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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在哪?”
周也目光转了圈,眉头瞬间皱得老高。
两人在学校里找了半天的摩托车,周也把一整包烟都抽完了,最后两人才终于在小卖部外面找到了周也的摩托。
致音:“………………”
周也开腿走向小卖部,说:“我去买包烟。”
致音走了这么久,累得骨架都快散了,听了他这话,瞬间想到什么,气不打一处来:“你来那时候!你说,你来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停车买烟,买完烟就忘记你自己停在这的摩托车了!”
周也带着点神仙刚下凡的迷茫,看她一眼,转身进小卖部买烟。
致音看着他的背影:“……”
这该死的周也那破记性!
提起记性,致音陡然想起辛祁那句话。
周也你记住我名字用了多久,用了三个月!我天天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唱歌,你对上我的脸记住我名字用了三个月!
周也记住她的脸,对上她的名字,用了一个月。
致音这么一想,又乐了。
周也买完烟回来,手里还多了个打火机。
致音踮了踮脚尖,看那小卖部的女服务员还在探头看周也的背影。她当即就想,这打火机不会是女服务员送的吧?
致音:“……”
这都什么人啊。
明明都冷着一脸了,怎么还走哪哪就春天桃花开啊。
周也把烟塞口袋里,将吉他拿下来递给致音,他骑上摩托,致音也跟着上了他的摩托。
摩托车的风,呼啦啦的,吹在人身上,有些暖,还会有些痛。像带刺的玫瑰,又温柔,又带点锐利的刺痛。
致音也不知道别的男男女女在一起都会说些什么,还是这样待在一起的时候都会经常沉默。但致音有很浓郁的想对周也说话的欲望,她轻轻地,就在风里,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很多有关于她的很无聊的事。
大学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每次和朋友去唱k的时候被各种嫌弃被推下台的糗事,还有青州哪些好玩的地方,她去了以后乱七八糟的体验。
她不停地讲,偶尔周也也会给个嗯嗯啊哦的回应,每一次得到回应,致音就会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冒出更多倾诉欲。
她把自己的一切,坦荡荡地全部告诉她,好的坏的都会说。她总觉得,她把自己赤|裸|裸地摆在周也面前,周也也会慢慢地,把他的过去一点点分享给她。
周也给了她很多不一样的感觉。
遇上周也,真是中了八辈子积攒来的好运气买的彩票。
她没再去帮助周也导航,也没有纠正周也开错路。
周也开着摩托,她就一直说话。
其实同样的时间,还是能分出短长的。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辈子的时间,也会觉得短暂,还想贪心地把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时间预支;可要是心上人死了,多活在这世上哪怕一秒钟,都像一辈子那么长。
一直到致音觉得嗓子眼都干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说没有内容的话题。
周也开到一家小卖部外,他下了车,说:“我去买点喝的。”
致音微微一怔,刚想说还是我去吧。但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驱使,她最终没有动,只是站在摩托边上,很温顺地笑,“好。”
周也买两罐啤酒回来,致音从手里接过来的时候,手还促不及被冰了一把。
致音:“……”
但致音渴的厉害,顾不上这么多,拉开易拉罐,咕噜噜地往喉咙里灌。
明明是有点苦涩的饮料,这样一口气灌进嘴里,竟也有几分爽口的感觉。致音没喝一半揪喝撑了,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致音扭过头看周也,他已经不知何时把一整罐的啤酒都填进肚子,正漫不经心地扬起一只手臂,手轻轻一推,那易拉罐离开他掌心,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准确地被投进垃圾箱里。
他旋即回了头,目光与致音的相遇。
他的目光像炙热的高阳,她的目光像甜甜的榛子味巧克力。
高阳一照,巧克力就软了,化了。
他们在对视里,她先花痴笑,他也跟着笑了。
一个笑意深深,眼底映着光斑陆离;一个笑的幅度极小,且散漫慵懒,。
将近十一点,周也终于载着致音摸回了他的出租屋。
周也出租屋外停着一辆摩托。致音刚下车的时候,周也乌漆嘛黑的出租屋里就出来了个人影。
那人迈出了一方阴影,慢慢在周也和致音的视野里清晰起来。
是彭禹生。
致音看了眼彭禹生,心里有些虚。她摘下肩上背的吉他,递给周也,指了指自己的出租房,轻声说:“我先回去了。”
周也挑了挑眉,没接吉他,看她。
致音:“你……”她又看了看彭禹生,对周也说,“无论什么,都要好好说。”
周也:“……”
周也两腿交叠,人靠在摩托车上,从口袋里拿出盒烟,抽出两根,一根衔嘴里,一根扔给彭禹生。
彭禹生接住,目光还投在远走的致音背脊上。
彭禹生靠在墙根上,香烟拿在手里转圈把玩。他嗓子喑哑得厉害,像跟人吵过架一样,淡淡道,“下午的事,我听说了。”
周也点打火机,烟梢上迅速亮起一团簇新橘黄的火。火光温柔明媚。
“你别管。”他说。
彭禹生半张脸掩在黑暗里,语气像水中茶叶,浮浮沉沉的,漂泊不定,像是在跟这个无形的世界做最后的妥协,“签吧,也哥。”
