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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涯,回头干啥-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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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掐了法诀,给寒松传了道音去,带着各自挖好的骸骨,在井边相会。
  卢致远怀中小心翼翼的抱了几块骸骨,虽说他与师尊如今站在两个阵营,可怀中的娃儿何辜呢?甚至联想到他的死法,叫卢致远一个活了几百年,道心似铁的人也由不得自己酸了鼻子。
  两人并肩不多时来到了先前的那口井边,侧院鲜少植树,没了枝叶的遮挡,月光洒落在了地上,在井中水面上镀了一层银辉。
  灵璧半跪在地上,抬起袖子将地面上的尘土扫开后,才循着人骨排列的顺序摆了起来。
  婴孩本就个头小,骨骼也不算大,摆来摆去灵璧总觉得少些什么,且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寒松带着最后一块骸骨前来之后。
  “降生不久的孩子,又过了数百年,能留下骨头就不错了。”
  若非院判用了什么手段,别说骸骨了,怕是骨头渣子都寻不到。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他们沿着院墙细细走了一圈,倒夜香的走的小门槛下头也挖开了。
  卢致远拉起跪在地上的灵璧,让她给寒松挪出位置来。
  “小师傅且超度亡魂吧。”
  寒松摇摇头,单手竖在胸前道了句阿弥陀佛。
  “贫僧恕难从命,骸骨的确是缺一块。”


第95章【二更】
  “可大大小小的门我们都挖过了; 在下还与灵璧道友走了个头对头……”
  卢致远从后头扑上来; 双膝重重的的磕在地上; 视线沿着骸骨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按理说不会缺……”
  一句话尚未说完; 后半句咽进了肚子里,因着他瞧见的确如寒松所言,骸骨缺了右手的手掌。
  人要是老死,根本用不着请什么僧侣道士来做法事超度。家里有闲钱的做口棺材; 穷困的便找个草席一卷,儿孙抬着送到坟头就成。
  后人有心了; 清明时节的烧些纸钱。没那心的; 故去之人也不会真的给儿孙们托梦。因着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只要没什么特别的冤情,人死如灯灭; 跟着阎罗殿里勾魂儿的使者便转世轮回去了。
  稍稍死时心有不甘的,便要找位大师来做场法事; 给亡者念叨念叨六道轮回,生死有命的规矩。强留在世间只会让他无法投胎转世,下了地喝碗孟婆汤;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是?
  刚刚脱离肉身的亡魂灵台尚且清明; 能明事理。给他把道理讲清楚,也就自己走了。
  然而有一类亡魂; 死前带着天大的冤屈; 眼睛也闭不上的那种; 只有两个法子才能叫他消停。
  一是打得他魂飞魄散; 不走不行。二便要将尸骨收拾得完完整整,妥妥帖帖,再叫个真正的高人渡化。
  卢致远望着骸骨上缺失的右手手掌,额头生了一层薄汗,仔细琢磨着摆在他眼前的这两条路。
  若将院判鬼儿子的魂魄打散,怕是不等院判来找他算命,先前井中的妇人就得先让他吃些苦头。现下脖子上还隐隐做痛,不久前被妇人掐过的地方还留了青黑色手印,卢致远觉得此路不通,
  二来是掘地三尺,赶在院判从妇人那边挣脱之前,将缺失的手掌寻出来。两厢对比,似乎还是后者更容易,也更符合书中圣人的理念。
  猛的起身,卢致远闷头不语,转身便要再次沿着院墙行走一圈,看看究竟落下了哪道门。
  “当心些,卢小友。”
  卢致远低着头没有看路,等他回过神来时撞上了温热的胸膛。因着对方是个凡人,自然比不上卢致远的力气,被他顶翻在了地上。
  来人是不久前被灵璧抛下的封鸿道人,一手血肉模糊,另一手虽没有血迹沾染,可缺了半截指头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修行之路,切记要戒骄戒躁。”
  艰难起身时,封鸿还不忘提点小辈们修行时的忌讳。
  从宽松的道袍里,封鸿道人掏出了缺失的那只手掌,踉踉跄跄的走的灵璧摆好的骸骨旁,寻到它的位置放了上去。
  放好之后,封鸿道人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叹了口气,抬头问道。
  “这谁摆的?”
