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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星月昂首瞪视他。“这就是所谓名门公子的风范吗?”
“对付娼妓只需用三流手段。”
星月眼中的寒光更幽冷逼人了。“敢问两位,你们的生母是吴家的正室夫人吗?笑人者,人恒笑之!”
“你这个女人……”吴岐明扬起手就要打人。
“哥!”吴太春一把抓住他的上臂,硬生生拉下来,埋怨道:“早知道你沉不住气就不让你来。好啦,别耽搁太久,快走吧!贺星月你也识相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惹恼吴家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想到腹中的孩子,星月已有觉悟要去面对许多的难题。好比吴太春说的“暗箭难防”,他们的威胁恫吓显然并非儿戏,只怕积怨颇深了。
银色的凯迪拉克眩目招摇的等人都坐齐了,才由吴岐明亲自开走,往阳明山方向而去。“迎翼山庄”是吴家最坚固的堡垒。
贺星月和吴贞良坐在后座,吴太春坐在驾驶位旁,眼睛不断盯着照后镜看,耳朵可也竖得尖尖的,惟恐漏听了一字半语。
吴贞良简直坐立难安,窘困和屈辱的感觉双双涌了上来,不禁微有嗔怨地瞪了贺星月一眼。就是这不识羞的平民害她蒙受天大的委屈!元正则的女人何其多,她向来不闻不问,是不关心,更是不屑,反正到最后总要被元正则一脚踢开,也不需她劳师动众,兴师问罪,只有这个看来最不具威胁性的贺星月,反而能留住性喜狩猎之黑豹的脚步,都快两年了,他还没厌弃她,甚至……
吴贞良苛刻、不安、怀疑的目光一下子盯在贺星月的腹部上,她本能的以手护卫自己的肚子,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你怀孕了?”她完美无缺的脸孔扭曲了。
“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星月可以理解她的反应,任何做妻子的女人都受不了另一个女人产下丈夫的孩子。
“拿掉!”她的目光带点乞求的意味,但太少了,嫌恶的成分居多。
“不,这是我的孩子……”星月震惊莫名的马上抗辩。
“也是元家的,我才是元家的女主人,我才有资格为元家生下继承人,你不配,你要你的子女一生下来就被盖上私生子的烙印吗?”
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无法令星月放弃做母亲的权利,更别提扼杀自己的孩子,太荒唐了,太冷血了!她不再感觉吴贞良是完美的,甚至可以理解为何元正则不要这样完美的妻子,因为她根本不配做女人。
贺星月人单势孤,不想在言语上讨便宜,但心中的憎恶却明白显在脸上。一个老早已放弃尽妻子义务,只知贪享妻子权利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再这样耀武扬威,指责别人抢走她的丈夫?她不是自恃完美如仙吗?有本事再把丈夫抢回去呀!
吴贞良向来不需求人,因此没什么机会磨练口才,再加上她其实没有什么本事和心机,想说服一个“为母则强”的女人实在太勉强。
她只有把星月带回山庄,让母亲出面说服她。
“不肯拿掉孩子?可以。”吴母老谋深算,早已思虑过每一种可能性。“把孩子生下来,登记在贞良名下,有道是‘细姨生子大某养’,在传统上,小老婆生的孩子统统算是大老婆的,如此一来,你依然可以留在元正则身边,孩子由贞良照顾,正了名分,不是两全其美吗?贺星月,你意下如何?”
星月绷着脸,默不做声。吴贞良反到先抗议了:“妈,我不要照顾孩子呀!”
“放心,请一两个保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别人的孩子叫我‘妈’,好讨厌!”
“不然,你自己生一个。”
吴贞良翻一个白眼,不作声了。若要两选其一,她宁可别人生一个给她,胜过去向元正则低头服输。
“喂,贺星月,你的意思到底怎么样?”吴太春戳一下她的手臂,嘴角始终带着鄙夷的冷笑,浑然忘了自己也是小老婆生的。“这可是大大的便宜你啦!”
吴贞良也道:“可不是,做我的儿子可比做私生子美上千万倍。”她的心胸真伟大,无人能比!
贺星月毫不含糊地回敬他们:“我拒绝,谁也不能拆散我和我的孩子。更何况,不一定是儿子,也许是女儿。”
对啊!他们真是急糊涂了。
吴母迟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信。“不要紧,我们可以事先立下契约,只要你生了儿子,就由贞良全权照顾,儿子算是贞良生的;若生了女儿还是可以登记在贞良名下,不过由你抚育照顾。”
星月重重的倒抽了口冷气,气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她咬牙诘问:“你们把我当成什么啦?这样欺负人!”
“生产的工具啊!”吴岐明吊儿郎当道。
星月的心重重的抽痛了一下。“你们别做梦!”她不甘示弱的直指吴贞良:“你自信是台湾第一美女,又是正则名正言顺的发妻,你大可要求他履行同居义务,生下你要的孩子,除非你不孕。”
“胡说,我绝对可以生,只是……”
吴母护短的插嘴:“我女儿很纯洁的,不象你会卖骚!”
