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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敝姓楚,单名一个庸字,中庸的庸!”
杜若呵呵笑道:“依我看倒是个十足庸俗的人!我姓杜,单名一个若字!”
楚庸点头道:“嗯,十足不凡的名字。关天养,天生天养,更加不凡的名字。”他一说完,三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黑雾散尽,留下的是一片萧条和狼籍。
关天养走过去拎起被藤环捆住,早已死去多时的那青莲宗门下,惊异地道:“这人,这人不是药店里的伙计么?怎么成了青莲宗门下?”
楚庸道:“这也值得奇怪么?大惊小怪!”
关天养眉头一拧,道:“我是大惊小怪,你有意见?”
“有意见不行?”
“哼!”关天养解下藤环,叹道:“可惜,又被污染了!”
杜若道:“这倒没什么,重新祭炼一下就好。就怕不小心掉了品阶!”
关天养道:“交给我就好,保证不掉!”
楚庸奇道:“这保票你也敢打?口夸大了吧?”
关天养道:“我就能夸,你敢夸么?”
楚庸道:“好,我就要看看你怎么保证不掉!”
“是不是想打赌?”
“赌什么?”
“若是我能保证不掉,从今后你就得叫我做老大,敢么?”
楚庸哈哈地大笑道:“叫你做老大?你今年才多大?也好意思!”
杜若插上嘴来道:“你们以前不认识吧?”
两人同时摇头道:“不认识!”
“初次见面,怎么就搞得跟冤家对头似的?”
“哪有?”
又是两人同时说道。
杜若哧地一声笑了,道:“你俩可真,可真……”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就道:“可真是一对奇葩!”
“说你呢!”
关天养和楚庸二人同时指着对方如是说。
杜若笑得越发的欢了,捂着肚子说:“真是一对活宝!”
关天养哼了一声,道:“怎么,不敢赌?!”
楚庸道:“老大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可要想清楚?”
“小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也要想清楚!”
楚庸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可你若是保证不了,那就得拜我为师,做我的开山大弟子!”
关天养冷笑道:“就凭你那点斤两也好意思?还是等着叫我老大吧!”也不再跟楚庸斗嘴,扶起杜若道:“你真元耗尽,又伤了元气,我看还是先回天机镇歇息一晚,待复原之后再走。你说呢?”
杜若道:“好!楚大平庸,你要跟我们一起么?”
楚庸道:“我现在是你们的保镖,当然跟你们一起了。以后一直都一起!”
杜若一怔,笑道:“明白了,明白了……”
关天养脑子还没转过来,瞪大眼睛道:“一直跟我们一起?这,这是什么道理?”
杜若拉了他一下,道:“有人担心我们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派了保镖了。有这么个免费的强力打手使唤,你还不乐意么?”
关天养哦了一声,这才明白楚庸是杨纵派来的,他是乾坤庭的人。心下却很是不解,暗道:“这可怪事了,他明明是剑修,可我好像听谁说剑修的道统早中断了数万年?”
【一百零三、最后的剑修】
【十二点前还有一更。多的不说!】
回到镇上已是深夜,好在客栈有的是空房间。关天养安顿好了杜若,也准备回房睡觉。
坐在大厅里喝酒的楚庸叫道:“小关哥,不来喝一杯,庆祝咱们的相识么?”
关天养看着楚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心里觉得楚庸这人很怪,表面热情、友善、玩世不恭,其实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全是冷漠。不管脸上笑得多灿烂,那双眼睛永远都是冰雕成的,寒冷得只要看你一眼就会让人有哆嗦的冲动。
或许旁人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关天养知道。
作为剑修,把一切都交给了剑魂。
生命、理想、感情、未来……甚至于一切,都彻彻底底地交给了剑魂,自己不过是剑魂的附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行尸走肉无异。
或许,楚庸之所以名庸,不是取‘中庸’之意,而是深知自己不过是附庸罢了。
正因为对剑修了解,所以关天养才不明白楚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好奇,但又很恐惧。
好奇的是世上为什么还会有剑修。
恐惧的是一个人为了追求力量,竟然舍得把一切都放弃,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支撑着他这样去做?
楚庸见关天养站在楼上发呆,就道:“是不是怀疑我在酒里下了毒?”
关天养轻哼了一声,走下来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拿过酒杯,自斟了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楚庸已经把杯子放到了唇边,听见这句诗又停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关天养。他的表情固然很淡定,但眼神却似利剑一般,浑要当场将关天养的脑子剖开,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面对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眼神,关天养感到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但他还是告诉自己:“不能害怕,无论如何都不能害怕。他和我一样,都是同一类人,都是……”默念了几遍后,心神渐渐镇定了下来,似乎可以无视楚庸的眼神了,这才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剑修?”
楚庸道:“先前在奇怪,但现在不奇怪了!”
“哦?”
“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不一样的!”关天养道:“我们之间有区别?”
“有区别?”楚庸笑道:“区别在于你还是人,我只不过是活着的尸体吗?”
关天养脑子里浑浑噩噩,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不是自己本来想说的,而是被什么控制了身体,借他的嘴说出来的。他努力地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然。
“你就是这么看的?”
“你难道不是这么看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庸道:“问就是!”