  灵璧上前一步,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摆的。”
  封鸿前辈面露失望,半截手指头点了点:“此处,此处,以及此处,统统不对。”
  怀着一颗爱才之心,封鸿一介凡人给几个金丹修士办起了课。
  “不管是修道,还是修魔,修行之士对人的经脉骨骼须达彻悟的境界。”
  小友摆放的顺序是对的,可空隙却不对,孩童的骨骼比之成人当排列的更加紧凑一些。一手血肉模糊几近不能动弹,封鸿用另一只手摆弄了起来。
  然而比起骸骨的摆放顺序,灵璧更加在意的是这只手掌封鸿是从何处寻到的,他与自己碰面的时候,手中可是别无长物。道袍也用腰带系在身上,薄薄的夏日棉布料子贴着胸膛,藏不来东西的。
  手中动作没有停下,封鸿仍旧是一派前辈的姿态。
  “尔等正派修士,往往太过……”
  怎么说呢,封鸿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寻着合适的措辞。
  “太过正经。”
  “既然对手修魔,便当站在魔修的角度来想问题。”
  摆的差不多了,封鸿站起身抱着胳膊自上而下的打量了起来,确认骸骨没有其他差池后,继续道。
  “院判坏了伦常,又使了大力气炼制鬼母,不过是为了防来报复的五通邪神。五通神说白了,也就是山野里的精怪,没得定型。那东西会走人的门么?”
  灵璧点头:“此言不对,凡成精怪能化形的,哪一个不是将自己当人看的?”
  人,都是走门的。翻越高墙的要么是灵长的猴子,要么是飞檐的偷儿,精怪不屑去做。
  封鸿再次摇头,抬起剩了半截的指头往太阳穴戳了戳。
  “灵璧小友,人有正邪之分,修士有善恶之别,精怪自然也有好有坏,有志向高的,也有趣味低的。”
  五通神好淫□□女,食人子嗣,属于品格不怎么高洁的。
  将手放下,太阳穴处染上了血红,封鸿改往墙角处指去。
  “故而门也走,狗洞也是钻的。”
  道人指完狗洞后窃笑了几声,用鬼母来防邪神的手段,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学者做的。你瞧如此简单的道理,这三个正经仙们的小辈却想不到。
  “贫道往那狗洞下挖了不过一尺,便寻到了掌骨。”
  眼中满是得意,封鸿江双手背到身后。凡人肉身远不及修士体魄强健,封鸿道人此刻精气神儿尚好,双眸亮的骇人,如同有人在他眼底就着干柴燃了把烈火一般。
  精神头儿不错,偏偏身子却扛不住了,手指被方才门外那东西嚼了一根,脸色苍白疼的厉害。按理说封鸿该退到后头,把位置给寒松让出来。
  可他一步未退,仍旧站在原地,目光如炬照在了骸骨上。他在等,在等夜色散去,在等朝阳升起。
  “我做法事超度亡魂的时候,小和尚你还不知在何处呢。”
  封鸿抬眼轻蔑的一瞟正要上前的寒松,撂下一句很不客气的话。
  “虽半路入魔,贫道也不曾忘记师门的看家本领呢。”
  余光里瞧见东方有一团强光自云后照来,急速的吞噬着黑暗。
  “就是此时了。”
  封鸿咬破舌尖,指尖蘸着这点舌尖极阳的血,俯下身往骸骨上写起了符文。
  老友啊,你可要吃些苦头了。


第96章【一更】
  超度一类的法事; 向来不在乎做法的人修为有多么高深; 要的不过是情真意切罢了。当然; 若是亡魂实在不愿往生; 必要的攻击手段还是要有的。
  封鸿道人的这具凡人肉身没得半分修为,然胜在情够深,意够切。亡魂不愿离去,他便及时的退到后头; 叫寒松与灵璧两位小友上来挡着。
  在骸骨上用舌尖血画了符文,封鸿绕着地上躺着的故人之子手脚并用的跳了起来; 刚柔并济颇有几分值得观赏的意味。时而单脚呈金鸡独立状; 时而伏在地上呼呼的吹气; 口中还念念有词。
  回忆起寒松在百子城超度亡魂时的场景,灵璧打心眼儿里觉得道门中人真是能臭显摆。坐下念段儿经文不好么; 蹦蹦跳跳的给谁看。
  在座的皆是修士,谁还能因为你跳的好多赏几个银钱不成?