“笑死人了,都三十好几的女人还在讲究纯洁,难怪正则不要你!”吴贞良脸上的血色尽褪,心碎神伤的掩面痛哭,吴母一股气上,“啪”的赏了星月一记耳光,星月跳起来想拼命,教吴岐明从背后扭住手,动弹不得。
“太春,去拿合约书出来,让她签名盖章。”
“你们这一群变态人,我死也不肯签!”星月咆哮低吼。
“不签,盖上手印也成。”吴母冰冷的道。
“不要,我不要——”
吴岐明拉出她的右手拇指要往红印泥上按,她死命挣扎,反口狠很咬住了他的手臂,他痛呼而缩手,她乘机往门口跑,每个人都跳起来要追,又都半路停下来——
星月埋头撞进了一个男人宽实的怀里,待仰首看清楚,浑身掠过一阵抽搐,“你来了,你来了。”热泪盈眶地涌现出来,情绪溃决的哭倒在他怀里。“哇——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元正则大大心疼了,将她搂得紧紧的,下巴轻轻摩挲她柔软的发丝。
对她的怜惜只有更引发他对吴家人的不满与怒火,一记杀人的视线射向四名祸首,他火爆地怒喝:“你们向谁借的狗胆,敢动我的女人!”
每个人均泛白着脸,没人招架得住黑豹的怒气。
吴母好歹是他的岳母,没脸低头,勉强压抑心底那份震惊,温和地道:“正则啊,我们完全是一番好意,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自然要给孩子一个名分……”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元正则!”吴贞良不满的看着丈夫对情妇的偏袒,对母亲的无理,气上心头。“我妈怎么说也是你的岳母。”
“那又如何?老婆都不要了,还要岳母?”
“你说什么?”
元正则从地上捡起那张合约书看了看,他紧绷着脸,除了愤怒之外还是愤怒,语气森冷地道:“我说过,我的孩子不需要有你这种母亲,你若老实便罢,居然敢跟我玩阴的,哼!我会叫我的律师来找你,限你一星期之内签下离婚协议书。”
“你做梦!”吴贞良再也没法子维持高贵的身段,尖叫起来。
“不肯的话,你们等着以绑票勒索的罪名坐牢吧!”
元正则将那张罪证收进口袋内,拥着贺星月扬长而去。
吴贞良坐倒在沙发内,哭得像个孩子。
吴母到此也束手无策了,只有老着脸皮去求吴老爷出面摆平了。
※※※
“吴家没有被休回来的女儿!”
因为吴老爷这一句话,离婚的协议只好打消。元正则要吴贞良将户口迁回娘家,从此不准再进元家大宅一步,只是维持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贺星月已辞去工作,搬进元宅,专心待产。元母喜得象拾到宝贝一般,成天绕着星月转。珍珠宝贝她才不稀罕,稀罕的是孙子。
元正则对她更是恩爱不尽,体贴宠爱有加。
现今这社会,谁在乎孩子是大老婆生的还是小老婆生的,只要孩子的父亲承认他,让他入了户籍,也就是名正言顺的法定继承人,更何况,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吴贞良去了日本,元正则在公开场合露面时,臂弯里挽着的始终是贺星月的手,正是意味着贺星月才是他心目中的合法妻子,谁敢不敬重星月,瞧轻星月呢?
当元家的长孙满月时,由华龙集团名下各公司代表元家买下三大报的首版广告页,以显目的标题祝贺元家长孙的诞生!
“恭喜你了,星月。”
朱佩丝专程来送婴儿礼物,她老早和星月恢复邦交,而且还是星月主动的。
原来,那一天元正则能及时赶来救援她,多亏朱佩丝发挥及时雨的精神,拨了一通电话通知元正则,那天,她刚巧也一个人偷偷跑去医院检查是否不孕,她有瞧见星月,星月却没注意到她。医院门口那一幕,她愈瞧愈不对劲,吴岐明曾经想要追求她,所以她知道他的来历,连忙通风报信。
现下可好了,朱佩丝自己也大起肚子了,比过去快乐很多,为母则更强嘛!
“我规定他晚上不得晚于十点回家,免得我操心睡不着,影响腹中胎儿的成长。”佩丝得意又顽皮得吐吐小舌。“他果真乖乖照办,我很欣慰。我真的不希望他变得和我哥哥一样只重事业不重家庭,其实那很傻,对不对?”
星月充满柔情的眼睛闪过一丝感动的光彩。“你果真能负起责任了,朱朱。”
朱佩丝的眼中也盈满了激动的泪珠。“朱朱,朱朱,你又肯叫我朱朱了。虽然,我曾经对不起你……”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我相信命运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她柔若秋水的眸光里满是醉人的光彩。“瞧,如今我们都是幸福的小妇人,不是很好吗?”
“星月,你真好,难怪男人都喜欢你,连最难缠的黑豹子也向你俯首称臣。”
“你怎知不是我向他俯首称臣呢?”星月挑眉失笑。
朱佩丝温文而动容的望着她说:“我忍不住要向你称臣了。”
“谢啦!可惜本人没有同性恋的嗜好,只有辜负你的一片痴心了。”
两人抚掌大笑,笑得搂肚子,情谊猛增。
“什么事这么好笑?也说出来让我分享一下。”
元正则回来了,搂着他温存甜美的娇妻,逗弄她怀里白胖可爱的稚儿。此刻的他,不再是商场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豹,只是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眉宇间写满了令人撼动的深情。
好一幅美满家庭的图景,令人不忍插足其中。识趣的人总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隐身。
今夜,新月如钩。
故事里,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现实的人生里,这不是一成不变的结局,因为,故事仍将继续下去,一直流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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