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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会走路的消息,很快在寨里传开了,人们自然而然地将她的走路和王八连系到一起了,这到不是说她的走路,还是有那么点王八样,即便她走路真有王八走路的架式,也不足为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嘛,而是说她会走路,肯定和吃王八有关。人们议论粉粉,都说这个女子有点来头,在众人都认为吃王八会得病,不吉利时,仙女吃了几个月的王八,不但没有出现不良反应,反而让仙女换了个人似的,此后,再也没有人去预测她能活到什么时候了,同寨的人,在为她高兴的同时,心里也在捏着一把汗,都在继续观察她今后的生存动向。仙女仍然保留着几年不变的爬行习惯,不知不觉间,两只手又会习惯性地着地,这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之所以看见仙女的走路,就牵扯到了王八,是人们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即王八确实有大补的功效,不然为什么仙女吃了近两个月的王八,那个只见骨头不见肌肉的、支撑不住二十斤身体重量、又瘦又细的双腿,怎么一下子就有力量了呢?起初,有人还人为,就像她吃猪奶似的,是上天安排这头猪来救仙女的命的,因为仙女在吃猪奶之前,那个纤细的脖子,怎么也支持不住比任何同龄娃都轻的脑袋,头都有点抬不起来了。奇怪的是,仙女吃了十多天的猪奶,那个小脖颈就硬棒棒的了,在这十来天里,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来看猪娃,怎么就看不见仙女吃猪奶呢,怎么在她的头能抬起来之后,才被二奶奶发现呢,这肯定有神灵护佑,是上天有意安排,不到缘满,凡人就是看不见,也不让人点破。有人说了,之所以让二奶奶发现,也是一种巧妙的安排。为什么?因为二奶奶家富足,断猪奶后,还需要补补,所以二奶奶拿了几包奶粉,这可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在奉命而为。按正常娃衡量,仙女不知要过去多少次了,多少人的预测,都像肥皂泡似的破灭了,在大家看来已经没有活的希望时,新的希望又诞生了,不知仙女的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
可她就这么赖赖唧唧地活着,这是在等机会。有人说了:“六个月的时候,就见仙女大口大口地吃菜,整根的菜,她一口就吞下去了,按正常的娃说,这么小的娃,应该不会吃菜,可她怎么就把菜杆吞下去了呢,要不是有点来头,哪能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啊。就说这次吃王八吧,为什么她早不吃,晚不吃,偏偏赶上今年的夏天吃?”
“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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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机缘未到,上天没让她吃。”
“照你这么说,是今年机缘到了?”
“你真像走资派似的,冥顽不化。你想想啊,哪两块石头在江边,起码也得有一二十年了吧,在这两块石头上坐的人,也海了去了吧,为什么别人坐在那两块石头上,啥事都没有,也没有听谁说,在石头哪看见了王八,或者说被王八给咬了,对不对?怎么仙女她第一次到江边,坐到那块石头上,就让王八给咬了。”
“这还有说道?”
“说道大了。这是王八提醒她妈,该轮到王八效力的时候了,不然,她们家看见的王八海了,怎么仙女让王八咬了以后,才开始吃起王八来了?这是王八奉命来献身了。”
“好傢伙,越说越玄了。”
“这是给他们一个信号,该到仙女走路的时候了。”
“为什么仙女三岁多才会走路,一般娃到两岁肯定能走路啊。”“说你笨,你还真笨个灵巧。这两年,她要是不爬行,猪能认她吗?能让她乖乖地吃奶吗?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了的,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不到时候,谁也看不出这里的奥妙。现在,仙女会走路了,不定能干出什么咱们意想不到的、古怪离奇的事情来呢,擎等着瞧吧。”
