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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牙签盒的盖子突然飞了出去,牙签瞬间铺满了整张桌子,服务员面带不满地看了一眼那个还在低头玩手机的顾客,刚想发作,却被店长一个眼神堵了回来。
江昭阳却对眼前桌面上的混乱场面视若无睹,他只忙着利落地关闭浏览器,调出通话记录,马上打给了洪川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武志杰。
“嘟……”
“嘟……”
“嘟……”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江昭阳最终只等来是那句亲切的“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的心底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恐慌。
他重新返回主菜单看了一眼,现在时间是2017年11月28日,周二,上午8点36分。
“也许还在开会吧……”他暗暗揣测道。
可惜有些事就算他再机警,再敏锐,再戒备,他也永远不会想到。
因为这世间有种最残忍的东西,叫做遗憾。
·
2017年11月27日晚上8点30分左右,也就是江昭阳被逼无奈藏身在管理房南边森林的时间里,武志杰正坐在自己位于洪川市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梳理着佛手坪案的案宗。
他同江昭阳一样,总有一种这个案子表面看起来已经完结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结束的感觉。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他头也没抬地说。
办公室那扇红木色的门随之被无声地打开了,曾经送江昭阳去佛手坪的警察赵如新走了进来。
武志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头重新埋下,“如新啊,什么事?”
赵如新却一直没有出声,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武志杰很快便察觉到了异样,因为他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赵如新的手里正提着一个金色闹钟。那抹亮眼的金色与红木门之间的色彩对比实在过于强烈,让他不能不注意。
他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放下了手中的笔,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不过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突然愣在了那里,瞳孔瞬间放大,眼角更是同时扩张到了极致。
赵如新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的眉心。
“如新?”他不可思议地喊道,“如新,你在干嘛?”
“如新……?谁是如新?”赵如新语调茫然地问。
话音刚落,他就果断扣动了扳机,从枪口处瞬间飞溅出一道道火舌,那火舌仿若转瞬即逝的烟花,一次又一次点亮了窗外的寒夜。
“砰……”
“砰……”
“砰……”
“砰……”
“砰……”
……
·
依旧是在2017年11月27日晚上8点30分左右,几个村民吃过晚饭,正聚在村委会前那株两千岁的银杏树下说话。他们讨论的内容无非是继杨二狗之后由谁来当村长,还有就是前几天发生在村里的一系列案子。
夜风吹过,黄色的银杏叶徐徐落下,每一枚叶片都像一把轻轻抖动的扇子,翩飞如蝴蝶。
坐在侧边位置上的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突然咧着嘴笑了起来,“你们猜东头的瘸子跟小玉那丫头弄了几次?”
说这话时他满脸红光,激动地用双手攥紧了裤边。
“这我们哪知道,你得去问陈瘸子。”
“怎么,马三,你也想跟那小丫头搞一次?”
“要是早知道那小丫头手脚这么不干净,嘿嘿……”马三微微笑了起来,嘴角随之露出几颗白牙,在夜里发着森冷的光。
“平时看那小丫头一个人挺老实的,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浪……”
“说是被逼的……”
“呵呵,被逼的?被一个背都挺不直的老瘸子逼的吗?”
众人同时发出一阵哄笑。
笑声过后,长椅突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颤动,几秒之后,坐在马三身边的人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扯住了自己的衣领,那玩意力道极大,扯得他马上向一侧翻倒了过去。
“马三,你个板马日……”他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外套一撸,便立马破口大骂,可一句话还没骂完,就马上怔在了原地。
马三的头此刻正贴在银杏树干上,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到了一边,双目圆睁,舌头露出了一截,他的手里还兀自死死攥着一个土灰色的外套,正是自己刚刚被迫脱下的那个。
一只手,一只毛茸茸的手还在死死地卡在马三的喉间,仿佛不知道他已经断气了一样。
“毛……”那个男人的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用手指着那只从树干中伸出的手臂,指尖不断颤抖着,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仿佛掌控着一切的神气。
“毛桃复活啦!”
“毛桃复活啦!”
“毛桃复活啦!”
