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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问。
“秦玉不见了。”
“哦,我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毛桃是怎么来这的?”
“你想得太多了。”江昭阳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它既然能来到这,就证明地宫的出口绝对不止一个,另外也说明,它已经在那个地宫里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那刘队……”
“嗯?”
“刘队的事,你还不打算说?”颜以冬嗫嚅着嘴唇,最后还是决定一吐为快,因为这事带给她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你看看他们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模样,现在说了能怎么样?有什么好处吗?”
颜以冬看了一眼正蹲在大院角落里低头抽烟,窃窃私语的民警,不得不默然地点了点头。
“我们就算现在说出来,无非是告诉他们这样一个事实——在这个村里,除了有一只杀人不眨眼的猩猩以外,还有一些看不见的敌人,它们远比那只猩猩可怕多了。”
江昭阳的一番话,说的颜以冬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别吓我。”
“这可不是在吓你,是你自己忘了。”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她实在是太脆弱了,简直像个长不大的小萝卜头一样。
“我忘记什么了?”颜以冬不服气地嘟着嘴问。
江昭阳把头凑到了她的耳边,“你忘了小玉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了,还有那个独居老头的老婆是怎么死的,这村子的人口,又是怎么从1007突然缩减到了现在的200人出头……”
颜以冬瞬间瞳孔放大,浑身发冷,尤其是在江昭阳补充了最后一句话之后:
“其实他们都是得了同一种病——疯病!”
·
晚饭时间,民警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大饼,江昭阳也不客气,在佟星河的门口放了一把椅子,把大葱蘸酱之后裹进饼里,随后便大嚼起来,金色的霞光映在他的身上,像是涂抹了一层蜂蜜,让他整个人变得异常透亮。
他胸口的白色衬衫上还留着猩红的血渍,他的双·腿之上横放着两把柴刀,这让他脖颈里坠着的白色·狼牙似乎也跟着染上了一抹血色。
这些物件组合在一起,仿佛为江昭阳加冕了一层奇异的光环,颜以冬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入迷。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男人。鲜血、柴刀、狼牙,在遇到他之前,都代表着恐惧,而现在,却成了他的一部分,或者说,已经成为了他本身。
吃过晚饭,江昭阳坚持让颜以冬先睡,自己则坐在佟星河门口的椅子上,为她守夜。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尺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浩浩荡荡,呜呜咽咽,像是在乌云下奔腾不休的江水。
江昭阳靠在椅子上,听了一夜。
颜以冬靠在床头上,喝了一宿。
·
黎明时分,村庄的寂静被由远及近的“嗡嗡”声打破。
江昭阳抬头一看,从山的另一边缓缓飞来了一架直升机。
与寻常出现在电视剧中的直升机不同,那架墨绿色的直升机显得异常巨大,等它悬停在村委会前的空地上方,江昭阳才发现那赫然是最近国家自主研发,装配部队使用的直-20,外形同美国的“黑鹰”极其相似。
这种直升机一飞过来,江昭阳心底竟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他知道这一次蔺局是真的用心了,因为这种直升机可以直接携带导弹,如果在山野作战,它足以摧毁任何地面目标。
在直-20悬停后不久,从机上垂下了一根软绳,随后一队身穿迷彩服的士兵进行了索降。
直升机机翼的巨大轰鸣声几乎把整个村庄的人都叫醒了,被机翼搅乱的气流让门口那棵两千岁的银杏树的落叶旋转成了一道墙,宛如一道金色的狂澜。
士兵们分成两队,手持95式□□,其中队尾的一个人还领着一只警犬快速有序地突破了那道金色的“屏障”,摘下了护目镜放在口袋里,然后动作整齐地朝人群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江昭阳看了一眼这些士兵肩上的臂章,那臂章由蓝、红、深蓝三色组成,代表了三军。蓝色代表空军,红色代表陆军,深蓝代表海军,而中间的红色部分绣着一柄利剑,利剑从闪电中穿过,上书“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字样。
江昭阳还没晃过神来,对面士兵里左侧一人就朗声问道:
“请问哪位是北京来的江昭阳队长?”
他的话音刚落,江昭阳还没回答,中间一位领导模样的军官便朝江昭阳又敬了一个军礼:
“首长好,中国人民解放军中部战区响箭特种部队加强大队奉命协同作战,请指示!”
江昭阳对着这张刚毅的方脸看了许久,眼角忽然掠过一丝惊喜,他走了出去,用力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仓鼠?”
那人张嘴一笑,两颗巨大的门牙如两粒白色的木糖醇一样卡在唇·间,竟然与正在咀嚼的仓鼠一般无二。
“仓鼠”张开了双臂,狠狠地同江昭阳拥抱了一下,随后把手中的包裹扔给了他:
“领导听说这次行动有你参加,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套装备。”
江昭阳打开包裹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套崭新的特战装备,有95式自动□□、微光夜视仪、手持式北斗定位系统、防弹衣、□□、特战靴等等一应俱全。
他不禁两眼发光地问:
“这些……都是给我的?”
