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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说走就走了
平心而论,陆晴川没有追究小保安责任的想法,不过,得让钱志彬气顺点,“钱律师,小郑也是按照厂规办事,你就莫计较了。”
“我当然要计较啊,这么认真负责的小伙子,你怎么也得嘉奖一下吧?”
钱志彬的话让小保安半天合不拢嘴来,他说他认真负责?还跟陆经理讨要嘉奖?完全跟刚才的画风不符啊!
陆晴川笑道:“好,一会儿让财务给他奖励二十块钱。钱律师,我们聊聊聘用的事吧!”
“有什么好聊的,我又没打算要你们工资,你们不反对我在外头接私活就成。”如今的钱志彬已是小有名气,完全不担心没有收入来源。
周保生连连摆手,“钱律师啊,你愿意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工资还是得谈的。”
不可能因为一个保送名额,人家一辈子都得为他们当牛做马吧?
钱志彬也不客气,“好,那就月薪一块钱,多了我不干了。”
这。。。。。。周麦生无奈地看向陆晴川。、
“一块就一块,先把东西放宿舍里去。”陆晴川依了他,工资还工资,大不了每个月多给点奖金。
钱志彬的宿舍在陆晴川隔壁,办公室在厂长办公室隔壁。陆晴川还给他配了一台摩托车。这样的话,回落烟坪方便,郭秀秀也跟着他搬了回来,在家带女儿。他时常得回家看看。
新厂房的厂址终于选定了,就在以前马南湘藏钱的地方。这里离老厂近,又在公路边,运输也方便。
等一切落实后,陆晴川风风火火地赶往黄伞坡,给邓大爷和周大娘送药。从古省回来不久,她就听周麦生说,两位老人家的状态都不大好。
起因主要是因为周大娘,她的病情突然恶化了,不光不认得人,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一只脚上穿好几只袜子,一只脚又光着。
邓大爷不由得特别担心起来,生怕自己死在了周大娘前头,没有人照顾她。就这样,焦虑过度的他身体越来越差。
“川川啊,你大娘要是走在我后头,可怎么办啊?”
前次去探望他们的时候,邓大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担忧地说,陆晴川安慰道,“以后的医术会越来越发达,邓大爷,你莫怕,你跟周大娘的病都会治好的。”
她万万没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从厂子里的红旗车上下来,陆晴川见到前方不远处的堰塘边挤满了人,顿时,她心头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陆,你也晓得出事了?”谢老八下了单车,气吁吁地问。
“谢村长,出啥事了?”陆晴川的心悬得高高的,很不希望不好的预感被证实。
原来她不晓得啊!谢老八寻思着怎么跟她讲,只听到人堆里有人喊道:“捞上来了!捞上来了!”
陆晴川跟在谢老八身后往前挤,脚步越来越沉重。
堰塘塘基上,两具湿漉漉的尸体被搁在破竹席上。那是两张熟悉的脸,周大娘神色安然,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手里还攥着一只熟鸡蛋。
邓大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使得那双大睁的眼睛更加突兀,仿佛有很多的不舍
陆晴川呼吸一滞,两行热辣的液体从眼眶里滑落。邓大爷憨憨的笑容以及周大娘温软的话语还那般清晰,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他们就这么走了。
“多好的两个人,说走就走了,造孽哟!”一位颤微微的老大妈抹着泪。
“这小老头,平时看他就憨搓搓的,心肠还真是狠啊,居然拉着老婆子一同跳堰。自己死了不打紧,还拉个垫背的。他是怕黄泉路上孤单吗?”
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后生,他被谢老八一脚踹去了老远,“孤单你个头,你晓得个屁!邓老头是拉周大婶垫背吗?他是担心他死了,没人照顾老伴。他是有多无奈才下的手啊?”
