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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我想吃嘛!”
“不行就是不行!”
“你老是这样:”涵伊噘起嘴。“下次我都不要再跟你出来吃饭了!”
那可是很严重的威胁,他承认自己对她一筹莫展。从前是,现在也是“好吧!点一道就好了。”
“不行,三道!”
“二道!”那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
“好嘛!”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涵伊知道聂凡的底限,也就不再坚持了。
聂凡再点了些清淡的菜,才让侍者离去。
那女侍临走前忍不住再看了二人一眼。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对呐……尤其是那男人对女子的模样,任何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羡慕的吧!
对坐的二人丝毫不察别人羡妒的目光、自在地聊起各自的近况。
“你现在的工作那么忙,不如回宋氏吧!董事长一直希望你能接手他的位置。”
“不好吧!”每次谈起这件事,涵伊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她自我解嘲地道:“董事会的叔叔伯伯对我可是余恨未除呐!他们应该很难忘掉我这个差点毁掉宋氏的败家女吧!”
“没这回事,其实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涵伊明快地截断他。“宋氏不需要我,我也不想背这包袱。宋氏有你,有丽雪和她的丈夫,够了。”
“你不怕最后宋氏会落在丽雪和她丈夫的手里吗?那样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涵伊耸耸肩,微笑。“我又不怕养不起自己。再说,他们也比我更需要宋氏,毕竟……他有了小孩,而我,就一个人。”
她这么说时聂凡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因为她的表情……是那么孤单。
“很难想像你会变得这么豁达。”他喟叹。“我还记得当年你有多偏执,对丽雪可谓是深恶痛绝。”
“人都是会长大的,是不?”
他深深地凝视她,仿佛试图在她成熟的面孔下,寻找当年那个女孩的影子,那个狂野不驯的少女,那个他爱过,也深爱着他的女孩……
“二年前你回国参加丽雪的婚礼,当时我真无法相信。究竟你在美国那六年发生了什么事?”
他终于问出这几年来他一直渴望知道的事,她从来不肯谈及那几年里她过的生活,或是经历的人事。
其实他从未间断过试图要与她联络。而她的回应一律简短——很好、没事、很愉快。
聂凡知道她在刻意隐瞒着他某些事,某些很重要的事……
宋涵伊正打算嬉笑带过这个她不顾提及的话题,侍者的上菜及时替她解了围。
“哇!好棒!五更肠旺,我最爱吃的。”
她拿起筷子,正打算大快朵颐——“等一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放在她面前。
“先喝这个。”温柔但坚持的声音。
那是以前她常喝的胃乳,交往的时候他总会随身带着几包,以备不时之需。他不擅长甜言蜜语,却在每个生活细微处,让她感觉到他绵密的情意。
“你怎么还买得到这个?我几次想自己买这牌子的胃乳都买不到,药房的人还告诉我说这个牌子在台湾不卖了……”
“我上回去了一趟日本。”他状似轻松地道。“也是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的。之后又陆续托朋友买了一些……”
涵伊眼中无可抑制地泛红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爆开,剧烈地疼痛起来……
到纽约的第一年,她极不适应。天寒地冻的气候,异乡的孤寂,几次让她想逃回台湾。
她知道不能,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要面对台湾的一切,面对他……
可是还是禁不住的想念着。奇怪的是,会勾起想念的通常是一些极不起眼的事物,特别是吃的。
臭豆腐、麻辣火锅、辣豆干、辣萝卜,这些想来就要滴口水的食物,在寒冷的异国冬夜里,分外令人心痒难耐。
宋涵伊在冷冽的寒风中走入宿舍。她的胃正隐隐作痛,原来不只是食物的问题,连天气也会影响她脆弱的胃。
她机械化的烧开水,泡了杯热巧克力。
在捧着茶杯坐在单人房里的片刻,突然察觉了整个房间的空旷、冷清。
她住的区里没有半个东方人,晚餐时分,整幢学生宿舍里充满披萨和起司的气味。阵阵摇滚乐的声音,笑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她的房间。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隔绝在人群之外,显得分外的孤单寂寞。
“Joyce,”同学来敲她的门,交给她一个沉重的包裹。“这是你的?寄错房号了!”
包裹上有他苍劲的笔迹,涵伊全身都僵住了。
她以一种神圣的心情拆开它,里面是一包又一包她最爱吃的辣萝卜、辣豆酱、豆干,最后还附上一大罐她常吃的胃乳。
她噗哧地笑下出来。笑他的傻气。既怕她闹胃疼,又要送她这些食物。
她可以在脑海中描绘他那又苦恼又不舍的表情。他熟知她的每个喜好,不忍拒绝她却又担心她的身体。
涵伊的双唇还因微笑而扬起,眼泪却无法克制的掉了下来。
天知道她有多想投入他的怀抱,她想对他倾诉这些日子以来的孤单害怕。她知道只要她开口,他会抛下一切来找她。
可是她不能……她告诉自己不再让她的情绪和脾气成为他的负担。
宋涵伊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她早已背熟了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浑厚的嗓音。
“我是聂凡,现在不方便听你的电话,请留言。”
她没留下任何讯息,甚至不曾谢他寄来的包裹。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听听他的声音,因此才会故意在下班时间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那是她唯一能够允许自己的……
强忍住寂寞,就算会哭泣,也拼命忍住丁投向他怀中的冲动……
这是她爱他的方式。
她怀疑他知不知道那些日子里,他的电话留言有多少空白是属于她的。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此刻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她从没比这时更爱他,更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她乖乖地吃下胃乳,开心地享用大餐。
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掩藏自己的心情。聂凡浑然不觉她曾有过片刻的黯然,沉醉在她的甜美、她的笑靥之中。
今天的涵伊特别美,粉色的洋装将窈窕的身段包裹得更加玲珑有致,裸露的臂膀曲线优美,胸前的钻链闪闪烁烁,让人的目光舍不得离开那片白皙的肌肤。
八年了,她出落得更加成熟动人:唯一不变的是她带给他的感觉。不管她是当年那个骄傲的女孩,或是如今这个成熟的女子,他发觉自己无法停止去爱她,也许那已经是他戒不掉的坏习惯了。
当她淡雅的香水味飘入鼻端,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
但他不敢这么做,因为她的态度。虽然她跟他已是最熟稔的朋友,但她总是在有意无意中设下距离。她从不隐瞒他她的交友情形,她换过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那种轻忽随便的态度让他咬牙切齿、头皮发麻,却又拿她没办法。只有对他,她始终谨守分际。
他们只能是朋友,That‘all。可恨呵!