仓鼠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白,“你想得美!这一套装备怎么也能买辆大众汽车了,也就是借你用用,必须还,而且不能坏,坏了你得赔钱。”
江昭阳没有回答,同样冲他翻了翻白眼,仓鼠不以为意地一笑,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江昭阳身体一僵,朝前望去,这时从直-20上又放下了一架绳梯,从上面缓缓地下来了一个人。
那人满头银发,身形挺拔,穿一身棕绿色军装,面朝黎明,朝他们缓缓走来。
他的松枝绿肩章上的三颗金星随着步履的节奏熠熠发光,仓鼠的表情也瞬间恢复了肃穆,从口中发出一声厉喝:
“列队!”
十二个人瞬间分成两队,分列两边。
江昭阳也一收刚才懒散的气息,朝身穿军装的老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首长好!”
金枝三星,代表着上将军衔,这声“首长”,自然也不是玩笑!
只是江昭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此时此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面对晚辈的寒暄,老人的反应显得气度非凡,他朝江昭阳温和一笑,“如今哪还是什么首长,不过是一个退伍老兵罢了,江队长不用客气。”
“一日是首长,终生是首长。”江昭阳直白地奉承道。
不过他随后很快又把眉毛拧在了一起,“听说您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一直都在北京静养,这是……”
江昭阳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军区高层领导即便是退役以后,也不能随意走动,因为他们一般身负着国家最高军事机密,一旦被恐怖分子胁持,后果不堪设想。
而眼前这位首长,此刻竟然以耄耋之躯出现在了这样一个震后灾区和命案现场,江昭阳确实是难以理解。
不过首长还没来及解释,江昭阳便听到从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呼唤:
“爷爷……”
江昭阳扭头一看,颜以冬正眼圈通红地站在人群里,她原本雪白的衬衫如今裹满了血渍和泥垢。
江昭阳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无意识地重复道:
“爷爷?”
第30章 指令
江昭阳突然回忆起了她每天早晨都叠得四四方方的被子来,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没想到……
还有,他忽然明白了蔺如峰那句不厌其烦的叮嘱来,以及为什么背景调查如此模糊,就敢让她跟着来湖北执行任务,原来她属于那类根本就不需要进行背景调查的人。
“颜以冬,颜鸿非……原来竟然是这种关系!”
捋顺了关系,他自然也就明白了此刻颜鸿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前几天还生死未卜,现在依旧置身在灾区的命案现场里,这事搁谁身上估计都坐不住。
江昭阳目瞪口呆地看着颜以冬缓步走到了颜鸿非的面前,低着头,偷偷地用手指抹着眼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逼着她喊“爷爷”的玩笑来——如果这丫头突然心血来·潮,告自己一状……
他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哥,你没事吧?”仓鼠捅了捅他的腰,表情揶揄地问。
“没……没事。”江昭阳赶紧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没耍流氓吧,人家可是根正苗红的颜家独·生·女。”
“我……”江昭阳抽·动了两下嘴角,尴尬又不失礼貌地一笑,“我怎么会呢?我的人品你还不清楚?”
“清楚,清楚。这要是搁古代,您也是那种身在青楼,心如白雪的良家妇女。”仓鼠一脸促狭的笑。
“去你大·爷!你丫儿就知道跟我臭贫,信不信我一锤子把你嘴里的那俩宝贝抡下来。”
“别介啊,我还指着这俩宝贝给我找媳妇呢。”
江昭阳一脸纳闷地用手比了比,“找媳妇?你这长度也不够啊。”
“我去你大·爷!”仓鼠小声地骂了一句,抬脚便踹,但江昭阳早早地溜到了军犬的身后,还没伸手,军犬训导员就朝他敬了个军礼。
“首长好,这是特种作战犬飞雪,请勿触碰。”
江昭阳仿佛没听到,还是把手伸了过去,但还没等摸·到它,军犬便狂吠了起来。
江昭阳表情尴尬地抽回了手,扭过头看向了仓鼠。
“你们也是,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他舔·了舔嘴唇,“这么大的狗,够烩一锅了哈,晚上大家都尝尝,花椒我准备。”
说完,他就转身朝颜以冬和颜鸿非的背影追了过去。
“队长,你看他……”训导员不满地指着江昭阳的背影诉苦道,“他一点也不尊重军犬!”
“他是跟你开玩笑的。”仓鼠不以为意地一笑,“当时在部队的时候,他是出了名的‘狗疯’,爱狗如命。”
随后他一声令下,特种兵排成了一列,有序地走进了村委会大院里,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也慢慢散了,只剩下特种军犬训导员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飞雪不是狗,它是犬,犬跟狗不一样。”
·
江昭阳跟在颜以冬和颜鸿非身后走进了村委会大院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们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分坐在了两侧的床铺上,颜以冬正用手指着江昭阳的背包解释着什么。
他有些心慌意乱地拍了拍手,喊道:
“集合!开会!”
一分钟后,附近所有的刑警在大院的一角集合完毕,江昭阳看了看附近还有几个蹲在墙角的村民,忍不住皱了皱眉:
“仓鼠,清场!”
附近的村民迅速被赶到了村委会外面,村委会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随即被关得严严实实,特种兵回归队伍,分列两侧,江昭阳在这时掏出了手机,举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先给大家通报一个消息——刘队昨天在跟我查案的时候,已经不幸牺牲了!遗体现在还留在古寺地宫里。人,是我杀的。”
整个大院瞬间像炸了锅一样,有人窃窃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