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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点头道：“寒雪观梅，是一种雅兴。倘若衣不裹体、食不裹腹，也不会有这种雅兴。雪中赏梅，终究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
高欢并不赞同原天衣，而是别出蹊径，从实用的角度出发否定了雪中观梅。这种反驳，也是在表达高欢的不满。
原天衣明白高欢的意思，脸上却一笑道：“教主务实，也是一种道理。”原天衣脸上的皱纹不多，可沧桑的眼神中蕴藏着智慧光芒，自然有着折服人心的魅力。说起话虽嫌有些托大，却更显亲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理。但这世上终究有很多公认的道理，是大家都认可并遵循的。如果有人违背了这些道理，那就是背弃所有人……”
梅花不过是个引子，原天衣借着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高欢身上。不动声色的指出高欢行事霸道，悖逆了世人公认的道理。
高欢不耐这种打机锋，直接道：“国师深夜至此，不是就为了赏梅吧？”
原天衣心中暗叹一声。如今的高欢真如当空烈阳，霸道无比。回想几年前他还在自己面前小心谨慎，真是恍若隔世。
“老夫来见教主，是想和教主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误会。”原天衣道。
高欢道：“误会。国师打压排挤我太一道，可不是什么误会啊！”
原天衣神色一正，反问道：“老夫是国师，还是太一道的护法？”顿了下又道：“老夫做的不过是本分而已。太一道一家独大，难道就是好事？”
高欢也笑了。原天衣到是理直气壮。从某些方面说，原天衣说的没错。他既不是太一道的人，又和高欢关系恶劣。本就没有义务照顾太一道。打压太一道，更是在制衡各方势力。
“那国师此来，可有什么指教？”
原天衣也不敢和高欢翻脸，柔声道：“教主，你已称霸道宗。难道还真要把其他道宗都灭掉不成。魔族将至，我们正应该团结合力，一心对抗大劫。太一道若能带领天下人渡过大劫，自然是天下归心。宇内称尊。此为王道之法。教主以为如何？”
高欢本就是没有要称霸天下的野心，人界势力错综复杂，还有多种民族。不同的文化习俗，不同的地域，决定了不同的生活方式。就算是勉强称霸一时，终究还是要分裂开。而在称霸的过程中，不知要流多少血才能成功。
这绝不是高欢想要的。
原天衣所说的确是王道。大劫过后，不知会有多少宗派被毁灭。太一道若能力挽狂澜，自然能引得所有人诚心信奉。
“国师多虑了。我也不过是想统合道宗力量，并无称霸之心。”高欢回道。
原天衣无法判断高欢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哪怕在高欢力量弱小时，原天衣就猜不透高欢到底在想什么。
高欢才一落下来时，原天衣就感应到高欢周身气息圆满自在。并没有一分滞涩。高欢不但没有受伤，状态更是好的无限接近完满无暇的大宗师层次。
伤势可以掩饰，可神意中那种勃勃灵动的神韵却不能伪装。高欢明显是突破了以往的瓶颈，才会泄露出一丝气息变化。
原天衣原本以为高欢已经成就大宗师，今天一看才知道高欢距离大宗师还有一线的差距。原天衣很是奇怪，高欢是如何击杀宋长庚的。
要说用只凭神器就击杀宋长庚。原天衣可不信。神器的力量是强，可到底是外力。高欢就算能驾驭神器击败宋长庚，却不可能有机会杀死他。
可惜，顾青青修为太浅。又隔着一层法阵，九星剑君萧远都没有看明白，其他人更是不用说。
但不论如何，高欢击杀宋长庚已经证明了他凌驾大宗师之上的力量。原天衣压制不住高欢，也只能相信高欢。
“老夫此来，就是想知道教主下一步的计划，老夫好全力配合。”原天衣微笑说道。
高欢深深的看了眼原天衣。当世大宗师，堂堂国师，竟然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这份坚忍深沉，真是让高欢也有些吃惊。
“国师客气了。不过，我还正有几个计划想和国师商量……”原天衣既然主动说出来这话，高欢也不会客气。虽然不能把原天衣如何，却一定要他大大的出血才行。
“我手里一批乌金、星辰铁等物，需要炼器高手打成盔甲、兵器。还有，我要制作三千件天丝道服……龙血炼制的丹药必须归我们七成……”
高欢手里有着大把资源，可要把这些转化为实际战力，就需要各大宗门来一起帮手此行。这次太一道内的三千弟子表现出色，竟然敢直面大宗师威压而不退。
不论是武者还是修者，要想成为强者，首先就要有一个强者的心。
心灵意志，说起来虚幻缥缈，是丹药、秘法、法器这些外力所无法改变的。在太一道危难之机，三千弟子经历了生死的淬炼，所有人的神魂和心灵都得到纯化升华。
不论本身的资质如何，经过这次磨炼，所有人都完成了一次重要无比的蜕变。这几天来，三千弟子都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大部分人都是完成了晋级，甚至有十余人突破了天阶。
可以预计的是，这些弟子日后都必将成为太一道的砥柱。高欢也会尽一切力量去帮助他们成长。
听到高欢说出的诸多要求，原天衣苦笑不已。这些要求都是要配合佛道两宗的力量来完成，甚至是朝廷也要配合。而太一道独占了其中八成的利益。只留给其他宗门一些汤水。这就太过分了。
原天衣只能和高欢是讨价还价，最终才给其他宗门争取了三成利益。
“唉，这太难办了，其他宗门一定会有很大意见的！”原天衣叹道。
高欢道：“不教国师为难。谁有不服，只管来找我。”