“得罪了那姓王的,隔了荆摇路两条街的酒吧我们找遍了,也找不到一家能唱的了。没钱没练习室,连个歌都做不了。……也哥,找个公司也算有个不牢靠的靠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大家的评论为什么都这么有文笔有气质
第30章 —30—
彭禹生这人不爱讲什么大道理,他跟周也不一样,跟辛祁也不一样,他爱摇滚就像爱胸大臀俏的女人一样,不是为了什么特高尚的理想,也不是为了能赚多少大钱,也不是说要红到大江南北。他肯跟周也混,就是瞧上了周也那种爱摇滚的劲。那劲道比他爱摇滚的劲用力太多。
真的用力,把命都砸进去的那种用力。他头回见周也的时候,周也刚被人揍得头破血流,但他压根不在乎疼,还拿着吉他在唱歌。只要周也想唱歌的时候,天崩地裂了还是世界末日,都不影响周也唱歌。
当时彭禹生就觉得周也这人肯定能来事。
周也低着头,少年人在夜色里镀了一层温柔的光圈,但他脸上依旧骨头分明,看上去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你找阿祁了?”他问。
彭禹生毫不避讳,“嗯。跟他吵完来找你的。他今天过了面试,要签公司了。那公司还不错,蛮多音乐人的。混口饭吃应该没问题了。”
周也的烟上积了长长的一截灰。他弹了弹烟灰,然后看着灰白色的烟灰像银粉一样细细密密地抖落一地,“有时我恨我的脸。”他说着,也没有多少情绪。
那些光鲜耀眼的公司里,那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像王经理那样的人,王经理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像涂青霞那样的人,涂青霞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长得太好,哪怕没有钱人家孩子打扮得一半好。可十六七岁的年纪走在街上,只背个吉他,就会有男人女人递名片,有星探找他去公司面试。
他那时年纪太轻,父母又走得早,他小小年纪投靠亲戚,可寄人篱下的滋味始终不好受。他一满十六岁,退了学,就一个人开始与整个世界单打独斗。被星探挖掘的时候,他是真的单纯地以为是自己即将走上了正途,梦想磊落,前途光明。
后来他才发现并不是。
所有一切,被人们所能看见的摇滚梦想呈现出来的模样,那都是被无数次包装过的,被不断地要求迎合市场需求的。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在人前他们说摇滚的真谛是真实,人后他们用虚伪的一切创造了所谓摇滚的神迹。
他恨他这张脸,这张脸给他带来了太多比王经理还过分的男人,比涂青霞还过分的女人。可是他就算没了这张脸,这个世界依旧是如此恶心的,让人倒胃口的世界。
他无法去向这个世界妥协,更无法向那些金字塔顶端的人妥协。他与这个世界针锋相对的锋利棱角就是他的摇滚曲,他与那些在金字塔顶端的格格不入就是他的摇滚词。
那时的他才终于明白,他所要追求的,从来没有出路。
是了。太真实太纯粹的梦,往往太贵重太易碎。他太爱摇滚了,这样强烈的爱逼得他夹缝中生,逼得他退无可退。可这样强烈浓郁的爱,出路又会在哪里?
没有。
他早没了退路,也找不到出路。
他只能摸着黑,走荆棘,渡险滩,踏一条血路。
彭禹生多多少少知道周也以前受过的那些苦,他盖了盖眼皮,酸涩的眼睛又湿润了一点。他嘶着声道,“也哥。我知道,你这张脸进公司,指不定会碰上怎么个恶心的男人女人,还会被包装成你不想成为的样子。可也哥,阿祁有句话,咱都得认。”
周也一根烟已经完了,开了烟盒拿第二根。
彭禹生说:“你能听枪花乐队的歌,说到底还是资本捧红了枪花。没有资本,就没有这样的枪花。你不进公司,不依赖罪恶的资本力量,光靠你自己,你哪怕真是块璞玉,到头来也只能成为破石头。”
周也似乎在思量,不停地抽烟,没有吭声。白惨的路灯光同月光一样冰冷冷地打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越发不真实了。
彭禹生接着说:“也哥,你啊,总只跟你自己过日子。目标太明确,所以其他什么都不放心上,你自己想想你自己,人脸人名都懒得花心思记,东南西北也懒得花心思认识,一日三餐也懒得花心思管,连拒绝都懒的拒绝。你什么都懒的费心,只一门心思全投到摇滚里去了。你跟你喜欢的那个破饥饿艺术家一样,活着的目标太单一了。也哥,我没了摇滚还能活,可你没了摇滚,一定活不下去。”
可你没了摇滚,一定活不下去。
周也神情荡了一下,很快默认了这一事实。
他活着所追求的一切生命意义,自由、朋克、反叛,器宇轩昂与低迷颓废,可不都依赖着靠摇滚表达出来;要是没了摇滚,那他活着就没了追求。跟死了没两样。
“也哥,我有时候就想啊,你这哥们,跟咱们这些大老粗都不在一个世界。你只跟你自己处。”
彭禹生顿了下,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眼对面那亮灯的阁楼,那窗口敞着,少女披着长皮,坐在窗口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忽然突兀地问,“那女的。”他薄笑两声,“阿祁说,你用了一个月就记住了她的脸和名。也哥,你把我的人名对上我这张脸,也用了两个多月,当时阿祁还吃醋呢。”
周也飘渺的思绪忽然被斩断了。
他随着彭禹生的目光,轻飘飘地看向对面。
他不知怎的,有一时半刻,忽然想起她看向他时爱笑的眼睛。
久久,他听见彭禹生粗哑的嗓音,像是审判官一样,确凿地判定,“也哥,你把她放你心上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这种沉默蔓延开来,就像是一场拔河赛,相互对立,可是又相互要把对方拉入自己的阵营。
周也半盒烟又去了。
彭禹生开口,“别抽了。不要你嗓子了?”
周也动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