是啊,周大娘病的这些年,邓大爷也有病。他就是害怕没人照顾老伴,才一直坚强地活着。他对周大娘如何,所有人全看在了眼里。
“走了也好,两个人都解脱了,好啊!”那位大娘摸出一条白手帕,往邓大爷脸上盖去。
“大娘,等一等,让我来。”陆晴川把手盖在邓大爷眼睛上,冷冰冰的肌肤,感觉不到一丝温度,“邓大爷,周大娘已经跟你一起走了。天堂没有疾病和痛苦,以后,你们可以好好的生活了。”
手用了点力道往下拉去,邓大爷合上了眼。
邓大牛是在众人把灵台搭起来了才回到的,他婆娘跟孩子一道来的。只是他们对癌症的恐惧心理还在,他独自进了灵堂,他婆娘跟孩子站在禾场角没动。
“爹,你咋这么傻呢?就算你走在前头,我也会照顾妈的。”邓大牛哭道。
谢老八听不下去了,两老口病的这些年,鸡蛋跟肉他送过,但几乎没照顾过。特别是他婆娘、孩子,基本上没打过照面,怕传染啊!
“大牛啊,现在两村棺材还没着落,你准备怎么办?”
邓大牛回头望向他婆娘,现在是要两付棺材,现成的都是些杂木拼的,壁板薄,却也不便宜,两付至少八十块钱打上了。
他婆娘装作没瞧见,跟儿子小声说着话。
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邓大爷牵线,十年前那些山货卖不出去,也就囤不了那么多粮。陆晴川把准备给邓大爷的一百块钱给了邓大牛,“大牛叔,你尽管去问,棺材选好点的,钱由我出。我找过了,他们也没啥像样的衣服上身,你弄两套衣服、鞋袜回来,还有孝衫什么的也安排好。钱不够的话,去队里支,由我还。”
邓大牛迟疑了一下,拿着钱去了。
如今正好暮春,陆晴川选了几枝绿油油的柳条。这是落烟坪的老规矩,过了人,要准备柳条和饭团,到了那边赶狗。
还得准备一个茶叶枕。
第五百七十九章 生同衾,死同穴
老人们说,用了茶叶枕,尸体不会长虫。茶叶在落烟坪不多,一个枕头得用十几斤茶叶,一会儿不好找。
陆晴川正头痛,余大娘抱着两个白枕头来了,“川川,这是楠木他奶奶让我送来的,她怕你为茶叶枕为难。”
“要不得,东梅婶子装老用的,我们怎么好意思要?”邓大牛打着推迟。
这对枕头陆晴川见过,东梅婆婆之所以做一对,是因为她男人年轻时死在了外头,没找到尸首。她交代林小丫,等她百年归老之后,把坟建大点,把她跟她男人的衣冠一起葬,生要同裘,死要同穴。
“婶子说了,邓大叔是好人,枕头给他们用了她又做。还有,婶子让我问一声,棺材有着落了没?”余大娘对东香婆婆很敬重,吩咐的事她半点不敢忘。
邓大牛答道,“棺材在谭木匠那里选了现成了,估计过一阵就送到了。大嫂,枕头怎么算钱?”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处理的。”陆晴川想了想,“大牛叔,现在婶子跟虎子在哪里我不管,但守大夜和u送上山他们必须到场,省得旁人说闲话。”
邓大牛一怔,守大夜是入殓前一晚上,亡者的子孙后代及亲朋好友陪伴的最后一程,众人围着棺材哭哭停停守一晚上。
到了早上,众人围着哭一场,就得入殓了,然后抬到坟地下葬。
这样一来,得从先天晚上弄到第二天下午,邓大牛为难了,他怕被他婆娘骂啊!万一给虎子传染了,可怎么得了?
陆晴川反问道:“哪果他们的病有传染的话,我怎么没得病?再说了,邓大爷不是怕麻烦你,他会走到这步吗?要是伴大夜你们都不到场,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邓大牛羞愧地低下了头,“你说得是,我这就去跟我婆娘说。”
大夜,周保生、周麦生、曾玉球都赶来了。
“小陆啊,你劳累了两天了,去休息一下。”周保生看着陆晴川疲惫的样子有点心疼,相处了十年有余,他早把这女伢子当成了他的孩子。
邓大牛一家还没到场,陆晴川根本无心休息。邓大爷跟周大娘是那么好的人,她绝不允许别人嚼舌根,说他们家庭不和睦,两个年轻的把两个老的给逼死了,连死了都不管什么的,多难听?
