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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小林做了你爱吃的芦笋凤尾虾,是宪儿让人送来的新鲜芦笋,冬天可难得了!”
季桃晚上的确不上班,但她不太想跟霍宪再碰头。
她心里忽然怔了下; 她这是因为在乎时贺吗?
“奶奶; 我晚上要值班。”
“这样啊。”沈奶奶叹息了声; 语气里掩饰不住失望; 不过很快笑起来; “没事,那明天呢,后天呢?你哪天有时间就过来; 奶奶想看你。”老人忽然沉默片刻,笑声里透着沧桑乏力,“奶奶想多看看你和宪儿。”
季桃听着这种小心翼翼的声音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心头不免愧疚; 她奶奶如果还在世也会像沈奶奶这么疼她吧。
连续两天拒绝了沈奶奶后她终于还是决定再去看看老人家。
傍晚七点; 她从拥堵的地铁上赶到养老院。
沈奶奶坐在轮椅上等她; 老人家的脊椎已经无法支撑她独立端坐。沈奶奶见到她就笑:“桃子来了,快来坐。”她招呼护工林阿姨去微波炉里端菜。
季桃洗完手回来坐下:“奶奶,你怎么不先吃啊?菜都凉了吧。”
“没有,还热乎着呢!”沈奶奶问她几点钟了; 说霍宪要来。
季桃脸上的笑怔住。
“他也是那晚过来后就一直说忙,今天才说要来看我。”
正说到这里她们便听到霍宪的脚步声。
季桃抬起头,霍宪外套里穿着高领毛衣,见到她露出笑脸,但季桃望见了他唇角结痂的伤口。她想,他把脖子掩得严严实实是在遮伤口吧。
沈奶奶已经看不清这样细小的痕迹,没注意到霍宪有伤。
三个人吃完饭后老人家就坐不住了,脊椎总疼。
霍宪跟林阿姨扶她上床,季桃以前学过按摩手法,帮沈奶奶做起按摩。
老人渐渐有些困意,眯起了眼睛。
季桃埋头没有跟霍宪聊天,他也没有开口主动说话。
许久的宁静后,他望着她:“累吗,歇会儿吧。”
他这一出声吵醒了沈奶奶,老人布满皱纹的眼皮缓缓睁开,像是看不清眼前场景,努力辨认了季桃和霍宪好久才冲着他们笑。
“阿于回来了?”她招呼季桃,笑得慈眉善目,“舒舒,给阿于倒茶呀。”
季桃愣住,诧异地望着霍宪。
“瞧你高兴的,跟阿于回房间去吧。”老人说完喘不上气一时昏了过去。
霍宪脸色一变,沉声去喊医生。
房间里医护人员频繁进出,季桃想帮忙被霍宪拉到了一旁。
沈奶奶插上了氧气管,终于醒过来后才跟他们简单说了几句便又睡过去。
护士跟护工阿姨守在病床前,霍宪望着季桃:“我送你回去。”
两人走下楼,他说:“沈奶奶把你和我认成了她儿子和儿媳。”
“奶奶她会不会……”后面那句“时间不多了”不忍心说出来,她眼眶有些滚烫。
霍宪点头:“别难过,她八十二岁了,前半生活得很幸福。”
“沈奶奶的子女呢?”
“于叔是科研人员,跟他太太在实验室发生意外走的。”
季桃疑惑:“这样的话奶奶后半生不该住在养老院啊?”
