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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倔强的少年铆足了所有的劲追逐其后。
额上青筋蹦起,年轻的脊背弯曲成不屈的弧度; 他此刻脑海里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想不了; 什么也不愿考虑。
奔跑的步伐加大,热风从脸庞呼啸刮过,咸热的汗水滑落脖颈; 身体里好像有一团旺火在烧,把他多日来烦愁的理智烧得崩裂,烧得不顾一切。
去他的三思而后行,去他的未来可期,去他的年轻不懂事; 去他的所有一切。
他只知道,他的心上人正在逐渐远出他的视线。
头顶火红的太阳愈发大了起来; 清新的绿色公交车在路上走走停停; 往来人群愈发密集,裴朗躲开各种障碍物,眼睛紧盯视野中的一点绿,一刻不离。
追逐到中途; 十字路口的红灯骤然亮起,像王母手中的银钗在银河中间一划,刺耳的喇叭鸣笛声炸裂在耳畔。
车窗摇下,一个脑袋从里面探出怒声大骂:“小伙子你走路不看红绿灯的吗?想死也别拉着我!”
裴朗不得已停下脚步,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
来不及蒸发的汗水瀑布一般从身上各处滑落,白色的衬衫被全部打湿,少年撑在膝盖处的拳头紧握。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点。
喧闹声中,绿色公交车很快汇入人流消失不见,裴朗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心头泛起一阵让人暴躁的无力感。
耳边的呱噪声一刻不停,那人还在骂骂咧咧,裴朗闭眼又睁开,伸腿在广告牌上狠狠一踹,嗓音阴鸷狠戾,“闭嘴。”
那人被他凶狠的目光所摄,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觉得没面子又色厉内荏地放下几句狠话。
见裴朗脸色愈发难看,心头一惧,赶紧钻进车内,车窗都来不及摇上,脚一踩油门火速溜走。
心头的气一泄,裴朗无力地闭了闭眼,意兴阑珊地拖着步子往回走。
“裴朗。”
路途尽头,以为早已离开的阮年年俏生生地站立在高大的白杨树下,听到声响,长睫一颤,目光盈盈地朝他望来。
她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微抿了红唇,水润的眼底盈满盛夏时节的炽热时光,脸庞白皙,随手一揩便是天边艳丽的晚霞。
“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在叫我,但是车已经开了,所以……”
沾满金粉的奶酪一般的甜美阳光从密集的树叶间洒落在地成片片圆形亮斑,束起的马尾在风中微微起荡,裴朗甚至能够闻到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
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熊熊燃烧,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此刻远去。
黑白色的世界中央,明眸善睐的姑娘俏生生地站立一旁,脸庞微红,轻声细语地解释自己的去而复还。
只一句话,就让他觉得此刻自己死也值了。
“艹。”看到尽头的人的那一瞬间,裴朗屏住呼吸,耳朵轰鸣作响,再也忍不了,脚步飞快地疾跑过去。
他的眼睛亮的惊人,浑身的热汗将身上的衣服浸透,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不等人再说话,憋着一口气拉着人快步进了小区。
“嘘,别说话。”
沙哑的嗓音透出极度愉悦的情绪,裴朗将她用力拥在怀里,像两瓣分离已久终于完满的半圆,契合得让人心头微颤。
心脏处炽热的心跳声咚咚不停,脑海里迷路的小鹿终于找到自己此生的归宿,裴朗下巴轻搁在怀中人的头顶。
微阖了眼,满足地低声叹息:“让我抱一下。”
粉色的暧昧气息在小区一角无声蔓延,黑白色的无声世界猝然溃散,整个天空都开始冒起粉红泡泡,
被裴朗真切地拥在怀里,皮肤表面的温度与温度相贴交换,阮年年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
她紧张极了,头皮一阵发麻,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咬着颤抖的下唇,偷偷将发抖的手掌压在身后,假装自己完全不为所动,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垂却嫣红如血。
水润的眼底雾蒙蒙一片,像被谁欺负得狠了,委屈地小声哼哼。
“呵。”裴朗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快活过,愉悦和满足将他多日来的烦躁和无力彻底驱散。
男生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在阮年年触感柔嫩的脸庞,肌肤相触,那种感觉美好到让人忍不住叹息。
夏日的热风吹得小区门口的白杨树哗哗作响,裴朗突然轻笑一声,拇指轻轻揉按在红润的唇角,眼神渐深。
偏头,一个点水一般的亲吻轻飘飘地落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粉红色的世界被短暂按下暂停键,温热的呼吸与呼吸隔空交缠,明明是连唇畔都没有触碰到的温柔亲吻,却羞耻到连四周的空气都烫到像着了火。
心头一片滚烫,等到失序的心跳重新回归胸腔,理智和情感达成一致,裴朗这才不舍地将怀中羞到浑身通红,眼神迷蒙的人放开。
像只受惊的小兔,眼眶红通通,有种过分惹人疼的可爱。
裴朗低低笑出声。
性感的笑声钻入耳朵,阮年年意识一片空白。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人,身体一颤,宛若一只受惊随时都会飞走的蝶,手紧紧地抠住掌心,羞得脑袋低得都要钻进胸膛。
一只大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脑袋,裴朗伸手拿过她肩上的书包,放低了嗓音,轻声哄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走吧,我送你过去。”
阮年年像踩在云端,被裴朗这么温柔地对待,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下唇被咬出印子,紧张的嗓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好。”
再次坐上公交,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息紧紧环绕,阮年年全程不敢抬头看坐在身旁的裴朗,她把脑袋偏向窗外,阳光透过透明的车窗照入,利落的马尾随着公交车停下前行的动作轻甩。
车上人不多,裴朗惬意地伸展四肢,司机开车大开大合,每一次因为惯性导致的两人之间不小心的触碰都会让她紧张到全身僵硬,下意识屏住呼吸。
每当这时,她总能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像在笑话她是只胆小的仓鼠,羞红着脸低头,嘴角却忍不住轻翘。
“到了。”
短暂又漫长的一段路途终于结束,裴朗拿着东西率先下了车,不远处明安然正兴奋地朝这边招手,裴朗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收回眼。
把东西还给阮年年,知道对方容易害羞,忍住逗弄的想法,唇角好心情地勾起,“去吧。”
阮年年一声不吭地接过书包搂在怀里,原地站立半晌后,咬了咬唇,悄悄抬眼看他:“……那我走了?”