“这个大牛也真是的,我们村里咋就出了他这么个玩意儿?等把邓老头送上了山,看我咋收拾他!”谢老八也很恼火,招手喊来一个小后生,“你去给我把邓大牛找来。”
说话间,那头来了鬼哭狼嚎。
“哎呦,我苦命的老爹哟!我苦命的老娘哟!你们就这么走了,叫我们怎么办哟?”
“哎呦,我可怜的老爹老娘哟,你们吃亏吃苦一世,一天好日子也没过到哟!”
“哎呦,我造孽的老爹老娘哟,怎么得了病就整不好哟!”
。。。。。。
众人惊愕地看着望着披麻戴孝的大牛媳妇一路奔来,冲进灵堂,拍一下棺材板哭一声。邓大牛牵着虎子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跨过门槛,他跪在棺材边。有人来磕头,他便回磕一个。
虎子很少接触爷爷奶奶,傻愣愣地站在他妈身后,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八,她这是要闹哪样啊?”黄二狗忍不住问道,谢老八不屑地说,“掩人耳目呗!邓老头那样的人,居然遇上这样的儿子媳妇,真的造孽。”
邓大爷跟周大娘平时人缘好,来吊孝的人不少。现在主人开哭了,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走到棺材边哭孝。
这一哭就是大半夜,其他人基本上哭一场就停了,只有大牛婆娘没停过,不带半点感情地嚎,众人哪里哭得下去?
邓大牛终于感觉有点尴尬了,趁人少了,悄悄过去拍了拍他婆娘的肩膀,示意她停下来。
哪知他婆娘陡然止住哭声,冲着他问道:“粑粑熟了?”
对上陆晴川的眼神,邓大牛显得很难为情,“可以了,别哭了。”
“不是你叫我哭的吗?说哭得好就给我烧两个粑粑。烧的粑粑呢?”
陆晴川担心他们丢丑,“大牛叔,婶子饿了,你去给她烧粑粑吧!”
天一亮,丧夫就到了。吃过早餐,开始入殓。大牛婆娘带着虎子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乡下传说,盖棺材盖的时候,如果把影子盖到了棺材里,就活不长了。大牛婆娘哪有不害怕的?众人没功夫管她,由着她去了。
下葬的地方离邓大爷的家不到三里地,在一片枞树林里。丧夫分两班,年纪大的提前到地方挖坟井,另一班年轻力壮的负责抬灵柩。
陆晴川晓得邓大牛条件不好,提前给邓大牛准备了香烟,每个丧夫两包。棺材是薄了点,但也是沉甸甸的木头方子,表示一下,大家也抬得有劲。
灵柩抬到,坟井已经打好了,并用干芝麻杆烧过了。两具黑漆棺材并排放了下去,陆晴川静静地看着一抷抷黄土盖了上去。。。。。。
坟堆里的两个人,由一个酸柚子结缘,然后结婚、生儿育女,经过岁月的洗礼,两人逐渐老去。他们的一辈子,无非就是粗茶淡饭。然而,正是这相濡以沫的平淡,筑就了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壮烈!
“生同衾、死同穴”不正是自己的梦想吗?陆晴川静静地立在坟头,回忆着邓大爷跟周大娘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和李远征,也要从青梅到白头的一生!
“小陆,走吧!”周保生拍了拍她的肩,陆晴川沉吟了片刻,“周支书,我先回趟村里,把邓大爷跟周大娘的事办完吧!”
“好!没有邓大叔,也没有我们落烟坪的今天啊!叫郭石匠弄得气派一点。”
第五百八十章 红红火火
阳春三月,正是耕种时。田间地头,辛勤劳作的人们忙着插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