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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是例外?而想不透这点,令他禁不住地感到焦躁。
更糟的是,他竟然也对她产生男性欲望了,原本一个戏谑的搂抱,在他感受到她柔软浑圆的臀部时,竟成了最难耐的折磨。
但他不能碰她。
他没打算改变两人的关系,他有种可怕的预感,一旦跟她上床,他将被迫交出他从来不想托付给任何人的东西。
他将因此变得软弱,不堪一击……
“雅伦。”门扉忽地轻轻叩响。“你奶奶打电话来。”
他神智一凛,收回黯淡的思绪。“进来吧。”
得他允许,恩彤这才盈盈走进卧房,递给他无线电话,他接过,确定她又离开房间后,才将话筒靠近耳朵。
“奶奶,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吗?”锺王郁华叹息,似乎有些不满孙子的冷淡。“最近怎样?还好吗?”
“很好。”
“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看不见。”
“有去医院复检吗?”
“有。”
不管锺王郁华怎么问,锺雅伦的回话永远简洁,她当然听得出来孙子不希望她继续探问下去。“雅人前两天跟我说,想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你——”
“你跟他讲不用了。”他立刻回绝。“我现在这样,不方便招待客人。”
“我们能算是客人吗?”
锺雅伦不吭声。
“好吧。”既然孙子摆明了不愿她去探望,锺王郁华也只得作罢,顿了顿,终于道出这通电话的主要用意。“我是打来告诉你,你介绍的那个秘书真的很有办法,把雅人管的乖乖的,这阵子挺认真工作的,前几天到纽约出差,还谈下一笔大生意。”
“是吗?”锺雅伦嘲讽地勾唇。“我就知道思晴一定有办法激发出他的潜力。”
“那女人你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你能确定她一定管得住雅人?”锺王郁华好奇地追问。
“她是我以前在外面创业时,跟在我身边的秘书。”锺雅伦淡淡地说。
“什么?你说梁思晴以前是你的秘书?”锺王郁华很惊讶。“怪不得你会这么了解她的工作能力,只是这跟雅人有关系吗?”她还是不懂。
锺雅伦却不再解释。
锺王郁华又是一阵叹息。“总之我是要告诉你,既然雅人逐渐上了轨道,公司的事你应该暂时不必操心了,尽管好好休息。”
“是,我知道了。”锺雅伦静静地挂电话,胸口温度急降。
看来就算没有他,公司也能运做得很好,他费心在弟弟身边埋下的棋子,算是奏效了。
照理说,他该为自己的精心策划感到自满,但他只感觉到一阵难以言语的空虚。
从小,,他便把锺心集团视为自己奋斗的目标,一切的付出与努力都是为了将公司纳入自己的掌握当中,但原来锺心并没有那么需要他,失去他这个掌舵者,仍然可以找到不错的替代品,而那人就是曾经夺去他所有父爱的弟弟。
他亲自安排这个弟弟坐上总裁职位,会不会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
他还能在要回锺心吗?
“……你怎么看起来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一道关怀的嗓音拂过他耳畔。“刚刚你奶奶是不是说了什么?”她一面问,一面将一只茶杯塞进他双手间,让他稳稳握住。
他下意识地嗅了嗅茶香,正式他最爱的清新养生茶。“她告诉我,我弟弟在纽约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他微牵唇。
恩彤凝望他,或许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她却看出他清淡的笑容后,藏着一股不欲人知的落寞。
“听说你弟弟锺雅人代替你坐上总裁的位子?”她轻声问。
“你也知道?”
“嗯,是你……奶奶告诉我的。”事实上,是锺雅人本人亲自告诉她的。“听说是你建议你奶奶在董事会提名他的?”
“嗯,是这样没错。”他点头承认。
“你会……后悔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一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她知道他们兄弟之间有心结,他父亲总是偏疼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却对他冷漠严苛,她详细他曾经因此恨过他弟弟,也许到现在仍不能释怀。
“因为——”
“我奶奶跟你说了些什么吗?”他的语气开始变了,变得严厉,阴暗的神情显得风雨欲来。
“你误会了,她没跟我说什么。”她赶忙解释。“是那次我在医院看到你弟,觉得你们兄弟之间……好像怪怪的。”
“哪里怪了?”他拧眉。“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是很好,但也很假。
她轻轻咬唇。“其实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对吧?”
“什么意思?”他愠怒。
他心跳一停,但仍鼓起勇气继续,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不吐不快。“你应该多多少少有点怨他吧?我是说,你不一定讨厌他,也许还挺喜欢他的,所以才愿意把总裁的位子交给他,可是你心里,还不能完全信任他,或者该说你不允许自己对他打开心房……”
她愈说愈凌乱,连自己也不明白想表达些什么,但他却好像听懂了,眉宇郁恼的纠结。
“够了!”他厉声制止她。
她一愣。
“不许你再说了。”他冰冷地掷落言语。“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对我说这些?”
“我不是……我没冒犯你的意思。”她慌了。“我只是……”
“只是怎样?”
“我只是希望你们兄弟俩能打开心结而已。”她脱口而出。“我觉得其实你们对彼此都有一份感情,为什么不说清楚明白?而且——”
她蓦地住口,惊骇地瞪着他冰封的面容,那令她心房,也逐渐冻结。“你别、别生气,我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
“谁说我们是朋友了?”他讥诮地打断她。
她愕然怔住。
“你是我的看护,如此而已,谁说我们进展到朋友的关系了?谁允许你可以对我说这些话?”他一字一句,砍进她的心,教她心头血肉模糊。
原来他们不是朋友,原来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对……不起。”她习惯性地道歉。
“你除了会说这三个字,还会什么?”他鄙夷。
她见了,如五雷轰顶,忽然想起好多年以前,他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看她,用这种不屑的口气质疑她。
她怎么会忘了?怎么能忘了当时的羞辱与难堪?
