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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意识到这里面别有隐情,也懒得拐弯磨角,直咄咄就问:“这个胎儿是你爹的?”
萧延苦涩地一笑,神情颇有些尴尬,道:“这个……师父,宫闱之事实在是……那什么,等回府之后容我再详细禀来。这里人来人往,若被人听去传了开来,皇家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关天养深知大户人家从来都说扯不清、理不明的烂事、臭事,天下第一家的皇室更是不能例外。刘世宏不小心卷进了皇室的丑闻里,皇帝怕此事泄露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所以才问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将刘家满门给灭了。想到帝王的手段不胜其毒,心下已是寒了大半。
还不到午时,几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大呼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若这一幕上演在午时三刻,刽子手的大砍刀即将落下之时,必更能动人心魄。偏在众人都等着好戏上演的时候出现,顿时引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嘘声和啐骂。
“皇上有旨,刀下留人!”
监斩官见人来是宫里的太监,慌忙前来接驾。太监当场宣旨,除将刘世宏监于刑部大狱待审外,其余刘家人等全部无罪开释。
现场围观的数万人众顿时哗然。这其中有良心的毕竟还是大多数,都忍不住山呼起了万岁。已经被押上了行刑台的刘家人等绝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转机,有的竟然欢喜得当场昏死了过去,有的疯了一般又哭又笑,有的也在山呼万岁……
看着这一幕,关天养暗叹了一声,并不为自己用了一件灵器救了与他毫不相干的一家子而心疼。他的目光落在那着抱着孩子哭得不成模样的女子身上,心下说不出是高兴,是感动,还是难过。每每看到别的孩子有母亲疼爱,他的心下总觉得有如针扎一般疼痛,偏他又乐意成全,甚至总在想:普天之下所有的孩子都有母亲疼爱该多好?
“有娘的孩子真好……”
关天养没由来的一声沉痛感慨顿时让萧延一怔,道:“师父,你说什么?”
关天养怆然一笑,摇头道:“没,没什么,走吧……”
回到王府,见门房上的人乱作一团,长史官正在那里发脾气,只命多派人去找。萧延断喝道:“乱什么?”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长史官见他回来了,如同等来了大救星,呼天抢地地叫道:“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快,快,皇上传召,着你勤政殿陛见呢!”
萧延啊了一声,满腔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踪了,惶急地问道:“皇上传我?可有说什么事么?”
长史官一摊手,道:“臣也不知,是高云从高公公亲自来的传的口谕。高公公说王爷回来了就赶紧进宫去,可别让皇上久等了!”
萧延又变了脸色,斥道:“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准备衣服!”跑了两步又退回来对关天养道:“师父,我这会子得进宫去见父皇,刘家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了!”
关天养一摆手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萧延走后,关天养也回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然后叫来长史官,将一只匣子递过去道:“你们王爷回来把这个交给他。再告诉他,我要去海外云游,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他好好做人,用心做事,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长史官听了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道:“仙长要走?这,这……”
关天养道:“我能帮他的也就这么多了,能不能成事,就看他自己!”说完,也不顾长史官的劝留,快步往外走去。
出了中京就取道向南,飞舟虽在天上跟着,他也不乘,甚至连马也懒得买上一匹,只是不徐不急地步行。一个月后,便进入了王屋山地界。
这些时日,他始终没能听得蜀山派的消息,心下不免惴惴,便想着到王屋山下的天机镇上打听一番,看是什么个情况。
方圆千里以内,王屋派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派,但山下天机镇的规模却是远远不如千阳山。关天养先将这一个多月来强化的几件凡品法宝拿去卖了,换得的晶玉足以应付飞舟的消耗,便就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
【二百七十九、蓝瑛(上)】
前脚刚踏进门,就见蓝瑛与一名王屋派弟子迎面走了出来。他浑然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撞见蓝瑛,分明吃了一惊。也正是这一惊,引起了蓝瑛的注意。见蓝瑛疑惑地盯着自己,关天养心下一跳,暗道:“我也是的,怕她做什么?”知道若是撇头就走,反而更惹人疑,就从容地起手道:“蓝道友,别来无恙?”
这一回轮到蓝瑛吃惊了,她先是起手还了一礼,这才道:“道友认得我?我却不曾记得在何处见过道友!”直接中透出几分傲气,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舒服。
关天养倒没有在意,轻轻一笑,“去岁九夏城中,贫道却是不止一次见过蓝道友与令师。想来人多事杂,道友自然不记得贫道了!”
蓝瑛仔细地想了想,还是对这个道人半点印象都没有,就笑道:“不敢请教道友上下怎么称呼,在哪座仙山潜修?”
“贫道青城天宁子!”
“西蜀青城山?”不单是蓝瑛,就连跟在她身边的那名王屋派弟子也变了脸色,“原来道长是符箓宗门下!”两人面面相觑,同伴的眼里隐隐透出了敌意,也被蓝瑛给压了下去。
关天养毫不掩饰自己对‘符箓宗’这三字的厌恶,轻哼一声道:“非也,贫道乃一介散修,无门无派!”
蓝瑛哦了一声,非但没有因此而打消疑虑,反而越加的重了,冷声问道:“天宁道友此来王屋山,是云游,还是访友?”
关天养原来只想招呼两句就别过的,不想蓝瑛如此谨慎多疑,套得他说了这许多话,心下不免有些焦躁,但却只能按捺着,平和地道:“偶然云游至此,特来市上置购些东西,不想竟遇见了蓝道友!”
