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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有问道:“对了,大师兄怎么没到?”
岳灵珊抢先道:“大师兄是个酒鬼,在路上碰到一个乞丐,看上了他的好酒,竟然也不嫌脏,跟他对喝了起来。”施戴子问道:“是丐帮弟子么?”岳灵珊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普通的乞丐。”说话间,看到桌上的七个断口的茶杯,咦了一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根明道:“刚刚……”
岳灵珊打断他道:“你不要说,先让我来猜上一猜。”岳灵珊围着桌子走动两步打量着桌上杯子,片刻后,大惑不解道:“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两个路数的剑法……”高根明拍手笑道:“小师妹好眼力,让你就这么看实在是难为你了,我来帮你一把吧。”说着从桌上十多个断瓷圈里,挑出五个,放在五个被第二次削断的茶杯上,道:“小师妹,这是第一个人出手后的模样。”
岳灵珊登时醒悟,细细打量了一会,缓缓说道:“一剑七出,又能砍金断玉,这是什么剑法……”忽的“啊”的一声,喜道,“我知道啦,这是衡山派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中的‘一剑落九雁’,出手的是衡山派的刘正风刘师叔,对不对?”高根明还未说话,劳德诺摇了摇头,道:“刘师叔的剑法,只怕还没到这个地步,这恐怕是莫大先生的手笔。”高根明嘿嘿一笑,陆大有竖起大拇指道:“二师哥好眼力。”
岳灵珊跳上前去,拿开了放上去的瓷圈,道:“那这一剑,又是谁出的,这一剑又断了五只茶杯,却留下了两只,显然他的功力是比不上莫师伯了,这又是衡山派的哪一位高手……”她话还没说完,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这剑刺出去断口个不一样,有的如弧,有的地方断口却极为平整,同一剑招怎么能弄出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来,哦,我明白了,这是你们弄出来糊弄我们的,是不是?”她说出这个答案,眉开眼笑,颇为得意,显然以为就是这个原因,转瞬见大伙都似笑非笑,眼神奇怪的很,这才知道绝不是这么回事。
陆大有道:“我们师兄弟可没这么无聊,二师兄,你来猜猜。”劳德诺看了一眼,道:“我也看不出来,不过……”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虽然武功不行,见识倒还是有的,看着茶杯,倒似是华山剑法的痕迹……难道是师父出手?”
陆大有拍手道:“还是二师哥厉害,只不过若是师父出手,只怕也不会比莫师伯差,嘿嘿,我告诉你,是师父的徒弟出的手。”
劳德诺惊咦道:“哪位师弟竟然有这份本事,不对不对,你们的剑术我都见过,恐怕没有这么好的修为。”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并不相信,岳灵珊道:“要说是大师兄我还相信,只是大师哥恐怕还没到衡阳城,绝不可能是他。”
陆大有道:“是华山弟子,但却不在我们当中,也不是你熟悉剑术的人,你猜猜是谁?”
这样说出来,却是根本就不用猜,劳德诺惊道:“是七师弟?当真么?!”高根明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几个难道合起伙来骗你么,这有什么意思?”劳德诺笑道:“勿怪勿怪,我只是一时知道本派又出一名高手,一时间不敢相信而已。”
陆大有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我初时看他出剑,也无论如何想不到他有如此修为,想不到他在思过崖上呆了一年,剑术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嘿嘿,早知如此,我也去思过崖待上一年,下来时,岂不也能成为高手?!”
施戴子笑道:“你现在去做件坏事,师父也能让你上思过崖。”
几人说笑起来,劳德诺却紧紧盯着那断口的茶杯,眼神闪烁不定,忽然说道:“七师弟用的是什么剑法,你们可看出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道:“认不出来,只是那是华山剑法却是毫无疑问的。”
高根明笑道:“这招剑法,师父却是教过我们。”众人都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高根明道:“你们忘了,去年冬天,有一日天降大雪,师父兴致极高,在雪地里向我们传授一招华山派的绝学。”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向不出来是什么绝学,要知道冬日下雪,极为平常,雪天学剑,也是普通,众人都没想起高根明说的是什么剑法。这是苏雁月“啊”的一声,道:“是那招‘无边落木’!”
众人恍然大悟,陆大有道:“不错不错,正是那招无边落木,只是七师弟跟师父使得大不相同,我竟然一时没有看出来。”
施戴子点点头道:“七师弟那时候正在思过崖,想来这一剑师父只是传授,并没有能够多指点,因此他使得不如师父,若是使出用这招,这七只茶杯又岂能剩下两只?!”众弟子都点头称是。
众人言谈甚欢,那坐在角落的驼子却是心潮起伏,心道:“那少年比我看上去还要小上两岁,剑术却已经高明到了这种地步,听他的师兄弟们说起,似乎他的剑法还有错误,那他师父武功该有多高,五岳剑派,果然是高手如云。我以前坐井观天,以为天下高手,不过与我爹爹在一线之间,真是可笑可怜之极!”