她眼眶一热,再也承受不住那股排山倒海袭来的酸楚,蓦地夺门而出,躲回自己房里,将门锁落下。
她垂下头,不敢放声啜泣,只能安静地流泪。
一直都是如此,每当她鼓起勇气,向哪个男人靠近一些些,他们便会不经意地刺伤她。
那些为了追她妹妹而利用她的男人也是这样,他也是。
是她太傻,才会以为这次也许不一样,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愿意信任她、依赖她,代表某种特殊的涵义。
一样的,还是一样……
恩彤扬起眸,望向嵌在衣柜上的一面穿衣镜,镜中的她,依然是那个文静羞怯的女孩。
她究竟在期待什么?
她以为他看不见你,就会喜欢上你?
带着恶意的问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耳畔回响,在她心海激起哀怨的浪花。
原来她虽然一直不肯承认,内心深处,还是偷偷地怀着梦。
一个不可能的梦
“白恩彤,你真傻。”
她破碎地呢喃,泪水,逐渐在眼里凝结成冰——
第七章
她以为她是谁?
凭什么自以为是地猜测他的心,硬要闯进他从不为任何人开启的心房?他又为何要为了自己冷漠地将她赶出去,感到歉疚?
这股奇特的罪恶感是怎么来的?他竟然为此彻夜难眠。
钟雅伦火大了,非常非常火大,对那个造成他失眠的罪魁祸首生气,更对心情动摇的自己生气。
他几乎整夜无法成眠,朦胧睡去后,梦里却听见细细的啜泣声,纠缠着他,虽然看不清那张哭泣的容颜,但他知道,那五官是含着幽怨的,因为他。
因为他做错了,因为他伤了她……
“我没错!没错!”
他懊恼地从梦里醒转,屋内一片静寂,但那隐微的哭声仍在他脑海里作祟。
她真的在哭吗?他分不清是梦是真,极力压抑住想潜进她房里确认的冲动,他不想低头,不肯认错,她不能成为他唯一纵容的特例,她没有资格。
他坐在床上,强硬地等待天亮,等待她温柔唤醒他的声音,但她却迟迟不来叫唤,他很确定窗外的世界已经苏醒了,几只麻雀快乐地吱啾着飞过,他能够想象天色已微蓝,远方的山峦淡淡镶上一圈金色阳光。
她为什么还不来?
他等着,忽然有些慌了,傲气随着时间的前进一点一滴地消磨,他无法抑制狂乱的心跳,不情愿地主动下床。
他凭着脑海画出的影像,准确地走向房门。
“白恩彤!恩彤!”叫人的口气就像个坏脾气的大少爷。
没人回应。
“白恩彤,我在叫你,你听见没?”
依然沉默。
到底怎么了?
他更慌了,硬逼自己冷着一张脸,慢慢地在屋内行走,敲她的房门,又到厨房、客厅转了一圈。
终于,他确定这屋子里除了他以外,没别人了。
她不在了,不在厨房,不在客厅,也不在她最爱的露台,她总是轻巧地在这屋内来回走动,踩着细碎好听的跫音,偶尔她很开心的时候,他还能偷听见她轻轻地哼着歌。
但现在,她不在了,人不在,声音也消失,把他一个人孤伶伶地抛在这黑暗的世界。
“白恩彤!”他愤慨地咆哮。
难道就因为他昨夜对她说了那些重话,所以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忘了自己是看护吗?!”他对着空气抗议,原本嚣张高亢的嗓音,逐渐嘶哑。
“好,你走了就算了,走了最好,你以为我希罕吗?”他倔强地呢喃,也不知道说给谁听,高大的身躯颓丧地倒在沙发上,右手犹豫地摸索电话。
但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他愣愣地想,这才惊觉他完全不晓得她的联络方式,他找小到她。
胸口慢慢地蚀出一个洞,原来当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却见不到,是这种感觉,如此空虚,如此落寞。
这感觉和他当年百般讨好父亲,得到的却总是冷淡的响应、严厉的责备,很像;也跟母亲每回抓着他哀哀诉苦,他却无能为力的无助,很相似。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那个令自己落入这种境地的女人……
玄关处蓦地传来一阵声响,钟雅伦一震,蓦然扬首。
“是恩彤吗?”
“嗯。”她淡淡地应,走进屋里。“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她还问他?怎还能用那种淡淡的口气问?
他一窒,灭去的怒火又重新在胸口燃起,霍然起身,咄咄逼人地质问:“你去哪里了?”
“冰箱空了,我去买早餐。”
原来她是去买早餐,只是买早餐……
钟雅伦脑海轰然作响,想起方才自己紧张得仿佛再也见不到她,又气又恼。“你出门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以为——”
“以为怎样?”
以为她走了,离开了,不要他了。
“白恩彤,你给我过来!”他乖戾地命令。
她默默地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住,一声不吭。
“你怎么不说话?”他气急败坏地握住她的肩膀。
“有话说的,不是你吗?”
“你!”他僵在原地。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今天的态度真的特别冷?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他却惘然无语,他其实……只是想确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