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见鲜血又自飞扬满天,霍青莲的心正在一点一滴死去。她不知道她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报仇吗?多悲哀又无趣的人生!
脑海里突然浮现昔日张铁嘴一番警语,她没剩多少日子可活了,指的是不是今天这一劫?她会死在最亲密的夥伴手中?
那敢情好,如此毫无乐趣的人生她早厌极了,不如就让他们杀吧!
上天彷彿听到了她的愿望,一柄亮晃晃的大刀兜头朝她劈了下来。
她瞪大眼,不言亦不语,专心等待着死亡。
这一厢,方悠然正击退纠缠不清的霍大,偶一回头,心脏差点麻痺。那个笨女人,就算不能动,也可以叫啊!只要她出个声,任凭情况如何紧急,他都会想办法救她的,没想到她却眼睁睁看着刀子落下,哼都不哼一声。
“青莲!”好快!他身形化成一枝利箭,闪过两波攻击冲过去,一把拖住霍青莲的后衣领,将她拉退一尺远,堪堪避过刀锋的攻击。
但使刀的汉子并不放弃,一击不成、再下一击,大刀回旋一圈,又自劈向霍青莲。同时,另一名大汉手中的长剑也攻向方悠然。
既要护住霍青莲,又得闪避一刀一剑的攻击,方悠然腹背受敌,情况危急。
“你走吧!他们要的是我,没必要拖你下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们又老是像冤家一样,斗个不停,霍青莲依然不忍心连累他。
“什么话?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终生伴侣,他们居然想杀你,我怎么可以不管!”方悠然大吼。
霍青莲脸上闪过一抹晕红。“你在胡说些什么?谁是你的终生伴侣?”虽然心里对他的评价不坏,但她已是余生无几的人,再也不想涉足那些无用、只会伤人心的感情事儿。
“你不会以为整完我后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去吧?”花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找到一个可以跟他相抗衡的女人,他哪会这么轻易就放手?
“你——”她不知道怎么说,这傢伙,为了整回她,连命都不要了。
“女人,如果你舍不得我死,就振作一点儿,别像根木头,刀来了连叫都不会叫一声。”他再厉害也救不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啊!
她摇头苦笑。舍不得他死吗?也许!毕竟他是无辜受累者,她心中总有不忍,但要她出声警告……太可笑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又要出声去警告谁呢?
“你们两人果然有暧昧!”霍大咬牙恨道,手中的板斧更是劈得虎虎生风。
看着结拜大哥为了钱财执意杀她的丑样,只有越瞧越心痛,霍青莲索性闭上眼,不闻也不问了。一切只交由上天去裁决,若天命注定今朝她得死在这里,那就死吧!反正她无所谓。
刀声剑击在她耳边呼啸而过,看不到决斗的人,所有的杀伐便成了一种冰冷,缓缓地渗入人心,将人的骨血一块儿冻结成冰。
她等着,等着刀落身体的那一刻,下黄泉与久别的爹娘重逢。
“呃!”一股巨痛突然在胸前漾开。终於还是有人杀了她!霍青莲唇边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她倒要瞧位成全她的“恩人”是谁?
豁然睁开眼,方悠然痛楚、苍白的脸映入眼帘。是他杀了她吗?不可能吧?错愕的眼往下移,她看见了一柄剑,穿过他的身子刺中她。所以她只感觉到痛,却还没死,因为他当了她的盾牌。
“你……”该怎么说?她说不自,相处十年的兄弟要杀她,而那被她计划劫掠的人却救了她,用他的身子、他的血、他的命……“呃!幸好及时避开了要害。”方悠然唇边流下一道血痕,漆黑的眸还是不减戏谑。
她咬牙推开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胸前这道伤根本称不上伤,只不过被剑尖轻轻点了一下,渗出来的血还染不红前襟呢!他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
浓眉一耸,方悠然狠下心肠拔出身上的利剑,鲜血迸出,就像个刚从血池中复生的红色魔鬼。
霍大不停往后退,他临时召来的十来名弟兄全教方悠然给杀了,只剩他一人。老天,姓方的到底是什么煞星?这么厉害,一剑穿身还不死?
方悠然手中举着血淋淋的剑逼向霍大,幸亏偷袭者瞄准的是霍青莲的心脏,他比她高了近一个头,因此以身挡剑之下,被刺伤的是他的腹部,而非胸前要害。
“不要,别杀我,不要……”霍大吓坏了,连起手反抗都忘了,只是一迳儿地往后退。
“你刚刚怎么没想到别杀她呢?”某些时候方悠然是残忍的;他只有一条命、一个身子,顾不了天下人,所以他只管顾好最重要的,而眼下,霍青莲是他最看重的,“黑风寨”的人想杀她就该死。
“不要,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饶……啊!”伴随着悽惨的哀号,霍大愕然望着胸前突然多出来的一柄利剑。
方悠然冷眼看着他倒下,估量他是活不了了,便懒得再理,迟缓的脚步迈向霍青莲。
霍青莲面无表情望着满地死屍,他们曾是她最亲密的夥伴,却在方才变成了最可怕的敌人,然后,转瞬间,又全部死绝了。
这便是人生吗?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方悠然颠颠踬踬地走过来,解了霍青莲的穴道。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可以跟我走了吗?”
她摇摇头,走向霍大,他瞪大眼,还存着一口气。“为了钱而得到这样的下场,真的值得吗?”
霍大嘴巴张张合合,吐出来的话语细如蚊纳。“救……救我……我不想……死……呃……”霍青莲无言望着他好一会儿。不想死的人死了,想死的却活了下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场玩笑?