这是门外嘈杂的脚步声想起,一个粗壮的女声响起:“令狐冲呢,令狐冲在哪里,给我出来!”众人一怔之间,门帘已经被掀开,定逸师太带着一堆恒山女尼,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
唐近楼眼看着莫大先生渐渐远去之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去,他此时已是心乱如麻,想要一个人静静。
衡山城中一处小河,河边垂柳,江南小桥,美不胜收。唐近楼独自漫步到桥头,此时雨渐渐小了起来,但桥上仍是少有行人,奇怪的是,桥头边却有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樵夫在卖柴。唐近楼站在桥头,任由雨水落在身上,眼睛盯着极远处,若有所思。
那樵夫看了他很久,开口道:“少年人,下雨天连个斗笠都不带,淋出病来可不是福气。”唐近楼道:“多谢。”说完仍是静静看水,丝毫没有在意樵夫的话。
樵夫嘿嘿笑道:“少年人都不喜欢听老人的话,以为我们这几十年是白活了吗?”唐近楼讶然,转过头来郑重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带斗篷,而且我也不是很怕淋雨。”唐近楼自从紫霞功小成之后,对自己身体的感知敏锐许多,知道这点程度的雨根本不能对他造成困难。
唐近楼生怕这樵夫又要劝他,说道:“这么大雨,老伯你怎么还在这里卖柴?”樵夫嘿嘿一笑,道:“讨生活,怎么会不辛苦?!”唐近楼微微一笑,正要恭维两句,忽的眉头一皱,说道:“老伯,你把柴堆在地上,虽然上面有布盖着遮雨,可是下面一样会浸湿,这岂不是要损失好多吗?”
老樵夫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让你看出来了,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是来看衡山刘先生金盆洗手的江湖人士,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我看出什么来了?”唐近楼心里嘀咕,嘴上说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敢问老伯是哪一派的高手?也让我好生瞻仰一番。”唐近楼看那人面色发黄,双眼略微浑浊,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内功到了高深境界,那必然是不谙武功,唐近楼问话时,不自觉的透露出并不相信的情绪。
樵夫正要说话,忽的前面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挑着一担子菜,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到了桥头,他将担子一放,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已经满是雨水的地上,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向那老樵夫说道:“嘿,倒霉,在衡山城转了半天,竟然一棵菜也没有卖出去。”
樵夫笑道:“这有什么,我做了这么久,不仅没有卖出去,反而还损失了一些柴。你比我强。”
那挑菜汉子说道:“下次我再也不在雨天出去了,看来没有人会在下雨天出来买菜的。”
樵夫道:“正是如此,应该说,下雨天就没人会出门,你看,我们都一样也没有卖出去。”又道:“还好还好,我们不是来卖菜的,我们可是来参加金盆洗手的盛会的。”那挑菜汉子道:“正是正是,就算一棵菜没卖出去,也不算很亏。”唐近楼看着二人说着仿佛没什么营养的话,心里却是渐渐起疑,心中倒是有点相信这两人当真是什么江湖人士,一般对话能白痴到这种程度的,大概除了故意装菜的江湖人士之外,就只有真正的白痴了。
那老樵夫忽道:“你不是多带了斗笠么,分这位小兄弟一个,我看他在这桥上站了好久,只是淋雨,还好没有什么轻生的念头,可喜可贺。”唐近楼哭笑不得,说道:“前辈费心了。”那挑菜汉子菜担子上果然多带了两只斗笠,他取下一个,随手扔给唐近楼,唐近楼戴在头上,拱手道:“多谢前辈。”那挑菜汉子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不久雨渐渐小了下来,唐近楼取下斗笠,递还给挑菜汉子,再次道谢后这才离开。那樵夫看着他远去,忽然说了一句:“内功已经颇有根基,算是个出类拔萃的少年。”那挑菜汉子笑道:“这孩子是华山路数,我之前在城里见过,的确很了不起,你怎么对他感兴趣?”那樵夫说道:“我看他心事重重,以为是些少年烦恼,谁知听他说话,却分明是洒脱大气之人,知道他定是遇上什么难事,这才故意与他寻开心。”那挑菜汉子摇头道:“我们说的笑话他好像没有听懂,实在是遗憾。”那樵夫深以为然。
唐近楼遇到这二人,心里也没有了闲逛的兴致,但又不想回去,随意在路旁一间茶棚坐了下来,听些歇雨的江湖中人讲些轶事,其中有些人物,唐近楼颇为熟悉,但那些人所说却多有夸张之辞,唐近楼当成是故事来听,倒也是更加精彩。
到了晚间,唐近楼慢悠悠的向刘府走去,刘府的仆役认得唐近楼,让他随意进去,大厅之外隔着老远,屋内的嘈杂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只听一个姑娘的哭声呜呜咽咽的传来,声音清脆动听,不知那姑娘受了什么委屈。
屋内众人噪杂的声音传出,有人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令狐少侠是为了救人啊。”有人道“青城派实在是太过分,令狐冲受了重伤,他们竟然趁人之危。”……
唐近楼眉头一动,知道原来是令狐冲救了仪琳之后发生的事情。这时候只听一人说道“青城派绝学,‘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果然厉害。”一个浑厚男声怒道:“谁在说话?”话音未落,只听屋内“啊”的一声,显然出了什么事故。唐近楼微微一笑,来到门边,门外有不少人守着,唐近楼径直走入,他们也不会去管。见众人都在注意着屋内的突发事件,唐近楼也乐得混进人群中看热闹。
人群中一个矮道人怒不可遏,大声叫道:“是谁干的?”唐近楼虽然没有见过,但也知道这人定是余沧海。一人操着四川口音颤声道:“弟子无能,没看清楚。”余沧海骂道:“废物。”
忽的窗口一响,又有一人飞了进来,窗外传出声音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声音苍老而粗豪。众人偷笑不已,但看余沧海胡须乱抖,也知道这人已经将余沧海得罪的紧了。余沧海闪出门外,提剑在刘府外转了一周,众人但见一道白光,绕着刘府行了一周,又迅速回到屋内,心中对余沧海的取笑之意大减,佩服起他的武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