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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努力平息思绪,甩掉脑子里不着边际的话。
心跳刚归于正常速度,突然手机响起,吓了她一跳。
俞苏杭摸过枕头边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钟声的名字,她心脏跳动的速度缓和了一些,接通手机放在耳边,她“喂”了声,听到钟声说:“我在你楼下。”
经过上次,俞苏杭再听到钟声这么说,便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回了句:“好,我马上下来。”
她稍微打扮了下,接着拿了条围巾就要出门,保姆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她顿了两秒钟时间,之后说:“不回来吃饭。”
冬日的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小区里,树叶枝桠间透过晶莹,俞苏杭见钟声站在树下,跟那天夜里一样,走过去在他跟前停下,她涩涩地喊了他一声。
钟声见她对他的态度还有些生分,不似当年亲近,心里既无奈又不舒服,语气便就半冷不热的,说:“跟我去个地方。”
俞苏杭也没问是什么地方,只点点头,说:“好。”
见她模样乖巧温静,想来对他是有特殊情感的,钟声心里面这才舒服了点,将她的手牵过来,他问:“冷不冷?”
时隔数年,俞苏杭一时间没适应与钟声的亲昵,下意识要缩回手,钟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往自己那边拉了拉,又问了遍:“冷不冷?”
俞苏杭迟疑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老实地点了头:“冷。”
钟声勾唇,一抹笑意若有似无,牵着俞苏杭往他车停的方向走去。
……
钟声将俞苏杭带去了御德园。
这是重逢后,他第二次带她来这里。上一次过来,他们一起去吃了早饭,还去了那棵记录苏杭身高的树下。而这次过来,钟声把她带去了他家。
在钟家院门前,俞苏杭脚步有些迟疑,她还没准备好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情形去见张琦兰和钟嘉暮,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胆怯起来。察觉出她脚步的停顿,钟声问:“怎么了?”
俞苏杭低低头:“你母亲……”
钟声明白过来她的顾虑,说:“房子现在没人住。”
俞苏杭看向他:“你们搬家了?”
钟声:“搬了好几年了。”
俞苏杭没问他为什么搬家,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入眼陈设一如当年,在满目熟悉中,俞苏杭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走到偏厅沙发处,手不自觉搭在沙发背上,她记得自己高中时候,最喜欢看钟声和福伯坐在这里下棋。
想到福伯,她问:“福伯怎么样了?”
钟声没答话,他走来俞苏杭身边,说:“上楼看看?”
俞苏杭点头,跟着钟声一路走上二楼。
在钟声原来的房间门前停下,他打开门,带着俞苏杭走了进去。俞苏杭见房间摆设跟几年前她未离开时一样,就连床上床单、被套、枕头都是她记忆里的模样,看上去就好像有人住在这里似的,她问钟声:“你经常喊人过来打扫?”
钟声点了下头,又问她:“想不想去你家看看?”
“我家?”
钟声:“以前苏家。”
俞苏杭疑惑看他,钟声解释道:“苏家落败后,我买下了苏家的宅子。”
两秒多钟的沉默后,俞苏杭开口问她:“为什么?”
钟声:“没有为什么。”
俞苏杭没再接话,片刻后,她说:“去看看吧。”
钟声又带俞苏杭去了以前苏家住的宅子,刚进院子,俞苏杭心头便笼上了一层隐秘的情感,似怀念似唏嘘似难过似欣慰,太过复杂,交缠在她心里面,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和岁月感,比她方才在钟家故居里还要浓烈厚重得多。
她从院子一路看到客厅、偏厅、厨房,之后又上了二楼,满怀感概,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头打转,她鼻尖慢慢就酸了起来。钟声跟在她身后面,配合着没有说话。
俞苏杭最后去的地方是她以前的卧室,里面家具比多年前看的时候老旧了些,但摆设位置大致没变,床变了,跟她以往睡的不是同一张。
见她视线落在那张大床上,钟声说:“我买下这幢房子的时候,这间房被苏家当成了置物间。”他停顿了一下,撞上俞苏杭投过来的视线,他心里猛然一个触动,后说:“其他家具,我都找了回来,除了那张床。”
俞苏杭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
钟声走过去,站在俞苏杭跟前,两人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他低头牵起俞苏杭的手,把门钥匙交到她手里,说:“七年前我答应过,要把这间宅子买下来送你。”
当年他们私奔的时候,钟声的确跟苏杭这么说过,那时候的苏杭只是听听,没想到七年后的今天,他却没有忘记,只是她心里有所顾忌,这宅子,是存有她二十年的珍贵回忆,可惜,毕竟是苏家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她不该再占有。
俞苏杭摇摇头:“这是苏家的宅子。”她迎上钟声沉静目光,又补充了句:“曾经是。”
仿佛明了她心中的顾虑,钟声说:“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间宅子送还给苏家。”
俞苏杭先是惊讶,后又无奈地无声苦笑起来,说:“他们不会要我给的东西。”
钟声:“你不给,怎么知道苏家不会要?”
俞苏杭愣愣看他,钟声淡淡地笑了笑,说:“钥匙你拿着,送不送苏家,你决定。”
他态度坚定,说话神态中又带着稍微强势,俞苏杭拗不过,只好将苏家宅子的钥匙给收了起来。她将钥匙放进包里,两人间突然陷入古怪的沉默里,半响后,钟声问:“你跟靳寻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俞苏杭实话实说道:“最近几天没有见他,打算今晚跟他说清楚。”
钟声:“说清楚什么?”
