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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睁开眼睛,心道:本派从未与塞北明陀木高峰有过瓜葛,他怎么会如此嫉恨冲儿,木高峰为人卑鄙无耻,毫无信义,但从不敢招惹名门大派,难道此事……又有什么阴谋?……冲儿下山之后,剑法似乎突飞猛进,我之前想着武林中事,并未留意,可是听他们说起来,他似乎已经可以跟田伯光一比高下了……这件事情,看来只有问和他同在思过崖上练剑的楼儿才能得知。
想到唐近楼,岳不群忽的想起,自己这两日在衡阳城,竟只是见了他一面而已。岳不群转头问高根明道:“楼儿在何处,到了没有?”
高根明一愣,道:“弟子不知。”看向其他人,弟子们面面相觑,有的说“没有见到”,有的说“昨天见过”,就是没有人说的清楚他现在在哪儿。岳不群怒道:“胡闹,刘师弟金盆洗手的大日子,他竟敢如此草率,如果典礼他敢迟到的话,为师定要重罚于他!”大伙儿看岳不群发怒,心中都有些畏惧,缩在他身后不敢作声。
这时候外面街道上忽然鸣锣声想起,还伴着几声礼铳,在刘府外停了下来,岳不群一怔,看向屋内的武林豪杰,却见他们也大都茫然。这是刘正风匆匆从内堂走出,大家连忙向主人行礼,刘正风匆匆一拱手,这便向门外走去。群雄都感到奇怪,不一会儿,刘正风陪着一个官儿走了进来。
岳灵珊小声道:“爹爹,难道这个官也是江湖上的高手吗?”
岳不群摇了摇头,高根明道:“不对,你看他双眼浑浊,脚下无力,分明就是不通武功之人。奇怪,刘师叔金盆洗手,怎么邀了个官儿来。”
岳不群道:“你刘师叔是衡山城的大绅士,今天是他的大日子,有个官儿过来道贺一番,也不足为奇。”
哪知那官儿径直走到屋内正中,神色倨傲,身后的衙役双膝跪下,双手高举过顶,手里托着一个托盘,那官儿揭开盘上的黄绸布,拿起一个黄色卷轴来。大声念到:“圣旨到,刘正风接旨!”群雄大吃一惊……
※※※
此刻唐近楼却是早已经到了刘府,只是不在大堂,而是躲在后院之中。
刘正风的家人今天像是过节日一般,全都聚在了后厅之中,只等刘正风金盆洗手仪式一过,他们便会出来招呼宾客。
刘正风为何会急流勇退,他们中大多数人全然不知,但在他们心中,刘正风今日一过,他们便再也不用担心他会遇到江湖仇杀之事,这却是一件大好事。
曲非烟听着前面那官儿念着圣旨,大感无聊,对刘箐说:“箐姐姐,我们去后院玩,好不好。”刘箐在这里坐了一上午,早就有些烦闷,闻言道:“爹爹马上就要金盆洗手了,等他仪式过去,我们再去玩好不好?”曲非烟道:“好吧。”
第065章 洗手当日,杀人救人
这时候,那官儿受了银子,已经离开,刘正风向群雄表明了退隐的决心,将佩剑一折为二,插入地中。伸出双手,转身正要往金盆中伸去,忽听一声大喝传来:“且住!”
刘正风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四人散开整齐站在两旁,一人手执着一面五色令旗,昂首走进大堂。群雄中许多人都认得这只令旗,不少人都是心中一凛,想到:“怎地五岳盟主的令旗到了?!”
“五岳盟主令!”那执旗的黄衫汉子昂然说道:“五岳剑派左盟主令!衡山刘师叔金盆洗手事宜,请暂行押后!”
岳不群心中一动,原本自如的神态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定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喜道:“早该如此。刘师兄好好的,做什么劳什子官儿去,左盟主的令旗,出的好!”刘正风苦笑摇头道:“左盟主这却是什么意思,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于此,刘某岂能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那人施了一礼,恭声道:“弟子只是奉命行事。”刘正风微笑道:“不必客气,贤侄是千丈松史登达吧?”史登达见衡山刘正风这样的人物都听过自己的名号,不由心中微微喜悦,微微躬身道:“弟子史登达见过刘师叔。”
忽的后厅内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喂,你是干什么的?我要跟我刘姐姐去花园玩儿,你管得着么?”原来曲非烟看出不对,当即让大家先道后院去躲一躲,哪知道门外却有一个青年堵住了他们,那青年道:“你要去便去吧,刘姑娘请留下。”刘箐恼怒道:“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了么?”那青年神气骄矜道:“左盟主有令,刘正风家人不准走了一个。”这番话说的大堂内众人为之色变。
刘正风大怒,史登达高声道:“万师弟,出来说话吧。刘师叔已经答应不洗手了。”那人道:“是,那再好不过。”转出门来,向刘正风行了一礼,道:“嵩山弟子万大平,见过刘师叔。”刘正风心中愤懑,大声道:“嵩山派还有多少人,都一起出来吧!”他话音刚过,只听大厅内,大门外,后院中,前后数十处,数十人齐声达到:“见过刘师叔!”
群雄见这阵势,心知刘正风今天不妙,定逸瞠目结舌,半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实在是欺人太甚!”
刘正风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自结盟而起,各派共同事务原本是由盟主决定,盟主令一到,各派必须遵照执行。可是刘正风今日金盆洗手,只是私事,并非衡山事务,左盟主这令旗,恕刘某不能遵守。”说完转身向金盆走去,史登达身子一晃,挡在刘正风身前,道:“刘师叔,请将金盆洗手之期暂时延后。”刘正风眉头一皱,压抑住怒气,向岳不群拱手道:“岳师兄,你是个君子,刘正风佩服你德行,请你说句公道话,刘正风今日金盆洗手之事,可与左盟主有何干系?”