如果华仙的小名不叫仙女,仅仅吃猪奶和王八,也不至于传得这么邪乎,这么离谱,这么神奇,这么迷信,当仙女这个名字,和吃猪奶、吃王八往一起这么一结合,便成了稀奇古怪、怪诞迷离的传说,就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传越玄,比*其间的小道消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岂不知,吃猪奶和吃王八,就是仙女求生存的一种本能,是特定环境、特定条件、特定人物下的产物。对仙女来说,纯属是一种必然和巧合,所谓无巧不成书,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仙女会走路了,一家子兴奋了很长一段时间,仙女也很得意,对仙女吃王八汤的事,也就不那么在意了,顺手捉两个王八带回家,也就不那么忌讳了,反而成为一件份内的事。仙女呢,每当看见有人带回王八来,总是兴奋得跳起来,她又能享受这份口福了。对仙女能走路,既高兴,又发愁的,当首属奶奶。没过多少日子,奶奶对仙女的顽皮,就有点招架不住了。这个小东西,没事,就在奶奶身前身后的转悠,奶奶不让她干啥,她偏偏干啥,不让她拿啥,她一定要拿啥,而且非得拿在手上让奶奶看,奶奶看见了就想去夺,看见奶奶想来夺,仙女故意装出要躲藏的样子,看到奶奶要走到跟前了,赶忙放下这件东西,跑到另一边,去拿奶奶刚放下的东西,急得奶奶大叫:“小祖宗,这个东西可碰不得。”仙女看奶奶着急了,故意拿起菜刀比划两下,奶奶一见仙女拿刀玩,吓得都不敢动了,情急之下,便威胁起来:“放下,放下,看我打你不。”随手拿起一根柴火棍,照着仙女就比划起来,仙女一见,立即跑出屋去,边跑边逗奶奶:“打不着,打不着,就是打不着。”有时围着奶奶转圈跑,有时便躲了起来,等奶奶放下手中的棍时,她兹溜一下又钻了出来,和奶奶打起游击战来。仙女每天都要和奶奶来这么两次游戏,搞得小脚奶奶是精疲力尽,弄得奶奶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刚会走路的仙女,就用这种方式拿奶奶练功,奶奶也只好来软的:“仙女是乖娃子,仙女是最听话的好娃子,仙女是小宝贝,仙女最听奶奶的话。”见奶奶净说这些顺耳的话,心里也很受用,也知道玩时间长了奶奶吃不消,顺着奶奶的话音,连蹦带跳地跑出去玩了。
山中精灵
秋季的一天,仙女看见爷爷奶奶摘了好多好多的菜,放进筐里,仙女自然免不了帮一些倒忙,反正是越忙越添乱,奶奶越是不让她做,仙女越显得积极,一边干一边问:“爷爷,这都是你摘的吗?”“那还能假了。”“摘这么多菜干嘛呀?”“到公社去卖。”“公社远不远哪?”“远,当然远了。”“公社哪好不好玩?”“那地方可比咱寨里好玩。”“那能带我去玩吗?”“等仙女大一点,爷爷一定带你去玩。再说了,这么远的路,你也走不动啊。”“我能走得动,我有劲着呢。”“仙女还小,明年爷爷一定带你去。”“说话算数?”“算数,算数,一定算数。”仙女想了一想,她到门外的路边玩了起来,等爷爷挑着菜走过去时,她便悄悄地跟在后边,与爷爷保持一段看得见的距离。没走上二里路,便是仅有羊肠小道的大山了,这个山的奇怪之处在于:山的一侧好像是哪个神仙用利斧将山劈开一样,是陡峭的悬崖绝壁,山谷就是川流不息的汉水江,不说是万丈悬崖吧,也是高有万刃。这里也有个传说,本来是没有这个大峡谷的,汉水也不从华家寨流过。当年,孟良焦赞见杨六郎杨延昭受冤入狱,气愤不过,手持开山大斧,硬行将这座山劈成两半,汉水从此由此而过,恩泽万民,两岸人为感谢焦孟的恩惠,将一分为二的两座山,分别称为焦山孟山。当然,不知在何年何代,学焦孟二人,在荒山僻岭、人行路上,干点剪径的绿林勾当,也不得而知,这些陈芝麻乱谷子的先人做过的事,不提也罢。
爷爷挑着菜吃力地向山上走着,爷爷走的这座山,就是焦山。仙女呢,施展起她那架轻就熟的爬行功夫,得心应手地爬行着,你别说,在这样的危险山路,爬行是最合适的上山方式,对仙女来说,爬行又安全,又稳当,又有速度。第一次走这样的路的人,只要向路的侧面一看,准保晕菜,不说腿肚子转劲,也会是双股战战。爷爷是挑着菜走上山的路,爬羊肠小道,正是仙女大有用武之地,与爷爷负重上山相比,有明显优势,她边爬边玩,就是不让爷爷发现她,真要是被爷爷看见了,被撵了回来,那就不能去公社玩了,自己打的小九九不就泡汤了吗?仙女的全部心思就一个,跟爷爷到热闹的地方去玩,为了这个玩,仙女的小脑袋瓜不知转了多少圈,好不容易跟了几里路,绝不能半途而废,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呀,她爬一会,就看爷爷一眼,仙女始终与爷爷保持一定的距离。至于爬行时手脚是否会划破,挨刺扎,她可管不了这么多,好像手痛脚疼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可能是仙女长期爬行的缘故,手脚都结成厚厚的茧子所以不感到疼痛。再说了,农家娃,那有那么娇嫩的,仙女早已练就出钢手铁膝铜脚,这几个地方,不说刀枪不入吧,一般蒿刺石砾早已不在话下。倘若我们今天去爬这座山,不说是汗流浃背吧,也会让你寸步难行;只要向深渊处低头一看,准保让你毛骨悚然,你会在心惊胆颤的状态下,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行进,双手必须戴上手套,以便抓住借力护身的草木,其狼狈不堪之相,惊慌失措之态,恐怕是难登大雅之堂。至于你的小宝贝,打死你,也不会让亲生自养的骨肉去玩命冒险。只有在大山里摸爬滚打厮混出来的人,从小练就这种功夫的人,就像云南居住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