俞苏杭:“说清楚……”她声音小了下去,“分手。”
听到“分手”两字,钟声心念一动,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她:“分手后呢?”
“分手后……”俞苏杭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她微微侧低着头,此刻并不敢直视钟声的眼睛,正犹豫着这话该怎么说的时候,钟声开了口:“然后我们复合?”
俞苏杭闻言,脸颊怪异地起了一层潮红,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来抬头看他,正视着他,声音在喉咙里有些干涩,问他:“七年前的事,你愿意原谅我么?”
钟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了话:“你说呢?”
俞苏杭又要低下头去,可她刚有动作,钟声已经快她一步地捧住了她的脸颊,接下来她就感受到唇上一软,钟声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吮着她的唇肉,贪恋她唇舌间的每一寸柔软和温度,他的亲吻*而猛烈,俞苏杭的身体像是被他点燃了一层火,烧得她耳根火热,辣辣的温度覆灭了她的一切感官,就连唇上细微的疼都没在意,不知不觉中受到了蛊惑,渐渐回吻起他来。
钟声的吻逐渐温柔下来,像是涨潮后,热烈演变为温馨安宁,他仍旧捧着俞苏杭的脸颊,迫使她跟他对望,但唇却离开了她,钟声呼吸微乱,沉郁着声音,说:“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
第26章
积攒了七年的怨恨、痛苦、不解,此刻统统被他扔进夜里,钟声直视着俞苏杭的眼,眸中的思念化为温柔,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仍是她的阿声,她依然是他的苏杭。
他轻柔地理了理俞苏杭的额前的碎发,看她的眼神是将七年分离全部抹掉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苏杭,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
他嗓音低沉,令俞苏杭红了眼,她起初只是哽咽,但随着钟声将她拥入怀中,整张脸埋在钟声胸膛里,那种熟悉感像洪水般向她袭来,她渐渐就开始泣不成声,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样,在钟声怀里一下一下抽噎起来。
钟声无奈地笑了笑:“当年被抛下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俞苏杭哭得更悲伤了,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九岁的成熟女人该有的哭声,钟声真有种错觉,他们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候。
小小的苏杭被调皮的男孩子欺负了,不去找她哥苏宇,倒是专找钟声给她出头。钟声以一敌众,抓、抠、咬、踢,手脚嘴齐上,无所不用其极,往往把欺负苏杭的男孩子全部撂倒后,他脸上也挂了重彩,然后小苏杭就会看着鼻青脸肿的小钟声,悲恸地哇哇大哭,像是被揍的人是她一样。
见怀里的人哭得直颤,钟声将俞苏杭拥紧一些,下巴轻抵在她头顶,说:“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
将俞苏杭拉离他怀中,钟声指腹摩‘挲着她脸颊,将她脸上的泪渍一点点、温柔地抹拭干净,他声音堵在喉咙,显得闷闷沉沉的:“今晚回去别找靳寻了,好好休息。改天找个白天时间去跟他说清楚。”
俞苏杭点点头。
钟声:“找他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无论多晚都要打,我手机随时开机。”
她眼睛里又蓄了新泪,钟声耐心地将她的眼泪擦掉,将她重新拥进了怀里,像是哄小孩似的,用宠溺的、又带着些悲哑的声音说:“好了,不哭了。”
俞苏杭回拥钟声,像是终于触到了思念许久的、弥足珍贵的、皎洁纯净的白月光,她愈发贪念起此刻温柔,双手紧紧拥住钟声腰身,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她侧脸贴着他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声,她整颗心都安宁平静下来。喉咙发涩,她闷闷地说:“阿声,我冷。”
……
苏婧连续好几天晚上都是在靳寻公寓度过,今天早上醒得迟了,便临时向公司请了假。从靳寻公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苏婧颇有些疲累。
昨晚缠‘绵一夜,现在回想起来,她心里像是落了厚厚一层灰。
打车回去的路上,她接到钟讯电话,对方问她临时请假的事。两人正聊着,突然又有电话进来,苏婧看是靳寻打来的,便跟钟讯说了,之后接通靳寻电话。
靳寻打电话给她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提醒她要记得及时服用避‘孕药,昨夜恩爱几次,两人并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苏婧当然说好。
出租车在药店前停下,苏婧进去买了药,出来后刚上车没多久,钟讯的电话便又打了过来。她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无奈说:“我想休息一下。”
钟讯问:“你昨晚跟靳寻呆在一起?”
苏婧沉默了几秒钟时间,然后“恩”了声。
钟讯又问:“刚从他家出来?”
苏婧:“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在刻意压制怒火,说:“他是不是对你——”
“好了。”苏婧打断他的话,“别说他了。”
钟讯沉默下去,片刻后,说:“今晚见个面吧。”
……
钟声今天本来准备留在公司把事务处理完,没想到张琦兰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家里有事,让他务必回来吃晚饭。
回到家钟声才知道,这所谓的有事,指的是齐娇娇。
看到齐娇娇和张琦兰坐在客厅沙发上热乎地聊天,钟声有些想笑,见钟声和颜悦色的一张脸,张琦兰心里开心,跟钟声说:“娇娇这个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刚才一聊,才发现,原来跟你还是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