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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齐门是由左丞相一力培养扶持,明的是打家劫舍的贼寇枭雄,暗地里却是把抢夺来的官银拿去铸造兵器和训练武卒之用。
其心可诛,自然是谋反叛变。
这一场借由毒尊名号吸引江湖人士前来切磋医毒术法不过是个帐幕,真正的目的便是意欲一举殄灭黑齐门的三位当家。
至于白痕的参与,的确是个意外。
盯着眼前这抹嫩春翠绿的身影,文芨寺力持稳熟,不让笑意倾泄半分。
“四位贵宾,邪紫五毒乃是毒尊扬名江湖,鬼神同惧的奇毒,如果有人解得了,那医仙大名便定了。”
一番话语说得白痕好生兴奋,没想到刚刚离家不久的她就快要立下名儿了。
文芨寺摇摇黑蝴扇子,扇啊扇的,“不过因为这一次的黄金奖赏足足有五千两,各位,若要进入决赛必须缴纳五百两银票。”
黑齐门的三位当家个个豪气万千的掏出五百两银票,嘿,对他们兄弟而言,区区五百的白银只能塞塞牙缝,黄金五千两可就足够向左丞相邀功记赏了。
一旦挥兵攻入皇城,左丞相允诺兄弟们皆封侯爷和一品大官,到那个时候,他们即是开国功臣,再也不是草莽鲁夫。
白痕见状,如丧考妣,怎么办?她身上只有几枚碎银和一支金簪子,都怪爹爹冤了她,害她一时怒气难平的草草收拾包袱,早知道就应该到白家的药铺子摸几张票儿随身才是。
“白姑娘?你要放弃比赛的资格?”文芨寺用黑蝶扇子微掩诡计似的轻笑。
“不,可我没……”没银子呀。
“这么着吧,倘使白姑娘囊中羞涩,在下倒是有一法子代替这押银,只恐你不允?”
白痕捏紧裙襦,颤声问:“啥法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
“自然不是,白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若要白姑娘去杀人,恐怕是自惹危险。”
黑齐门的三个当家大咧咧粗野的笑着,“这水嫩嫩的娘儿怕是连杀只鸡都会昏倒咧!”
闻言,白痕恼愤着,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最是没格调,难道他们不是娘亲生的吗?
她的眼里燃起火焰,“你说说!”
好大的气魄!居然用命令式的口气对待他这少年英雄。
不过这长辫子的绿娃儿原来是个姜爆辣椒的火性儿,毒尊那个妄佞邪男可是揽上麻烦喽,他突地有一种摩拳擦掌、等待看好戏的高亢情绪。
也该是毒尊受点苦头的时候。谁教那高高在上的睥睨男人喜欢狎弄无辜无害的娇甜女娃。
“假若你解得了邪紫五毒,五千两黄金即是你的,但反过来,假若姑娘技不如人,以身为奴,如何?”
就赌这一仗!
她咬着唇,忖道,眼前这三个像土匪似的啥么门人的哪有可能懂得百草纲目,也许他们连冰片儿和淮山都分不清楚。
而她可是“悬壶医馆”的未来掌馆者,更是老夫子口中聪慧绝伦的首席学生。邪紫五毒应该没啥难解,只要不是阎君讨的命,砸人几针便可以让人收三魂、归七魄。
“好,我参加决赛。”
文芨寺低垂着头,让额上的几绺发丝遮去他额上因笑而不停跳动的青筋。
“但是你所赌的筹码可是终生为奴,不得反悔、不可抗违!”
又不是人窑子当姐儿,她才不怕!何况她对自己的高妙医术深具信心。
“一言为定?”她问。
“一言为定。”他的胸脯上下起伏,像是服用漫笑散似的,又仿佛是让人点中笑穴。
毒尊的擒寇计策不但顺利进行,并且附赠一个奖赏——
自认聪明的待宰俏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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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紫五毒的量,我只下十分之一,两个时辰内若未化解,此‘道具’必死无疑。”
所谓的道具居然是活生生的人。
黑齐门的三个当家早已迫不及待的研制起特殊奇药,这可是左丞相私纳贡品的西域草。
白痕却是像个绿精灵被什么符咒给困住了,她怔愣的对着说话的毒尊发笨呆。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眉眼非常的熟悉?为什么当他斜睐她的一瞬竟使她心慌慌,意乱乱?
