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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冷笑:“那你说说,你他妈怎么能这么对老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赔钱供你玩乐,你就是这么对得起老子的吗!”
没出息的男人总是这样。
哪怕争不到女人,总爱争那一口没一点用的气。
两方对峙,周也沉默得可怕。
他的沉默,像夜里的黑,仿佛要统治所有人的恐惧。
黄卷毛拽了下周也的皮衣,无所谓道,“走了。”
周也杵着,没动。
他不看那个冲天辫女孩,目光空洞,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四周的人都开始唏嘘。
“周也肯定不会被打吧。我就从没见过他被打。”
“是啊。他这么多女人,少一个没什么区别。”
“啧啧。那女的也是自己作。这事周也真没做错啥,凭什么要被白白打一顿。”
梁昕玥也觉得周也不会心甘情愿被人打一顿。
致音拉了拉梁昕玥的衣摆,说:“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女的叫什么啊?”
“好像叫杜煎。”梁昕玥扭头不解地看着她,“怎么?”
周也目含霜雪,唇抿得死紧。
黄卷毛在他边上再次低声,“也哥。走了。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周也恍若未闻,他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空气里突然破来一阵清亮的声音,“杜煎!原来你在这儿啊!你在干嘛啊这是。”
致音以为她克制的很好,但其实她的声线还是在颤抖的。
致音一边往前走,一边娇俏着声音喊:“杜煎,上周马原课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这周周六我表哥不出警,约好了带你见见来着。”
“我表哥还带了他好几个同事一起来呢!”
致音走得近了,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那壮的跟头牛的男人,不解地说:“这位兄弟,你为什么抓着杜煎的头发?你这样是不对的,小心我表哥抓你哦。”
杜煎疯了一样死命点头,“对对对!我记得我记得。你还给我看了你表哥的照片来着,对不起啊,我都忘记这事了。”
那壮得跟头牛的男人表情一厉,刚要张嘴骂致音骗人,致音这回却找准了他分心的契机,猛地狠推了一把他,大吼,“快逃!”
也不知是对杜煎说的,还是对周也说的。
或者两个亦有之。
所有人这会才明白了。
这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姑娘,说自己有警察表哥是假,那只是为了一时糊弄这些和警察打过无数次交道的流氓混混。她想利用这个谎让所有人包括这个壮男人分心的功夫,故意走到壮男人旁边将杜煎救出来才是真。
致音想逃跑,可壮的跟头牛似的男人已经反应过来,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啐了口唾沫。
致音没时间恶心,她双臂乱挥,竭力挣扎。在抬头的某个瞬间,看见了少年骑上了机车,目光深长,看着她。
发动机声划破天际,像嘶吼的马鸣。
等致音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周也单手一拽,猛地拉上了机车。
所有一切只在一个瞬间。
就像烟花盛绽只有一个瞬间,周也拽着致音上机车的时间,也只有一个瞬间。
可这短短的一个瞬间,致音的脑子里炸满了光怪陆离的烟花。
摩托车在路上飞驰。
燥热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路两旁的风景一帧一帧地,连不迭映在致音的眼睛里,不断倒退。
致音像栓在战车上的一面旗子,猎猎迎风,飞扬在这漆黑夜色里。
那群人追了上来,周也开得越来越快。
致音感觉自己快要从后座摔出去了。
她馋涎欲滴地看了眼周也的腰,想伸手去抱紧。
“没听说过你们也哥不喜欢有人随便碰他,更不喜欢有姑娘跟着吗?”
一句话浮上来,致音脑海清明了几分。
她拽住了少年迎风敞开的皮衣。
拽衣服应该不要紧吧?
致音感觉摩托车,在某个片刻,忽然不加速了。
但很快致音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因为哪怕抓着少年的皮衣,她还是感觉自己快要摔出去了。
致音暗骂自己胆小没出息。
她咬咬牙,想着就算真的抱住周也的腰了,周也现在也不能躲啊。这么一想,她胆儿肥起来,双臂猛地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她的胸贴在周也平整宽厚的背脊上。
她手下就是周也精瘦的腰。
致音心里脑补完八百场心理活动,忐忑许久,心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也没有没等到周也说让她松开手。
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周也。周也。周也。
致音在心里喊了无数遍他的名字。
她忽然有种错觉,连穿过她头发间的风,都是温柔得跟水一样的。
摩托车走了一段之后,因为那群人追的紧,周也和他的三个朋友都各走各的了。
周也开车跟在飞一样,没用多久,就将后头一帮人甩的远远的。
不过周也没马上停下来,他一路开,一直开到了城市临海的地方。
周也刚熄火,致音像被人从梦中喊醒了似的,猛地松开了手。
她比周也还快一步,跳下了车。
跳车的时候,致音没能保持平稳,连连往后跌,最后一屁股就跌在了地上。
致音心里暗恼。甚至不敢抬头看。
可陡然间,她却听见周也的一声薄笑。笑声跟薄酒一样,不醉人,人自醉。
周也下车,长腿交叠,半倚在他的机车上。
他从皮衣内袋翻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致音仰着脖子,看他。
周也吐了个烟圈,嗓音低沉,带几分蛊惑,几分危险,“过来。”
致音脖子哽了一下,站起身,别扭地拍拍屁股,走过去。
周也又猛吸了口烟,单手拎着致音的手腕,一把将她带到自己跟前。
还没等致音反应过来,周也抬了抬她的下巴,双唇跟盖章似的,印了上去。
是的。
不像吻。更像是在盖章。
致音眯了眯眼睛的功夫,她的嗅觉被周也完全主宰了。
周也身上的荷尔蒙味,少年初成的男人味,浓稠的烟味和酒味。
致音鼓着眼睛,因为惊讶微张开嘴唇。周也毫不客气,咬了下她的下嘴唇,迫使她因为疼痛更大程度地张开了嘴巴。
致音浑身克制不住地发烫,就好像她是块电阻,周也在给他源源不断地通电似的。
陌生的,毫无根据的情动,就这样轻易淹没了致音引以为傲的理智,她身子像上了发条一样,止不住地抖动。
周也闷哼一声,将他口中的烟一股脑儿,完全地渡到了致音口中。
致音被烟味呛得难受,但周也不管,他慢慢直起身子,将人往她身上压。
他下压,她只能往后仰。如此恶性循环。
很深的一个吻,本该是属于私定终生的情人之间的。这样的吻,在周也的双唇间,格外的轻佻,又格外的迷人。
这样的吻,就好像周也给人的赏赐。
无关情爱,只是一个赏赐。
致音眉心拧了下。
周也在赏赐她什么呢?赏赐她刚刚在酒店门口那番傻逼举动么?
