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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阳光洒下梦幻般的碎金,逆光的男人通体发光,可是又不辨眉目。
在岳文山尚且还想用麦克风说话前,一只男性骨节修长的大手突然伸出,将麦克风夺走。
本为岳文山执着麦克风的岳月,此时感觉到掌心泛出火辣辣的痛感。
就餐的这块绿荫草坪视野开阔,与宴数百位,清风徐徐,美酒佳肴的香气四面而起。
在这样的氛围场景下,有人看见四爷的面色铁青,双眼中的阴鸷汹涌暴烈,若不是刻意逼自己克制,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各位,事出突然,涉及家务事,我有必要解决一下。今天的生日宴,谢谢你们的光临,招待不周的地方,改日我再请。”
客套的话用一张面色铁青的脸说完,麦克风冒出“兹拉兹拉”的噪音,在座的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对四爷那番话,似是不太明白。
深深已站在四爷身后,她看向岳文山,双眼晦涩。
“前不久你问我,你给我的感觉很真诚,我坦白了,你说你支持我和他在一起,当时你还握过我的手,让我以为你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可是现在你又这样决定,甚至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没有权利替我做任何决定。”
空气窒息,仿佛置身于一处冰窖,即将被注塑、冰封。
岳文山枯枝般的手握着轮椅扶手,却瑟瑟发抖,铁青色的嘴角下,溢出不甚明晰的语句。
深深没能听见。
因为在场的宾客们,度过了短暂几秒的时间,已经陆续起身,带上随身物品,向主人告辞。
面前男人背对她,宽实的背有最紧致分明的线条,身型却备显萧瑟,充满了敌意。
楚燕西、陆泽安、金亚,他们带着各自的太太留下,趁着宾客退场时,替四爷招待了几句,聊表不周到之处。
深深回身,看见身后的椅子,便拉开,坐了下去。
20岁的生日,像一场海上盛开的焰火,很美,却很短暂,不久后便迎来了海上风暴。
举目朝前,目视着洪兆琳与洪兆南交头接耳,女人覆手于男人耳畔,嘴角蠕动,纤细的颈项下袒露出圆润的锁骨,男人眼神漂移放荡,含满魅惑的微笑,突然之间,与她四目相对。
深深知道,这两人在商量诡计,于是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洪兆南,手指下意识蜷起,十个指尖全体泛白。
在她依靠理智控制自己前,已经起身,朝那边走去。
不期然轻轻撞到四爷肩膀,他满含怒容的双眼凌厉的扫过,转脸见是她,没有说话,继而又转脸看向岳文山。
老态的男人呈现大限将至的病态,皮肤的褐黄与松老,几乎快要收了他的命。
四爷低头,压制着怒意蓬勃的火气,问:“你来这么一出,有什么意思?让我不高兴,让我们父子的感情从此破裂?如果这是你的目的,你成功了。”
岳文山扣住扶手,指甲深深凹陷。
站在轮椅后的岳月见状,立刻对四爷道:“爸爸情况不好,你先不要说——”
“你算什么东西?”
突然,面前的男人表现出他咄咄逼人的一面,眼底的漩涡宛如一场黑色风暴,谑意而起的目光直逼岳月苍白的脸孔:“爸爸?你凭什么喊他爸爸?没记错,你是洪兆南的老婆,岳家的事,几时轮的到你来管了?”
这个男人,一直以好脾气着称,很少见到他发火,偶尔为
tang之,也没说过刺伤别人自尊心的话。
所以此刻,两家人面前,岳月脸面尽失,羞愤的几乎抬不起头。
这番话刺痛了岳文山的心,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抓住岳月,于是她没走成。
温佩玲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岳月有意如此,做出愤懑转身的动作,都满是刻意。
岳文山抬头,用尽毕生力气看待眼前这个充满愤怒的男人:“为了一个外人,你不顾手足之情,血缘关系才是最亲的,岳名傅啊,你已经这个岁数了,我管不了。”
面前阴鸷扩张的男人,点头,笑意直达眼底。
他承认了岳文山这番话:“你也知道血缘关系是最亲的么?那么当初,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外人,伤害跟你最亲的人。当然了,我理解你的心情,自己没做好的,就寄望在下一代身上。我估计你要失望了,我是你儿子,有样学样,是不是这个理?”
温佩玲心里最苦,但是最苦的岁月已经悄然远去,她不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度过那段灰暗的人生的,也不再记得自己曾经甚至还爱过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男人。
因果报应。
温佩玲走上前,一举不动不显老态,含满笑意对岳月一通打量。
后对岳文山笑道:“既然你已经认了这个女儿,我自然就把她当自己孩子来疼,兆南是个有能力的男人,又会疼女人,我们月月嫁给他,那是福气,往后就不要再提离婚什么的,不吉利,好么?”
岳月脸色煞白,仿佛一面墙纸,还刻意被人剥除了生命。
她做了漂亮的指甲,尖锐的刺入轮椅靠背的皮面时,传出来尖锐刺耳的声音。
“名傅的事,月月就不要操心了,你先回屋,把行李收拾收拾,等下儿和兆南一起回家去。”
温佩玲温柔的笑容给人一种母爱的错觉,抚着岳月后脊椎的时候,笑道:“瘦了。”
岳月的眼周呈现湿意,俯低头,对轮椅中的老人道:“爸。”
岳文山紧扣扶手,几乎要将之撕碎,抬高下巴,褐黄的眼珠填满泪水,以恳求的口吻最后一次对四爷说道:“让深深跟洪兆熙结婚,算我求你了,岳先生!”