蹲下身子,她伸手抚上了霍大死不瞑目的眼。“你真傻,大哥。”为了钱而赔上一条命不值得的,如果他肯听她的话,她为“黑风寨”规划下的宏大未来,会让他们享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的,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
另一边,出力过多又血流不止的方悠然终於挡不住,砰然倒下。
霍青莲听到异响,才注意到他的情况。
迈着踉跄又不稳的脚步,她奔到他身旁,扶起他。“方悠然!”他也是个笨蛋,居然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不想我死的话,就快送我回府。”都快断气了,他促狭的语气依然未改。
她伸手点了他胸前几大穴,先帮他止了血,再撑起他一步步迈向归途。
她走了好半晌,他无聊得快昏倒。“你怎么都不说话?”他现在需要一点点声音来提振精神,不然真要死了。
她睇他一眼。“你想早点儿死,就尽管浪费力气吧!”
“就是不想死才要你说些话来解闷啊!”他有气无力地调笑道。
“真奇怪,刚才那一剑怎么没砍了你的嘴巴呢?”有点儿可惜,她想。
“因为那些人都是笨蛋。”他嗤了一声。“女强盗,可以说说你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你既晓得我是‘女强盗’,还会不清楚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受伤的是身体,可不是脑子,请别怀疑我的聪明才智好吗?看你的言行就知道你出身不凡,没有几代的殷实涵养,定教养不出像你这样才貌兼备的女子的,你和那群强盗之间八成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谓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既是无法对人言,你还问?显然你的脑子也伤了。”
“呃……”他深喘口气,伤口真是疼得厉害。“秘密是不可以告诉别人,但我不同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有权利知道。”
她冷笑。“很可惜你是表错情了,我根本不想让你救,所以你这救命之恩我是不会感激的。”肯陪他在这里胡言乱语已是极限,若非看在他……瞥眼瞄见他一身的血,霍青莲禁不住撇开头,不忍再瞧。心揪紧,为了某种莫名的痛楚;他不该救她的,尤其还以身相救,她根本不想活啊!
方悠然轻轻地扬起了唇角。“我知道你是故意寻死,但我不会许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准你死——”他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终於昏迷。
她身子如遭电击。他是什么意思?不准她死?他以为他管得了吗?笨蛋!她只要在这时把手一松,放他在这杳无人烟的野地过上一夜,他就没命再来管她了。
心中打好的主意,可惜身体不允,她的双手像是自有主张似地将他搀得更紧,脚下不停加快,只想尽速送他回方府让大夫诊治。
够了,诚实点儿,她并不想要他死,相反的,她急切地渴望救活他;这是什么感觉?!如此激烈、心痛,又不可理喻。
她不懂,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直到进入方府,两人的惨状引起全府人的惊怪,整座方府为他们而震动。
瞧见方自在,她终於虚脱地倒下,临昏迷前只记得将方悠然妥当地交给他。
“救他,请你一定要救活他……”她不要方悠然死,绝对不要——第六章床榻上,那张原本意气飞扬的俊脸惨白虚弱地沉寂着。霍青莲无力的眼望着方悠然,空荡荡的胸膛里有一点什么东西在骚动,视线往下移,定在他鲜血斑斑的腹部上──方悠然就在那个地方,曾经有一支剑穿透他,点中了她的心窝。
“唔!”黛眉深锁,她摀着胸膛,软软地瘫倒在他床畔。
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心了,却会感觉到痛,而且是巨疼,疼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床上原本昏迷中的方悠然,被阵阵淒切的声音唤回了神智,他挣扎着张开眼皮,一入眼就是忧心得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霍青莲。
“怎么哭了?”他伤得太重了,无力抬手为她拭泪,不过,勉强牵起一抹慰人心怀的笑倒还可以。
“我哭了吗?”没感觉啊!她愕然伸手抚上双颊,直到沾得满手湿,才发现自已真流泪了。
“你一定是太累了。”他还是笑,却虚弱、无力得教人心疼。
她呆愣着,不知如何回答?心是空的、脑袋也是空的,只知留着一双眼瞬也不瞬地望着他,不让他自视界里消失。
“过来啊!”他奋力地移动身子,空出一小块床榻。“一起睡吧!”
她不言不语呆望着那块床位,他的意思是要她跟他同榻而眠?为什么?
从她疑惑的眼里,他读出了她的心意。“傻瓜,别想那么多,我们都受伤了,急需休息,而这房里只有一张床,当然就一起睡啰!”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她顺从地爬上了床铺,躺在他身侧。
他费力地移动一只手臂,握住她的手。
他想干什么?霍青莲心头一震,错愕的眼圆圆地大睁着。
“明天见。”想不到他只是牵唇一笑,靠着她的身子,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再一次,她看着他的睡颜发呆,他的眼眶黑黑的、双颊白白的,虚弱的吐息在在提醒着旁人,他伤重未癒的事实。
那一剑应该是要杀她的吧!却被他给挡住了,用他的身体。
他怎能这么做?那是一柄剑啊!被刺中会很痛、会流血、会要人命的。
她不懂,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促使他行动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抑或他是对她有所求才那样做的?
她身上有值得他舍命相求的东西吗?好像没有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忍不住,她低声问道。
他鼻息咻咻,睡得深沉,她终是没能得到答案。
霍青莲纤指在他微凉的面庞来回梭巡两遍。“不管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等你清醒后,一定都会后悔的,因为我根本就一无所有。”
颤抖着身子,她螓首倚进他肩窝。他的身体是温暖的,好舒服,多想永远拥有啊!
但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