史登达和大堂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岳不群脸上,岳不群神色不变,缓缓道:“金盆洗手这个武林规矩,的确算是私事。不过左盟主既然出了五岳令旗,想必也有他的理由,只是史贤侄若是说不出为何一定要刘师兄暂缓,只怕道理上说不过去……”
史登达道:“左盟主既然发了令,五岳剑派之人,自然人人都该依令行事才是……”
刘正风微微低头,打断他道:“刘某主意已定,但也多谢大家好意了。”踏前一步,伸出二指,向史登达的双眼中戳去,史登达手臂一挡,刘正风变指为抓,抓向腹部空门,史登达急忙去救,却见刘正风左手又是一招剑指,点向他的眼睛,史登达见无法抵挡,只得后退。
刘正风决心已定,双手向金盆内伸去,眼见要碰到水面,忽的一根银针飞来,击在金盆外壁,砰的一声大响,金盆竟被打翻在地!
刘正风大吃一惊,转过身来,只见门口走进了三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人矮胖,冷冷说道:“刘师兄,你当真敢不听左盟主号令么?!”
刘正风见了三人,更加惊讶,拱手道:“丁师兄,费师兄,陆师兄,三位既然来了衡山城,何不进门喝杯水酒,躲在外面,风吹日晒,岂不是苦?”
丁勉冷冷一笑,道:“刘师兄,左师兄原本想给你在江湖同道面前留个面子,但你自己既然不能依令行事,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刘正风脸色一变,道:“丁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心中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丁勉道:“左盟主要我问你一句:刘正风!你跟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有什么勾结?!!”此言一出,大堂内众人大哗。天门道长一拍椅背,怒声道:“刘师弟,你当真做了这等事情?!”天门师父被魔教长老所杀,因此天门道长一直恨魔教入骨。
刘正风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东方不败,又谈什么阴谋,勾结。丁师兄,你如此诬陷,究竟意欲何为?!”陆柏细声细气道:“这话只怕有些不尽不实吧?魔教中有个叫曲洋的长老,你认不认得?”
刘正风脸色大变,还未说话,只听陆柏又道:“刘师兄最好说实话,尊夫人和你的五位子女都在后厅等着您呢?”
刘正风怒道:“你们把他们抓起来了?嵩山派……嵩山派可不要欺人太甚!”说到后一句已经是咬牙切齿,显然心中已经怒到极点!
定逸皱眉道:“刘师兄是否勾结魔教妖人,总要说清楚了才知道,你们怎能将他的家眷抓起来!”
费彬冷笑道:“刘师兄,你认不认得曲洋?!”
刘正风双拳紧握,正要说话,忽然一阵箫音从后院传出,音调柔和婉转,但转折进退之间,却分明充满了杀伐之意。
大堂内许多人听到这箫音,心中都想:衡山派的高手,大多精通音律,难道这声音是哪位衡山派高手看不惯嵩山派的霸道,警告嵩山派的么?丁勉脸色一变,大声道:“万大平,将刘正风的家眷押到大堂里来!”他用了个“押”字,显然是决意与刘正风决裂了。定逸外刚内柔,最看不得以强凌弱的事情,哼了一声,怒视着嵩山的三人,心里打定主意,若是嵩山派无理,总要帮刘正风一把才是!岳不群听着箫音,脸上却渐渐起了变化,几乎控制不住平静如水的表情。
万大平走入内厅,片刻众人只听到“啊”的一声大叫,瞬间没了声息。丁勉三人大惊,快步走到厅前,三人互视一眼,一起冲了进去。刘正风,定逸师太,天门道长,几名嵩山弟子以及岳不群等人也都冲了进去。
刚进得屋内,众人便已经勃然变色。只见地上稀稀拉拉摆着七八具尸体,看服色,分明都是嵩山派弟子,其中刚刚惨叫的万大平身上中了十七八剑,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已经死透。而刘正风的家人则是尽皆捆绑着,挤在角落。众人心知多半是有人来救刘正风家人,却恰好万大平进来,叫出了声,因此没来得及给他们松绑。
丁勉蹲下身子,细细查探万大平的伤口,忽的站起来抬起头高声道:“衡山派哪一位师兄下的手,请出来一见吧!”刘正风等人远远地看着万大平身上交错的伤口,都是心中震动,刘正风心潮起伏,想到:难道是大师哥动的手,可是师兄并不会箫技啊……
丁勉等人初时嚣张跋扈,那是因为刘正风孤立无助,他们师兄弟三人,哪一个出手,都未必会弱于刘正风,可是如今衡山高手伏在暗处,以高明剑法杀死嵩山弟子数人,差点在他们眼皮底下救走了刘正风的家人。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们,这里还是衡山城,就算刘正风金盆洗手,那也是衡山派的人。
丁勉转身对刘正风道:“刘师兄,从这几名嵩山弟子身上的伤口来看,好像是贵派的绝技,‘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吧’!嘿,我嵩山弟子在你刘府被杀,刘师弟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刘正风只是冷笑,定逸站出来道:“丁师兄,你这几名弟子竟然抓住刘师兄的家眷,就这一点,便不合江湖道义。衡山派的师兄虽然出手重了点,定逸看来,倒也应当!”
“你……”丁勉强忍怒气,哼了一声。刘正风向定逸行了一记大礼,道:“多谢师太仗义执言!”定逸道:“不必客气,刘师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非帮你的忙。若你真是勾结魔教,贫尼的剑第一个饶不得你!”刘正风并指指天说道:“刘正风对天发誓,从未与魔教有过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