委屈的眼睛湿漉漉的,嘴里说着要走的话,脚却钉在原地半天动不了。
不舍的情绪太过清晰浓烈,心头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挠过,又像被谁狠狠抓了一把,裴朗忍住想要做点什么的欲望,啧了一声:“嗯,走吧。”
阮年年抿了抿唇,这才背好自己的东西,脸红红地朝明安然走去。
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多,明安然没有看到裴朗,阮年年一过去,她就叽叽喳喳地表达自己成功接到小伙伴的喜悦之情。
阮年年惦记着裴朗,和明安然说话的时候有些分心,临走之前回头再望,裴朗还没离开,正站在原地目光专注又深邃地看着她。
对上阮年年回望的眼,眉梢帅气地一挑,手插在裤兜里,在金色的日头下懒洋洋地朝她笑。
那画面太过惊艳,是闭上眼睛也忘不掉的绚烂青春,阮年年怀着扑通扑通直蹦的心跳,转过身后,眼角眉梢也缓缓地漫上笑意。
短暂的暑假假期之后,众人开始真正苦逼的高三生活。
早上要早起上早读,晚上要上晚自习,就连去做课间操,老师也都鼓励学生手拿小册子背诵单词或者课文。
所有的课程都按照两小节一个课休并作一大节的方法排课,自习不再是单纯的自习,而是一沓又一沓怎么写也写不完的试卷。
在校的所有时间都被压缩再压缩,和裴朗之间一直没能捅破的那层窗户纸,在高三的浓墨重彩之下,反倒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等到夏蝉再次在窗外长鸣,阮年年才恍惚发现,高考和毕业已经近在咫尺。
“年年,这是妈妈给你温的牛奶,先喝了再继续看书。”
为了让学生可以放松绷紧的神经,以一种更好的状态去迎接高考的来临,学校特地在高考前两天开始放假。
没有了作业和试卷的束缚,阮年年趁机把以前巩固过的知识点再次巩固一遍,查漏补缺,以防考试的时候遇到什么漏洞。
模拟考那么多遍,阮年年对自己的成绩心里大致有数,虽然紧张,但不影响发挥。
反倒是许美玲和阮旭清紧张得不行,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阮年年揉揉有些疲惫的眼睛,从许美玲手中接过牛奶,双手捧住,乖乖喝完又把杯子递还回去,仰着脑袋轻声道谢,“谢谢妈妈。”
许美玲接过杯子,心疼地摸摸阮年年高三以来瘦了一圈的脸蛋,第无数次嘱咐,“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再学习,妈妈这就出去,不吵你。”
“嗯,我知道了。”阮年年张开手臂抱住许美玲,在她怀里轻轻蹭了蹭,弯了弯眸,“谢谢妈妈。”
不管许美玲多么担心,两天后的高考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这个夏天缓缓拉开序幕。
考试那天许美玲特地起了个大早,又是亲手做上一顿丰盛的早餐,又是催促阮年年记得检查自己的考试用具和准考证别忘了带。
絮絮叨叨得阮旭清一个头两个大,结果反倒被许美玲埋怨了一顿不关心自己的女儿,阮旭清有苦说不出,不住地感叹自己在这个家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阮年年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餐,一边光明正大地偷笑。
天公作美,考试两天屋外都下着绵绵的细雨,准备充分加上积极的心态,阮年年临场发挥不错,不出意外,可以进入自己想要去的学校。
出了考场,寻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明安然就抱着阮年年哭了个够,一边抽抽噎噎地感叹自己终于熬过了高三,心里又在难过即将面对的毕业离别。
“年年,你以后绝对不能忘记我,等学校放假了,你一定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玩,不然我就跑到你们学校去哭给你看。”
阮年年哭笑不得,被明安然这么哭上一通,心里终于涌上些许毕业离别的惆怅。
她温柔地擦掉明安然脸上的泪水,看到对方红通通的眼睛,忍不住也红了眼眶,一字一句保证道:“不管我走到哪里,安然,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太过认真的保证又惹得明安然红了一通眼眶。
考完第二天裴朗一家就搬离了阮年年家对面,偶尔两人手机联系,阮年年也能从裴朗那里得知他如今已经开始跟着裴俊学习怎么管理公司。
两个人绝口不提高考的事情,也从来不说那些年的暧昧心跳,就好像所有的勇气热烈和懵懂喜欢都随着八月的那个隔着拇指落下的亲吻慢慢藏进心底渗入骨血。
是彼此心底无言的默契,也是不需要提起就能够知晓的存在。
是梦想的成全,也是深刻的羁绊。
*
十月,Q大开学后一个月。
能把人累成死狗的军训终于结束,阮年年拖着疲惫的身子安静地在饮水机前接水。
“谁是阮年年?这里有谁认识阮年年吗?”
安静的走廊里忽然掀起一阵不小的喧哗,猝然被点名的阮年年手抖了一下,她疑惑转头,是不认识的女生。
“我是阮年年,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