,后背上两个肩胛骨之间,居然有碗口那么大一片狰狞的瘀青。
艾芬更是自责和后悔:要不是因为她无聊要看人笑话,梦圆又怎么会被艾承辉打成这样?
陈氏忙让人拿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给周嫂子,并再三嘱咐擦的时候多揉一揉瘀青的部位。
艾芬一直做小伏地认错状,等着被人训的时候能少挨两句,结果谁也没说她。
开始艾芬以为大家还顾不上说她,谁知道又过了好几天,当日打架的事情再没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