可他的黑眸明明深不见底,不见任何情绪波光,仿佛是两小座沉寒的水潭,那似乎不是人的眼神,透射出来的冰冽足以冻结周围的一切。
那是属于鬼魅的眼神!
是了,就是这样,所以她才会颊生热、手发凉,全身都不对劲起来。
“白姑娘?只剩下一个时辰了。”
“啊!”骇了下,白痕连忙对着文芨寺感激颔首。
打开药箱,她将灸针拿出,小心翼翼地朝着她面前的活人道具下针。
一刻、两刻过去了,她似乎下错穴,找不着去毒的罩门。糟!汗滴子由她的秀额蜿蜒而下。
热烫烫的触觉从她的下颚传来,她大惊,抬眼一瞧,更慌了!蒙面的毒尊居然站在她的身边,并且动手轻抚她的脸儿!
他他他他……走路都没声音的吗?还有,他干啥在众目睽睽之下摸她呢?
“别闹我!”她正在努力地化解邪紫毒气。
黑眸依然极冷,但是他的手仍旧温柔的、挑逗似的在她面上游移。
白痕有点儿吓住了,因为由他的掌心,她感觉到霸狂的强占意味。
倏忽之间,他像是善心大发的决定放过她。
他低哑的狎笑从蒙面巾穿透出来,“时辰到了!小姑娘,你必须终身为奴。”
“啊——”
他以指腹抚揉她微涨的红唇,“不必瞪我,是你的医术有待改进。”其实,普天之下只他一人能解此毒,邪紫五毒乃是他久困宫中所玩出的杰作。
文芨寺一脸的可惜,他抱憾似的哀哀低语,“白姑娘可是信守承诺的人?虽然你是弱女……”
白痕扬高激奋的怒容,“女子也是重诚守信的!”
“好,有气魄。”却是得押注她的身心。“来人,请白姑娘到厢房歇息。”
然后便是收拾人渣的时候了。
文芨寺笑言,“三位当家,既然无法解毒,五千两黄金只好仍然留在寒庄里。”
三人相看半响,同时拔刀抽剑,粗声咆哮,“文庄主最好还是交出黄金,否则我们可要血洗寒庄!”
说笑啊。“三位可有把握?”
“你是少年英雄,武功盖世,但是我们的两百个兄弟已经把寒庄包围住了!况且刀剑无眼,抹喂剧毒的刀剑更是……哈哈哈!”
“但是毒尊可以和我并肩做战,做鬼也有伴。”
一时之间笑声震天,“毒尊?他不过是个用毒奇才,武功嘛,哈哈,听说他是个虚弱体质,老子我用两根手指头便能摆子!”
“听说通常是不实讯息。”死亡将至犹未知的愚蠢蛋。
三人摇晃起壮硕身躯,笑出眼泪,但片刻后,他们爬出两行湿泪,却是浑身发抖,差些尿裤子。
毒尊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堪称是大唐最邪美的魅颜居然是……
竟是战魔!
“毒尊……战魔……同一个人?”三人六腿几乎要跌软下地。
文芨寺扬开黑蝶扇子,朗笑着,“算你们还不是太蠢。”
“这是陷阱?”
“如果你们听命行事,颈上人头可保。”
“听啥命!行啥事?了不起二十年后一条好汉,黑齐门的人全是铁铮铮的汉子,不怕死。”
毒尊淡淡地勾起邪肆的酷笑,“死亡不可怕,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是非常折腾人的滋味。”
“你对我们下毒?不对,你没有机会!”