“你怎么会是剑修?”
“我怎么会是?”楚庸的眼神突然迷离了起来,仿佛在脑海里搜索那已经被时光磨蚀得全然模糊的久远记忆,许久才道:“或许是我自愿的,但也许不是……总之已经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关天养道:“这么说来,你很后悔了?”
“后悔?”楚庸哈哈地笑道:“你从哪里看到我后悔了?”
“我没有看到,只是感觉!”
“感觉?”楚庸不无讥讽地道:“那我就要告诉你,你的感觉是错误的!”
关天养也笑了,道:“是吗?”
“不是吗?”
关天养倒了一杯酒,但却停在唇边没有喝,而是念道:“技修诚微知,明真空虚玄!这十个字的意思,你又明白多少?”
“明白多少?”咕嘟一声,楚庸又将满满一杯酒灌下了肚子,道:“有时候我觉得全都明白了,有时候又觉得从来没明白过。难不成你想指教我!”
“我当然可以指教你。但你的心似乎已经冷了,你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任由他慢慢地死去。所谓佛渡有缘,药医不死,即便是我想指教你,你又会受教吗?”
楚庸一震,停止了继续斟酒,而是紧盯着关天养道:“这话不像是你说的?!”
“不像是我说的?”
“我也是才从九夏城过来,在这之前,我就对你作过全面的调查和了解。你虽然读过书,但并不是一个很懂得道理,精于哲思的人。告诉我,这席话是从哪里看来的!”
“不用看,是我自己说的!”
楚庸嘿嘿一笑,显然是不相信,继续倒酒。
“在我出现之前,你应该是这个世上最后的剑修!”
“不错,最后的剑修!”楚庸又将一杯酒灌尽,“为最后的剑修干杯……不过现在似乎已经不是了?”
“看到你,我似乎有点明白剑修的道统为什么会断绝数万年了!”
“你明白?”
“或许不能说全部明白,至少应该算明白了一部分。一个人,一旦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了出去,任由自己成为空壳,与行尸走肉无异,就算他能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但已经失去了将这种修行方式传承下去的欲望和动力。你说是吗?”
楚庸道:“或许你分析得有几分道理,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来说,剑修能让我获得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力量,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这种修行方式能不能传承下去,与我何干?”
“那我就明白了,是这样的……”关天养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了干净,道:“技修诚微知,明真空虚玄。‘技修诚’是为术字天,‘微知明’是为法字天,‘真空虚玄’是为道字天。你已经站在了术字天之巅,但你却走入了大多数剑修都会误入的歧途。诚者,诚其意也,并非是要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出去,都放弃掉,而是……”
见关天养突然住口不语了,楚庸忍不住追问道:“而是什么?”
“你既说自己名字里的庸是‘中庸’的庸,那你读过【中庸】么?”
“这又有什么相干?”
“看来你是读过,却没有读透。好吧,如果你想继续在剑修这条路上走下去,达到真正的巅峰,获得古往今来最为强大的力量的话,我建议你最好是把儒家经典都精读一遍。只要读懂了,你自然就会悟出‘诚其意’的真正涵义了!”说完就起身回房去了。刚走上楼梯又停下来,道:“记住,放下不是放弃……”才说到这里,砰的一声就栽倒了下去。
楚庸抢上几步将他扶住,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却已是鼾声微起,显是沉睡了过去。心下顿觉奇怪,暗道:“怎么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呢?这可奇怪了!而且这些话也不像是他能说得出来的。难道,难道是被附身了么?”又觉得这个念头委实太玄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将关天养抱回房去了。
梦里。
关天养听见万宝炉对剑塔说:“你不是不知道这样蛮横地抢夺他身体的控制权有多危险,他可是连第一阶段的学习都还没有完成!”
“我当然知道!”剑塔道:“不过当时我实在很好奇,这个世上怎么还会有剑修出现?而且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达到‘诚字境’,实在是令人惊叹。我一时忍不住,想出言点醒他,这才暂时抢夺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那你可点醒了?”
“有没有点醒现在还说不好。不过这小子是个人才,这点可以肯定无疑。为了青城一脉的道统着想,我可不想他就这么耽误下去!”
“你不想那小子耽误,就没想过这小子经不经得起你的折腾?”
“你放心吧,我有数。我知道这小子才是我们的根本!”
“你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想换一个了呢!”
“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哼!”
“别哼了,还是赶紧上课吧!”
万宝炉嘿嘿地道:“刚才你不是很能耐么?连【中庸】、【论语】这些儒家经典都搬出来了,我看还是你亲自来教比较好!”
剑塔道:“偶尔提点一下可以,但要我亲自来教还是不行。”说完就再不发言,任凭万宝炉怎么讥讽,一直都保持沉默。
关天养坐在一旁虽然没有发言,但他对剑塔的所作还是很腹诽的。见万宝炉这般维护自己,就道:“我理解他的心情,不必再计较了。还是上课吧!”
万宝炉大摇其头道:“我若不反复多念几遍,他是长不了记忆,下次有机会还会乱来的……”
【一百零四、回九夏】
经过一晚上的调息,杜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关天养就说去买马,但又不知道天机镇上有没有马市。
楚庸道:“骑马?你还嫌事非不够多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