加重的语气宣誓着身为父亲却要向儿子低头的愤懑不平。
但这位岳先生没有买账,亦不动声色:“不好意思,不行。”
温佩玲看见不远处的长桌边,深深正在和洪兆南交涉。
反观男人脸上的风轻云淡笑容可掬,不难猜想深深的脸色应不会太好看。
“佟妈,推老爷回去!”
这一场闹剧,是谁主导是谁参与演出,温佩玲心中有数。
佟妈妈就在身后,也怀揣着对岳月的憎恶,准备将岳文山推回房间。
岳月突然推开佟妈妈,转身跑至岳文山膝前跪下,不顾颜面,哭求道:“爸爸,我要和洪兆南离婚,求您帮帮我。”
岳文山此刻的脑海,除了出现岳月的母亲,还有岳月被洪兆南毒打的那一幕。
似乎快被撕裂。
岳文山终究是老泪纵横:“不是我瞎编乱造,这是深深的同学说的,她和洪兆熙两情相悦,名傅啊,你太自私了!”
站在洪兆南面前的深深,忍不住想笑出来。
又觉得苦涩。
转身远远望着四爷突然掀翻了桌子,心头痛起,也想不明白她要和谁在一起,究竟妨碍到了谁。
杯盘狼藉了一地,春景盎然的蓝天下,抽芽的草地散发一阵阵食物的味道,酒气在阳光下蒸热后,味道变得不再那么好闻。
☆、187 同居
所有人目瞪口呆。
楚燕西、陆泽安、金亚,已经快步来到四爷身边,企图将勃然大怒的男人拉走。
岳名傅阴鸷的双眼含着某种痛惜,定在岳文山病弱不堪的目光中,几个男人没能牵制住他,被他朝后退了一步时挥手推开。
温佩玲朝岳文山身边迈出一步,有想去阻止事态的想法:“回屋去,剩下的事我来安排,你养你的病就可以了。”
母亲去世后,她的所有依靠变成了这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病入膏肓,所说的话,也不具有威慑力枞。
岳月突然与远处洪兆南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个坏的像毒药一样的男人,正用一种阳光般清透的微笑看待她,眼眸深处却有毒素。
“跟她两情相悦的,是我。芾”
深深就在她20岁生日的当天,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叫岳名傅的男人。
他性格温和,脾气好,讲话多半慢条斯理,眼下却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用食指戳着自己胸腔,那儿的起伏就像山丘一样,传出来闷闷如雷的声响。
……
两人走的急,将这个还待解决的烂摊子丢给了温佩玲。
“四爷,等一等!”
前面大步行走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楼前,深深看见了那辆唯一蒙着罩子的车,她跑到跟前,将罩子撩开,看见了粉红色的轿车,女生专款。
“我想把车开回家!”
征求了四爷的意见后,四爷敛息,骄阳下,光影在人的脸颊上摇曳,制造出梦境般的幻想。
“上车吧,我有话跟你说,你的车让非凡开回去。”
于是深深点头,提着皮包走到四爷车边,拉开副驾车门,转瞬便弯腰钻入。
四爷联系了文非凡后坐上驾驶室,修长的手指解开马甲的钮扣,将马甲脱下,然后扭头甩在了后座上。
轿车四平八稳的离开了岳家老宅,不久后汇入了午后金光斑驳的柏油马路。
……
已经发生的事,其实并不能影响他们的情绪,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再亲的人,哪怕是父母,也无权干涉所有的生活。
但深深心头唯一的凛冽来自于敏娜。
她安静坐在副驾,望着车窗,电话不断传来“嘟”音,没人接,也不掐断,如此几通下来,只会让她明白,那端人根本不愿意接听她的电话。
细细想来,也忍不住叹息。
她将藏于心中的秘密,连佟妈妈都不舍得告诉,全然相信的告诉了敏娜,敏娜将之告诉了四爷,告诉了洪家,告诉了岳文山,然后就有了“两情相悦”这么一说。
手机屏幕灭了,深深转脸对四爷说:“送我去一趟敏娜家。”
四爷冷叱立刻传出来:“那种人还有什么好来往的?!”
“我总得跟她说清楚吧!”她也有点火,克制不住。
想到邹敏娜,四爷一心火气,无处发泄,打着方向盘训斥深深:“你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车外的街景一截一截后退,艳阳高照的天气,全是出行的人,想到敏娜对她的不理不睬,她去讨好去求和,不免觉得不值。
……
晴好的天气,家里晒的暖洋洋,敏娜穿着简单的运动衫,盘腿坐在卧室的飘窗边看英文原版的《理智与情感》,楼下听到车声,原以为是她爸爸,但抬眼一看,又不禁顿住。
那辆车敏娜是认得的。
看到副驾车门推开,深深走下来后,敏娜把书签放在页面里面,阖上书本,从飘窗上下来。
她到门外走廊上跟家里佣人交代,让深深进来。
不时,听到脚步声走到她门口,叩了两下,才旋转门把,开门进来。
敏娜已经扎好马尾站在房中,抬眼朝深深笑了笑,指了指梳妆凳,说:“你坐吧。”
深深问她:“洪兆琳说,你拿我的私事跟她交换条件的,真的?”
敏娜没否认:“嗯。”
于是,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我对你怎么找洪兆琳谈条件没意见,但是你怎么能把我的秘密到处告诉别人?”
敏娜抿住唇,似笑却又笑不出来:“……,对不起。”
“洪兆南不会离婚的,他还想要他老婆的财产,所以你不要再做这种事,行么?”
敏娜心里其实很难受,但她没让情绪表露出来:“不会了,没有第二次。”
她以风轻云淡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脸颊上蔓延着淡淡微笑,抬手抚了抚自己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