“运气至丹田。”
三人忙不迭照话行动,但只一响,他们的脸全铁青了,他们的功力全失,呼吸吞吐之间竟是冰火的两相煎熬。
但是毒尊是如何下毒?
仿佛听见三人的心声,毒尊说道:“方才当你们为‘道具’解毒时,邪紫五毒已经深入你们的血肉。”所以他才要暗自引度真气给小痕儿,保她安然。
文芨寺凉凉的讽刺,“三位当家,你们布置在庄外的兄弟早已中毒,命在旦夕。”
三人闻言,垮下肩,刀剑纷纷掉落,完了,邪紫五毒可是会蚀人骨肉,那种痛苦不是凡人受得住。
为首的大当家只好气弱请询,“如何才能解毒?”死亡真的不可怕,半死不活的就太恐怖。
毒尊收敛起眸中寒芒,“将左丞相意图叛变的罪证交予朝廷!”
“但是黑齐门也是共犯,我们岂不是也要被砍头。甚至抄家灭族。”
黑蝶扇子抖了抖,文芨寺笑说:“蠢猪!你们面前的冰人可是战魔!黑齐门的兄弟只要竭力尽忠,至少当当火夫还可以保住你们的贼命。”
对!只要战魔一句话,皇帝老子一定不会诛亡他们的三族九亲。
三人连对看一眼都免了,极有默契的同时下跪,大力的磕头。
“求求毒尊……呃求求战魔王爷!小的愿意交出罪证和兵械库,求、求求您了!”
“什么!”石破天惊的尖叫足以吓死一堆蚂蚁。
文芨寺肯定的点点头,便摇着他的黑蝶扇子离开客居厢房。唉,他原是品高人善的好儿郎,然而近墨者黑啊。
白痕喃喃自语,“当婢鬟、当奴隶都可以,但是当侍妾,那、那不是要让爹爹气死吗?”
怎么会这样呢,说好是为奴的呀,侍妾……
而且是小王爷的侍妾!她是他房里头的人,得和那未曾谋面的骄傲小王爷袒裎相对?
“不要!”她惊跳起。
她不能委身于小王爷啊!
文庄主戏说是她三生有幸方可陪伴君,君?噢不不,她不要小王爷当她的夫君!
不知怎地,她竟又想起紫衫男子对她轻薄的狎玩情状,这一想,她的心中仿佛万马奔腾,羞赧臊耻得不能自持。
“白痕。”她掐掐自己的腮颊,“那个男人很坏,净想着他未免有失女儿志气。”
可是思绪这东西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力,并不是她这主人能够操控得了的。
心,微微叹息。
“为什么总是想起他呢!不过是个玉面公子嘛!好皮相而已。”他和她既不是亲人,亦不是手足。
“要想念也应该想念丁大哥或是福伯才是。”
霜浓露重,深夜将尽,天蒙蒙地亮了,不能多耽搁了,她抓起包袱和药箱拔腿就往外冲跑。
“不是我要违诺背信,而是真当了侍妾,白家清誉岂不是毁坏,娘亲一定会从墓坟里爬出来揍我的啦。”
心田深处似乎响起细微声音——
“真要委身做妾,也应该是那坏胚呀!”
梁上君子压抑着即将狂泻而出的爆狂猛笑,直到佳人远去,他已憋不住气了,“毒尊兄弟,你的小侍妾跑了唷!追不追?”
毒尊眸中一贯的寒芒未减分毫,“她的逃跑早已是意料之事。”
否则他们何以坐在屋檐瓦石上“等待”小麇鹿的夺门而出。
“寒庄的仆丁都嘱咐妥当?”
“全去梦周公喽!好便利阁下的小侍妾离开啊。”黑蝶扇柄顶敲着自己的掌心,文芨寺突地正经八百地问:“你还想逗弄她?她是人,不是玩意儿。”
不过这邪紫傲男倒是转了心性,居然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片子兴起挑拨的欲念?
不久的将来或许可以捞杯喜酒喝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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