致音被呛得两眼冒泪花的时候,周也放开了她。
致音一获得自由,就弯下腰,拍着胸口用力咳嗽起来。那架势,就差把整个肺都给咳出来了。
周也皱了皱眉。
致音因为咳得用力,其中一个助听器被带飞了出去。
周也没注意,他弹了弹烟灰,半低了头,面无表情,问:“你住哪儿?”
致音没听清,她匆匆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助听器,一边戴上一边抬头,问:“什么?”
“……”
致音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声音小了点,说,“我耳朵不大好。你刚刚说什么?”
周也抽完了烟,拇指捻了最后那点橘黄星火。他单腿跨上机车:“你住哪儿?”
致音:“就……我们学校。”
周也:“过来。”
致音没动。
周也:“不亲你。过来。”
致音将信将疑,但还是过去了。
周也从裤兜里拿出几张红钞,抽出两张,递给致音:“自己打车回去。”
致音没接。
致音两手绞着,问:“你刚刚其实打算救那个女的了对不对?”
周也眉目不耐。
致音不放弃,看着他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如此深刻分明的五官,继续说:“我知道,你刚刚其实准备挨打了。”
机车的轰鸣声起,像守塔人吹响了回家的号角。
红色的纸钞被扬在风里,其中一张“啪”一声,要巧不巧,击打在致音的侧脸上。
致音拿下那张钞票,紧紧握在手心。
她转头,看向那辆机车在路灯光里疾驰而去的身影。
致音想起一句话。
梁昕玥说的:“周也那样的人,没有根的。没有人绊得住他。”
他没有根,因为没有人能让他落地生根。
他像风一样,自由,不羁,无牵无挂。
是谁说:在那儿你如此年轻,年轻得还没具体属于哪个人。
说的就是周也吧。
他是那样的年轻,年轻得还没在哪个人身上落地生根。
致音站在原地,有些傻气地摇了摇头。
想这些做什么,该想的难道不是——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打车?
作者有话要说: 在那儿你如此年轻,年轻得还没具体属于哪个人。——杜拉斯
第6章 —6—
半个小时后,周也回到他们的练习室。
他们的练习室坐落在青州一个房租便宜、摇滚爱好者集中的地方。这地方以“荆摇路”为中心,分布着大量的地下摇滚乐队。
尤其荆摇路,整一条路都是酒吧,众多乐队就在这里演出谋生。酒吧每到双休日人流量就会暴增。
像周也他们这样的地下乐队,光是在青州,就有上千个。
这些乐队偶尔能接到几个演出,演出费从几十块到几百块不等,很多乐队常常连路费都赚不回来。偶尔也有出了点名堂的,或者有一手脍炙人口的代表作的,演出费能到几千甚至上万。但这样的乐队少之又少。
在很多外人看来,这些搞乐队的,梦想不是他们能翱翔蓝天的翅膀,而是他们负重前行的枷锁。他们永远都默默无闻,却还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在练习室里做歌、唱歌、练歌。
周也组建的这个乐队,共有四个人。
主唱周也。贝斯手黄卷毛,也就是辛祁,一般大家都喊他卷毛。
扎马尾辫的吉他手彭禹生,还有鼓手何建良。
周也他们这个乐队刚起步一年,跑的演出有时候比很多五六年的摇滚乐队都多。
没有其他缘故,很多主办方都只是因为周也长得好看,就直接请了他们。
周也的相貌有种超越性别的美丽。
他不娘,也不壮。但浑身透出一股致命又危险的吸引力。
女人会轻易喜欢上他,男人也会情不自禁喜欢他。
一进练习室,周也一声不吭,抱着吉他就坐下。
唇瓣上还残留的女孩的那点温度慢慢在他脑子里升腾成一段激烈的、疯狂的、躁动的旋律,逼迫着他要记下来,写出来,唱出来。
辛祁见周也回来,放下贝斯,说,“也哥回来了?”
周也恍若未闻,葱长的指拨弄琴弦,很快流淌出一段流畅的旋律。
辛祁和乐队其他两人对了对眼,他站起身,将一张名片递过去。
“也哥,有个经纪公司的经纪人想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