霍宪淡笑了下,没有说起后面的故事。
他也想告诉她,可从她今晚并不快乐甚至想要躲避他的眼神里他知道说了也没有意义。
霍宪打开车门,这次不是炫酷跑车,黑色迈巴赫奢华低调。
小女生拢了拢肩头斜跨的包包链条,似乎在想拒绝的词。
他看出来了:“那晚我跟时贺打了一架,他先动的手,我也没客气。脖子上的伤还没好,脸上的伤褪了些我才敢来看奶奶。”他自嘲似的笑起,又更想要安慰她,“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也看得出来你没放下他。桃桃,跟着你心里的声音走吧,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接受并支持你。”
季桃凝望他好久:“霍宪,谢谢你。”
“叫宪哥。”青年唇角笑意戏谑,“叫声宪哥,以后他敢欺负你我罩着你啊。”
季桃一向觉得自己不聪明,却在这一刻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迎上他含笑的眼睛,她也翘起唇角笑起。
……
调休这天宋娴的电话来得很突然,说季开明肺炎进了医院,病情好像很严重。
“昨天还是好好的人,就晚上跟几个客户喝完酒就病倒了。都说C市有肺炎传染,你爸爸会不会是被感染了?”电话里,宋娴焦急之下嗓门格外大。
季桃蹙起眉:“没听说C市有肺炎啊,会不会是流行感冒?”
“我也不知道,你在C市医院有没有同学?打听点消息也照顾下你爸爸。”
季桃结束通话给季开明发去视频电话。
视频里爸爸脸色和嘴唇都很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而且三句话两句都在咳嗽。
季开明正在吊水,他对自己一直节俭没请助理,只有送货的司机在照顾他,但这会儿司机也不在。
“爸,你吃晚饭了没?”
“还没有,等下司机小李送完货会给我送过来。”
“那郑叔叔呢?”
“工厂事情多,他走不开,我病了都是他扛着。”季开明忍着咳嗽嘱咐季桃要注意身体。
季桃很担心她爸爸:“那我过去照顾你吧。”
“可别来,听说C市有不明原因的肺炎,你别被传染。”
“我们院长说了那都是谣传,你不要信,我今天休息,大不了我请两天假来照顾你。”季桃很坚持,挂完电话请到假后买了高铁票去C市。
从小到大都是爸爸妈妈保护她,她都没有照顾过他们,好像连一次脚都没有给她爸妈洗过。
仿佛人在失去一份感情后便格外懂得亲情的重要。
季桃到C市时后已经是傍晚。
季开明仍在医院打点滴,跟她爸爸合作做生意的郑德生在她来之后便走了,季桃睡在陪护床照看季开明。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重,九点多钟隔壁床的病人便睡了,季开明有些困也已经睡着。季桃关了灯,窄窄的小床又硬又冷,她侧身瞧着窗外,睡不着。
她在想时贺。
他现在不联系她是不是打算放下了?
也好,反正她也没有给过他回应不是吗。
……
劳斯莱斯穿行在夜晚繁华的城市里。
时贺下班后参加了几个友人的聚会,各行业几个巨头都在,沈青见到他今晚话很少,知道他可能是因为感情。
高档帝王包厢响起女人妩媚的歌声,标准的英文,嗓音宛转,并不吵闹,这是体育业巨头吴严带过来的女伴在唱。
几个人今晚也都带了女伴,只有时贺是带着保镖来的。
沈青换了口味,最近喜欢文艺范,身边的女伴是小有名气的新锐钢琴演奏家。女人帮他倒上红酒,他举到时贺跟前:“想什么呢,碰一个。”
时贺淡淡抿了口酒。
“你的小野猫呢?”
大家都知道时贺在微博上出了名,但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再看到他更博,猜测应该是他跟徐颖城闹掰了。
吴严笑道:“奶凶的玩过了,要不要试试别的口味?”
时贺皱起眉,心头不爽。
“不是说有事情谈?”