原天衣只能再次苦笑，来找你，他们有那个胆子么！高欢提供的龙血、乌金、星辰铁等物都是特别珍贵的材料。高欢能一次拿出这么多的量，让原天衣也是无比惊讶。
人界虽然灵气充足，资源众多。可万年下来，珍贵资源也消耗殆尽。高欢提供的大量珍贵资源，价值难以估量。
通过加工锻造，能够获得三成利益，各大宗门并不吃亏。当然，加工锻造不但需要场地、器具，还需要人手、技术，还要添加各种配料等等。高欢只出原材料就拿七成，的确是有些霸道。但以高欢的强势，又有谁敢和他说！
高欢最后道：“我还需要一批死刑犯。”
原天衣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用人做实验是有些残忍，可以高欢的身份地位肯这么做，肯定是极其重要的事。
“并不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只是一些检验一些法术。每个愿意参加的人，都可以给他们丰厚补偿。”高欢道。
高欢在妖界学了很多神纹，但妖族和人族的身体有着不小差异，环境也是极其不同。在元气充沛的人界，神纹聚集元气的强大作用只怕会出问题。
万年以来，也有一些直接刺绣在人身上的符咒。但这些都是巫道的法术。因为巫道过于原始野蛮，逐渐被其他大宗门铲除。这些刺在人身上的符咒，也都被视为旁门左道，慢慢就失传了。
要使用神纹，必须找人来进行试验。如果能让神纹生效，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益处就太大了。要知道，这天下终究还是普通人最多。
可要是出事，那就祸患无穷。这是一件关系天下大事，高欢也必须小心谨慎。
原天衣点点头，若是有补偿就容易让人接受了。
又和高欢商量了一些细节后，原天衣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的走了。这次来太一道，原天衣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却还是有很多收获。他重新和高欢达成和解，双方又能进一步的合作。
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交谈中，高欢表现出了克制、冷静。并没有因为击杀宋长庚，而表现的唯我独尊不可一世。
这才是两个人合作的基础。
第十六章 托剑请罪
十二月末，临近年关。
天极九峰依旧满是冰雪，可前来朝拜的信徒却日益增加。
天极峰上的台阶上，都是各方来的虔诚信徒。有的人走几步就会跪下来叩首，口诵“无量天尊”。显得异常虔诚。
山腰处的太一殿更是人满为患，信众或是祈福、或是还愿。到处都是称颂无量天尊之声。哪怕是在山顶，也隐隐可闻。
自从高欢复出以来，太一道的声势比以往更盛。信众难以计数，遍及诸国。
和原天衣谈好合作事宜后，高欢也就没必要再去天京城。要协调各个门派的关系，要做好各项准备，按照原天衣估计，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天魔宗那面，高欢一直保持着和萧无忧的联系。
那天高欢虽然说过白景阳的死讯，却只有宋长庚一人听到了。所以，暂时来说其他人还不知道白景阳已死。天魔宗方面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高欢这些天来，一直忙于指导弟子们的修行。三千弟子，每人的修为都是突飞猛进。虽然他们都有师傅，却如何能和高欢相比。
每天的上午、下午高欢还会亲自讲授修行秘法，为各位弟子答疑解难。
“其阴为变，其阳为本，阴阳虽可转化，却仍需有侧重之处，剑脊是阳，剑锋是阴，阳以养性，阴以克敌……”坐在廊台上，高欢悠悠的说着太极剑诀之法。
这门太极剑虽是初创，可高欢学过江山的《天地唯我剑》，学过叶南天的《天魔秘剑》，又见识过宋长庚的观雪剑、太白剑。
当世除了沧海孤剑江山外，再没有人能在剑道上和高欢一论短长。高欢创出的太极剑诀，也是融合众家之长，以剑诠释阴阳至理。实在是绝世剑诀。
由高欢亲口讲授出来，深入浅出，又能把剑诀和太一道原本的法门结合起来。是最适合三千弟子的绝世剑诀。
听到妙处，有人募然生出明悟。身上穴窍接连打开，一股元气在身上游走爆鸣。那人不禁拔剑而舞，状若痴狂。
周围的弟子急忙让开。不少人都露出艳羡之色。
“第十七位了……”
“是东川，好小子竟然突破到了六阶……”
“掌教这些天讲课，已经有三百余人领悟剑诀晋级了，我怎么就不悟呢！”
众多弟子虽然羡慕，却并不嫉妒。看到同门进步，只能更激发他们的上进之心。
那弟子剑光如练，动如飞龙。静若处子。动静之间，自有一股自然协调的韵律。看得出来，他已经得了太极剑诀几分真意。
高欢也是很高兴，看着这群弟子一步步成长，让他也充满了成就感。
等到一堂课结束，又有三名弟子领悟几分剑意，成功打开几处穴窍。高欢知道，天才毕竟是少数。不能立即领悟剑意的弟子。只能日夜苦修，凭着水磨功夫总能达到六阶巅峰。
配合种种秘法，配合灵丹秘药。再配合神纹，再配合龙龟，高欢有一个无比巨大的野心，他要在大劫到来前，打造出一支天下无双的道兵。
令众弟子解散后，高欢回了太一圣皇殿。现在他每天都待在太一圣皇大殿内，以方便处理宗门事务。
高欢才进大殿没一会，飞云就进来禀报道：“师尊，何沛然求见。”顿了下又道：“他已经在偏殿等了大半天了。”
飞云和灵云轮流陪侍在高欢身边，替他处理各种琐事杂务。
“天绝剑何沛然。打伤万剑师兄的那个？”高欢随口问道。
飞云道：“是，就是此人。”
高欢哑然失笑，“胆子到不小，让他进来吧。”
飞云下去没一会，何沛然双手捧剑走进了大殿。
没有灯火的大殿极为幽深，何沛然一眼就看一个白色身影端坐在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