“原来是这样!”蓝瑛这才展颜笑了开来,“道友若是无甚急务,不妨到山上小坐,容我等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关天养可不想在这时候跟修行者搅在一起,再者他对王屋派也没甚好感,还是不必要去做这个‘不速之客’了,就道:“蓝道友客气了!只是东海有位旧友以紧急符书相召,邀贫道前去一游,了不得只有改日再来叨扰了!”他这原就是婉拒的客气话,任谁也听得出潜在的意思。蓝瑛瞟了一眼同伴,故意堆起满脸的遗憾,笑道:“既是这样,我等也不强留了。若是道友以后再临王屋山,务请上山盘桓几日!”
关天养道:“一定,一定!”
“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目送着蓝瑛二人去远了后,关天养心下不免涌起一丝得意,暗笑道:“看来我还算是应变敏捷,就这样把她糊弄过去了!”上得楼去,叫了几个酒菜,胡乱吃了一些,就又上路了。
出得镇来,刚行到无人之处,就听蓝瑛的声音响了起来:“天宁道友慢走!”关天养顿时吃了一惊,扭头望去,见蓝瑛正迎风站立在山头,晦莫如深地看着他笑呢。英姿飒爽,宛如幽崖石花,引人既羡且怜。
蓝瑛的身量本就高挑,纵是袍服包裹,也掩不住的傲人身姿。面容生得虽娇美,气质却是冷冽得很,有若秋菊冬梅,令人不敢相近。关天是原觉得她性子颇烈,很懂得取舍,是个聪明人,除此便再无印象。此时看来,心下没由来的一荡,暗叹道:“原来她也是个美人儿,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觉呢?”微微一起手,高声道:“原来是蓝道友。一日之内两度相见,我们倒是有缘得很呀!”
蓝瑛脸色不但若冰,就连眼神也是尽透着森寒之味,她道:“确实有缘。我左思右想,实在记不得曾经见过道友,也不曾听说青城山有位道号天宁的修士,是以特来求证一二!”
说是求证,其实就是怀疑他别有用心。这话关天养倒是听得出来的。见山野茫茫,四下无人,关天养非但不像先前那般惶怯,反而气势陡长,哈哈笑道:“不知蓝道友要如何求证?”
蓝瑛见关天养与先前判若两人,分明一怔,不得不慎重思量已经拟定好的‘求证方略’是否可行。但她个性素来强硬,绝不会因为关天养气势的迥异就作出改变,冷冷地一哼,“道友远来是客,小女子忝为地主,自然不敢冒犯,只想请道友示以真实面目,一释小女子心中之惑!”
关天养心下一震,暗道:“她怎么看出我是伪装的?这可奇了!”
蓝瑛见他不说话,便知自己切中了要害,就道:“既是旧识,道友何吝坦诚相见?这可教小女子越发的想不透了!”语气越发的咄咄逼人,丝毫不留余地。
关天养也作了恼,嘿嘿一笑,“我倒是不明白了,蓝道友为何要执意要说我未以真面目示人呢?”
蓝瑛哈哈大笑道:“小女子入山修行一百五十余年,本事虽没学到多少,但眼光还是有几分的。道友身无半分修为,却自称青城修士,这如何教人不疑?”
关天养暗道:“原来是这样。我当这易容珠的伪装有什么破绽,被她看了出来呢。”当下也大笑笑道:“就我这点微薄修为,如何敢示之以人?”说着,将原力运转,伪装在真元在经脉内运行的迹象,身上顿时泛起五彩斑斓的毫光来,恍若天神降世一般,说不出的庄严壮丽。
蓝瑛大惊,这五气朝元之象非得具有五百年以上的修为,已经进入了分神境界的修士不能有。她不过一百五十年修为,结成金丹还不到一轮甲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分神境界的修行者相提并论。
“道友原来是前辈高人,倒是晚辈失礼了!”蓝瑛长身一揖,语气也较刚才柔和了许多,但心下的疑虑却并没有因此而打消。
关天养只当蓝瑛真的被震住了,越发的得意,仰天长笑一声,“前辈高人当不起。只要蓝道友不说我是伪装出来的心怀不轨者就是!”
蓝瑛忙飞身下来,落到关天养近前三丈许处,又躬身一揖,“近日修行界风云汹汹,师门尊长一再叮嘱我等要小心门庭,对往来的陌生同道要多加注意,是以晚辈才会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关天养本想刁难她一番的,但想到自己一身的麻烦,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得好,就道:“你不过是尽自己本分,何罪之有?若无别的疑问,请容我就此别过了!”
蓝瑛躬身道:“是,晚辈恭送前辈!”
关天养暗暗庆幸又糊弄过去了,微笑着点了点头,迈步就走。
不想错身之际,蓝瑛竟然探手朝他脸上抓来,劲风之烈,好似钢刀刮面,令关天养大吃一惊。好在他也是以速度见长的,即便是在仓促之间,也能从容应变!
蓝瑛连攻了三招,见关天养并不还手,反而笑道:“前辈乃世外高人,何故太过吝啬,不肯赐教晚辈几招?”
关天养心下作怒,“我怕你受不起!”
“晚辈道行虽然浅薄,却未必受不起前辈一招!”
关天养冷笑道:“那你就瞧好了!”拔出短剑在手,连削带刺,眨眼间攻出了十七剑,剑剑皆指向蓝瑛要害。
王屋派原就以匿形和身手迅捷见长,蓝瑛见关天养出剑如此之快,虽吃了一惊,倒也不怕。猛地纵身子一纵,嗖的一声,已然跳到十丈之外,抬起手来,便要掐动印诀释放法术。哪知手还没有举起,关天养的短剑已然到了胸前。
蓝瑛本以为自己的身法已经够快,在法术释放之前关天养断然是追不上来的。不想关天养竟如影子一般,无声无息地欺到身前,若不是剑气逼人,她还发现不了,必然已经被一剑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