“急什么,老顾那个案子想给你过目看看,他对风险预估的把控不精准。”吴严今晚做东,解开领带的束缚喝干净杯底的酒,起身跟助理耳语了两句。
十几分钟后助理便带着一个卷发及肩,腰细腿长的女人进来。
吴严指着女人让她坐时贺身边,对时贺笑:“给你准备的,戏剧学院大二的学生。”他凑到时贺耳边说,“还很纯。”
时贺渐渐沉下脸色。
吴严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沈青留意到了。他含笑说:“时贺,别这样,你很久没跟我们一起玩了。吴严这几个月都在国外,昨天才回国,给点面子。”
旁边顾定荣聊起刚才风险防范的问题,也想留住时贺。
时贺面容冷峻,喝了口红酒压下心头的恼怒,全程跟顾定容谈话,没给旁边坐过来的女人眼神。
吴严悄悄示意女人,女人怔了下捋了捋耳侧的头发,她也想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等时贺的酒喝完,她端起醒好的红酒为他添上:“时先生,我叫许桃。”
时贺拒绝这杯酒的手在后半句里顿住:“哪个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许桃娇俏弯起红唇,“同学都叫我桃子。”
这杯酒时贺接了,高脚杯在他掌心里把玩,余酒晶莹剔透,他掀下眼皮,目光都在这杯酒里。
大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都觉得有戏。吴严示意许桃的眼神更明显了,许桃心领神会,继续为时贺添酒。
但他将酒杯搁在茶几上,眸色冷淡。
许桃应变能力很强,随即一笑:“时先生平时听什么歌,我给您唱一首?”
男人漫不经心睨她一眼:“哦,你是卖唱的?”
包厢里的人都愣住了。
吴严哈哈笑着圆场,喊许桃:“唱你最拿手的,看看你今晚一首歌能值什么价。”
“我还有事。”时贺站起身,好像这些热闹跟他无关紧要。
侍者忙将他的西装拿给他,他穿上外套走出房门。
沈青和吴严面面相觑,起身追上他。
吴严:“时总,走什么?等会儿还有节目,跑个温泉再走吧。最近天气凉只能室内玩,等开春了我们再像去年那样去奥岭跳伞,你不是喜欢这些极限运动么。”
“再说。”时贺语气冷淡。
吴严有些不爽,忍着时贺这份漫不经心的态度:“那就是给你找的女伴不满意?”
时贺刚迈开的脚步在这声后停下。他回头,眼底毫无温度:“我有主了。”
后面赶来的顾定荣也被怔住。
圈子里没有人会说自己有主了,哪怕已经结了婚。他还是时贺,他更不可能说自己有主。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贺已经迈步走向电梯,后面四名保镖恭敬跟随。
沈青喊吴严:“快去道歉。”
吴严吸了口气,大步拦下路给时贺道歉。
即便大家是朋友但这份朋友的关系说白了也是时贺赏的,谁都不敢得罪。
时贺听完吴严的道歉,眸色依旧冷淡:“那个女人……”
“我会处理。”吴严心头略感惋惜,好好的姑娘这下前途怕是断送了。
时贺颔首,走进了电梯。
上车后他喊回家。
拿出手机翻起季桃的朋友圈。
上一条动态是除夕夜发的,她至今都还没有更新过动态,他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他点开宋娴的朋友圈,阿姨倒是每天都发动态,但都是转发的心灵鸡汤和养生文章,每条文章开头标题都是'年轻人一定要看的五条忠告……'。起初刚看到那会儿他还会肃然起敬坐直腰板点开链接,几次之后都只是随手翻看几眼,知道内容差不多都是一样。
他退出宋娴的朋友圈点开微信运动,找到了季桃的头像。
这只萌萌的大脸妹今天走了4392步。
她今天比昨天多走了2138步,去做什么了?
这是尚一告诉他后他才知道的功能,他以前没留意过这些。这几天里,他每天都会看她走了多少步,从医院到幸福里她普遍都是2200步左右,他每次看到都能猜测她一天都做了什么。
时贺眉头紧锁,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会多一倍的步数。
到家后洗漱完,他系着睡衣纽扣走进书房看监控,但只有宋童在家,季桃在中午出门后便一直没有回来。
他一直坐到凌晨两点都没等到季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