  见封鸿双唇不停的嗫嚅着; 灵璧以为他念的是道家的经典,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听。可耳朵支棱起来后,察觉却并非那么一回事。
  “好侄儿; 你投胎去罢。留在此地与你父亲置的什么气; 平白害了你那娘亲。”
  瞧着是个道人在做往生的法事,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坟头上交心呢。
  骸骨上用舌尖血画好的符文燃烧了起来; 连带着早已酥了的骸骨一起; 被火舌舔舐着。
  封鸿气喘吁吁的定了身; 后颈出了层汗; 沾湿了穿在道袍里头贴身的里衣,身后传来黏腻的触感。抬起袖子擦了把汗,凡人的肉身果真是不行。
  “我这侄儿心肠软,几句话说完便走了。”
  遥遥朝正门的方向看去,那接下来封鸿等待已久的好戏就该登场了。
  正门处。
  院判的脸被他那鬼娘子抓的是一道又一道,身上规规整整的青衫此刻也是半挂着,若是风大些,就能给他刮掉了。
  唉…
  院判一边努力试图将骑在自己脖颈上的女鬼给拽下来,一边又后悔了起来,怎的当初非认准了她,不听长辈的劝告呢。
  “青楼女子可野,你要是娶了她,家宅不宁!”
  也就是在此地,几百年前院判家中长辈尚且存世,拦着不让新媳妇进宅门。在长辈们看来,背地里供着五通邪神已然是天怒人怨的事了,若将青楼去女娶进来做当家的主母,以后院判该如何在皆礼院立足呢。
  彼年的院判仗着修为高深,顶撞了回去。
  “不娶她家宅便宁么?”
  五通神日夜来闹着要吃小孩,吓疯了家主的好几个小老婆,对上院判的提问,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还真没法子答。
  “娶!有你后悔的时候。”
  撂下这一句话后,家主老爷子便摔了袖子躲回了内宅,气的不肯出来了。
  院判如愿以偿,将新妇领进了家门,日夜恩爱。只是青楼女子的确如同家主所说,性情较之良家子要野。
  每每欢好之后,晨起穿衣,后背总是被她的指甲划伤。一道道的又疼又痒,刺挠着呢。有时他这妻子还会抓伤院判的脖颈,青衫遮挡不住,出门便能叫外人瞧见。
  回忆起旧时的场景,院判闭上双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有我后悔的时候。”
  当时觉得这是夫妻间的恩爱,男女间的情趣,如今可有他受的。
  新妇的指尖曾经涂着朱红色的丹蔻,即便抓伤也不会耽搁许久。修士体魄强健,一半日的功夫便会消失不见,皮肤上连道红痕也不会留。
  鬼妇就不同了,她的指甲可是从腐肉中延伸而出的,刮蹭上一下别说半日,就是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好透了。
  也就是院判肩负化神修为,才能扛得住鬼母的一顿撕咬抓挠。若换了旁的人,哪怕是皆礼院门下的首徒来,半条命都得打进去。
  长长的指甲缝里嵌着从院判身上扣将下来的鲜红血肉,一丝丝的挂着。若妇人动作大些,丝丝缕缕的就从指甲缝里掉落,轻飘飘的跌在石砖之上。
  院判或许还记得旧时的恩爱与耳鬓厮磨,妇人却早就忘记了。她仅剩了而十月怀胎诞下孩儿的愧疚,以及一股烙印在骨子里的舐犊之情。
  想要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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