他不相信她能忘张忘记两人以前那段狂炽的爱恋,偏偏她的表现恰是如此。今夜来赴约之前他已下定决心……他要她再次接纳他……
“涵涵……”他的呼唤像是叹息。
“嗯?”她自甜点中抬起头来,看见她舔掉唇畔的细糖,他的呼吸顿时变得困难。
“等一下你没什么事吧?我送你回家,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
“这样啊?”涵伊的眼神闪了闪。“这样好了,我们到楼顶的咖啡厅去聊,好不好?……”
“也好。”
他结了账,二人坐电梯到饭店的顶楼,那里有一家可以看到很棒夜景的西餐厅。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坐。
浪漫的音乐,幽暗的灯光,加上醉人的夜景,聂凡沉浸在这种氛围中,渐渐心跳加速起来,紧张的心情犹胜当年对她的告白。
“涵涵——”
“聂凡,你先听我说。”她打断他,声音显得有些不安。
“什么事?”
“呃,其实,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
他挑起眉眼,太可疑了,她心虚的表情。
“你又想做什么?”
“没有啦……只是,我还约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你——”然后他突然恍然大悟。一种融合了沮丧、愤怒的情绪攫住了他。
“你又来了!我告诉过你几次了,别再给我介绍什么女孩子,我不想要!”他气她的没神经,气她的没感觉。
“我知道啦!”涵伊一脸陪罪,“可是这回不同喔,你看了就知道。”
“我不想看,更不想知道!”他低吼。正准备起身离去,她拉住他的手。
“来不及丁啦,她来了。”
随着涵伊的视线,聂凡看见餐厅门口有一个高雅美丽的女人向他们走来。他怔住了。
“涵涵,这是怎么回事?”
她脸上盈盈的笑靥对他而言却刺眼万分。
“Shar。n啊!你不会忘了她吧?”
他怎么会忘记,当年还因她而掀起那么大的风暴……
“我知道是Shar。n,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涵伊还没来得奇Qīsuū。сom书及回答,杜羽洁已经走到他们桌前。
“嗨!Shar。n!”涵伊向她打招呼。
“嗨!J。yce。”杜羽洁微笑。“嗨,M。rris,好久不见!”
聂凡没有选择,只有对她颔首以前。
“好巧,”涵伊打破僵局。“那天我在街上碰见Shar。n,才知道她回台北工作了。”
杜羽洁八年前离开宋氏,曾一度长驻上海,现在又回来了。
她注视着聂凡。他比她记忆中的更加英俊,更加吸引人。她仍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心动,只是……这实在很尴尬。她没想过多年后的重逢,竟是由他当时的女朋友牵成……
“聂凡,你知不知道,Shar。n现在在怡和集团作企划哟,你不是正找不到合适的行销人才吗?挖Shar。n回公司嘛!”
“怎样?Shar。n,想不想回宋氏?我保证聂凡不会亏待你的……”
聂凡一直没讲什么,杜羽洁也不知所措的坐在那儿,就宋涵伊一个人热络地分别和二个人交谈,试图带动气氛,不过好像效果不大,一下子又陷入沉默。
“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该是她退场的时候了,涵伊从椅子上站起来。聂凡立刻弹跳起来,拉住她的手。
“我送你吧!”
“不用了。”开玩笑,那今晚她费尽心思安排的一切刁二就落空了?
“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
“不会啦!”涵伊早就计划好了。“等一下有朋友要来接我,我们约好一起去跳舞。”
“朋友!?”聂凡挑起眉眼。“是谁?我认识吗?”他的语气像个吃醋的丈夫。
“你没见过啦!是周伟,我跟你提过,是我在美国的男朋友,他刚回国。”
男朋友!?她究竟有多少男朋友!?美国有,台湾也有!该死的她!
聂凡咬紧牙根。
她把他丢给杜羽洁,然后自己居然还跟别的男人有约。
“是啊!就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宋涵伊笑道,不动声色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她像一只蝴蝶翩翩飞离他。
聂凡僵直的立在原处,望着她的背影。眯紧的眸里进出阴惊的怒焰宋涵伊走出餐厅大门,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她的步伐渐渐急促,最后几乎是跑起来了。
她冲到饭店大门,这才气息紊乱地停下脚步,茫然望着川流不息的人车。
她在做什么?
她在逃离他,逃离他和别人在一起的念头……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她。涵伊苦涩地笑了起来。
怎么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