“……”
他凄厉而恐惧的声音不断通过气管往外扩散着,不多时便响遍了整个宁静的山村。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这种恐怖的情绪不断互相传染着,直到佛手坪所有的村民全部聚集到了那棵银杏树下,马三的尸体还是以刚才的姿势躺在那里,只是刚才那只毛茸茸的手臂消失了,但是依旧没人敢上前挪动他的尸体。
人们围观着,讨论着,熙攘着,直到一个孩子回过头,朝南望了一眼。
“妈妈……”
“妈妈……”
“妈妈……”他开始小心又怯懦地扯动着母亲的衣角,可是他的母亲正深陷在一种群体性的恐慌之中,根本没空搭理他。
他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细嫩的手指涂抹着眼泪,抹得满脸都是。但孩子终究是孩子,他偶尔还是会透过指缝好奇地望向南边的山顶。
一弯峨眉一样的残月正挂在南边的天上,在它的底下正有一群·轮廓不清的影子在快速地移动着。
听到越来越响亮的哭声,孩子的母亲终于肯回过头来,她十分不满地抱起了地上的孩子,孩子用稚·嫩的手指轻轻攥紧了她的领口,用另一只手朝南边指着,从嘴里发出一连串咿咿呀呀的童音:
“妈妈……米老鼠……米老鼠……”
孩子的母亲轻轻一笑,心想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米老鼠,不过她依旧朝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两秒之后,她刚才脸上的那抹笑容却瞬间变成了一种刻骨的恐惧。她开始慌乱地舞动着手臂,朝身边围观的人群拍去。
一分钟后,佛手坪的全体村民把脖颈扭向了同一个方向。
残月如镰刀,挂在又高又冷的无明山南麓,朵朵白云失去了太阳光的加持,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又黑又暗。残月之下,南山之巅,无声地站立着一群高矮不一的身影,它们全部双臂下垂,身形仿佛都有些佝偻,因为隔得距离太远,细节村民们都看不清楚,不过他们又都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因为……它们实在跟毛桃太像了。
“嗖……”
一支火把,在突然间燃起,照亮了月亮之下的方寸之地,那群怪兽突然间嚎叫了起来,它们纷纷抬起了手中的家伙,沿着南山的峭壁飞奔而下。
谁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叫声!
这声音奔腾、尖锐、浩瀚,充满绝望,又满含·锋芒。
如果非要说世间有哪种声音同它相像,村里几位出过远门的老人,突然间想起了塞外的狼鸣。
不过他们能听到的,也仅仅是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以及那越来越近的,带着死亡前奏的脚步声。
谁也不会听到!
是的,谁也不会听到!
当那支火把被一只毛茸茸的手臂高高举起的瞬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突然间响起,并瞬间传遍了整个族群。
它说:“时间到了!”
第49章 序章
2017年12月1日早上7点15分。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爬起来不久,洪川有很多人还沉浸在美妙的睡梦中,市中心的一栋大厦附近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纷纷拉长了脖颈,仰望着同一个方向。
在大厦天台的护栏外沿上,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睡裙的女孩,她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楼顶的风很大,几次掀起她黑色的裙裾,似乎想把她直接从楼顶推下去。
每一次大风拂过,她的身体都会忍不住发出轻微的颤抖,伴随着下面围观群众的惊呼,站在她身后的一排警察,个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看情形最惨的既不是女孩,也不是警察,更不是下面铺好的气垫,放好担架的救护人员,而是跪在对面大厦楼顶的男人。
那男人从今天凌晨时分就一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他为了更贴近女孩,甚至同样越过了楼顶的防护栏,直接跪在了大楼天台的最边缘。
如果不是警察早知道他是来道歉的,情绪也还算平稳,他们还真以为同时出现了两个跳楼轻生的人。
男人此时开口说道:
“亲爱的,我跟她之间真没什么!我们不过是那天在公司楼下聚餐,大家都喝多了,我和她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睡到了一起。也就那一天而已,之后再也没在一起过。”
“陈海鑫,都他妈住一起了,你还跟我说没什么关系?”女孩显然已经气急,单手握着栏杆,用另一只手隔空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那对你来说,什么才叫有关系?等她大着肚子来找我?还是等你把账户里的钱都转给她啊?”
站在后面的警察叔叔一看这架势,马上又吓坏了,生怕这女孩一激动突然想跑过去,把那男人大卸八块。这时后面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新人忍不住建议道:
“廖队,不行咱们就直接把她推下去吧,反正下面有救生气垫……”
姓廖的队长面色冷淡地一笑,回过头狠狠地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一位警察忍不住代替队长说道:“救生气垫真有用,还用得着你说?”
新人面色一僵,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旁边的警察再次解释道:
“救生气垫只对二十米以下的轻生者有效,也就是四层楼以下,最高不能超过六层,就她现在站的这个高度,底下的救生气垫对她来说也不能说完全没用,但也救不了她的命。”
这下新人终于听明白了。
其实最前边的廖队长心里倒不是特别担心她会突然间跳楼自杀,因为丰富的从警经验让他越来越相信这样一个事实——真正想死的人多数是不会在楼顶跟你墨迹几个小时的。
所以比起跳楼,他更担心的是这女孩因为体力不支而突然倒下。
就在他望着女孩单薄的身影出神的刹那,从对面楼顶再次传来了颤抖的告白声:
“七七,我跟她只是凑巧睡在了一起,我们连关系都没发生过,我更没给过她钱,你担心的事情根本都不可能发生。我你还不了解吗,我喝醉了就想老实睡觉,从来不动手……”
“我不信!”
“亲爱的,听话!你先下来,我们回了家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家?”女孩表情冷漠地一笑,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悄然滑落,“原来我觉得有你就有家,现在……我哪还有家?”
“七七,你别这么说!”男孩跪在铁栏外喃喃道。
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个小时,体力早已耗尽,他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女孩多半是听不见的。
对面的女孩改用另一只手握紧了护栏,侧着身,一边警惕地盯着身后警察的动静,一边继续声嘶力竭地阐述着自己的立场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