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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难以消化支杰的话,内心五味杂陈,更是唏嘘不已。
欧阳妤攸不再每天抱着手机平板,除了睡觉吃饭,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她换了种方式去想季临川,很踏实也很平静。
她想着他回来时,她得数落着他鼻子,让他看看她有多惦记他。现在她毫不遮掩,不怕他知道,她就是无时无刻都在想他。
“家里画框不够了,不然明天出去再多买几个回来。“小艾把昨天画好的那张装进最后一个画框,小心翼翼,按欧阳妤攸指的位置挂到墙上。
小艾看着画里季先生那微微低头挑眉的表情,简直跟他本人不差分毫。
可季先生再也回不来了……
欧阳妤攸说着扬起嘴角说:“画框不够,那就等他去买,让他回来亲自挂。“她低头涮笔,杯子里搅动着水声。
小艾听了嗓子有些发涩。
近些天,陈嘉棠隔几日就过来一趟。
两辆车来到半山,陈嘉棠看了眼房外那两个保镖,微微向后示意。
两个刚下车的中年人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去将那俩没防备的保镖直接掳上车,换成两个精悍的年轻小伙。
陈嘉棠径直往房内走,他拄着拐杖的手里还勾着两个环保纸袋,一顿一停的脚步,边走边喊道:“小攸。“
“嘉棠哥哥,你又买了什么?“他每次都不会空手来,这次是尚品斋的打包袋,想来应该是茶点心,她接过来打开一看,还真是,晶莹剔透的虾饺,撞奶糕,还有些她没吃过的,都是热乎乎的。
陈嘉棠瞥见茶几上的护照,悄悄拿起来一看,目光顿时像结了冰的湖水。
欧阳妤攸放好东西,转头走过来,见状连忙从他手里拿走,紧接着又收起桌上余下的证件。
“小攸……你要去缅甸?“
“没有。“
“说谎。“陈嘉棠细细盯着她,脑子里反复分析她的神色,她应该还不知道缅甸的事,否则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反应,那她为什么要办签证,她想干什么?
只见欧阳妤攸撇过视线,眼底的忧虑晕染开来,她坐直身体,手撑在沙发面上,挂着淡淡笑意:“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哪儿都不能去,可我最近总是心慌,季临川他好久不来一个电话,我……“
我只是想见他。
欧阳妤攸忽然看向陈嘉棠:“他会跟公司联系吧,如果他打来,你能不能告诉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她瞳孔清澈映着他的脸,满怀期待和诚恳,陈嘉棠把她的证件,从她手里一一拿走,捏在一起对着她说:“你不用再等了,因为……“
“陈先生!“
小艾突然冒出来,惹得沙发上的两人诧异看着她,只见小艾睁得老圆的眼睛,神情紧张,却说着不相符的话:“那个,陈先生,我今天做了好些菜,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欧阳妤攸被这么一搅和,倒忘了陈嘉棠没说完的话,他随即放下护照,起身说:“不了……公司还有事,我改天再过来。“
陈嘉棠走后,欧阳妤攸照常吃饭睡觉,想着明天是去产检的日子,更是早早就躺下了。
隔天早上,小艾和司机一早带她出门,欧阳妤攸走到路道上,诧异地看了眼房外,那两个熟悉的保镖不见了,倒换了两个生面孔,不大像莫莉手底下的人,看模样倒有点云南人的感觉。
她没多想上车去了医院,妇科走廊挺多人,大都是一对对夫妇,各个检测做了一遍,到了最后一个问诊时,她排号坐在诊室外面,小艾去帮她等检测单,她旁边坐了个大肚子女人,看起来至少也有七八个月了,挺自来熟地问她:“你也是自己来的?老公没陪你?“
欧阳妤攸礼貌笑笑,只默声点头。女人见她挺疏淡清冷的,也就没再找她搭话,只是不由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她,见她没戴婚戒,又肤白貌美,模样长得挺招人的,暗暗揣摩着指不定是哪个有钱人养的情妇,最近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
欧阳妤攸神情寡淡,直到魏沉一个电话打来。
她稍稍松动了表情,接听,魏沉叫顺口唤季临川姐夫,吞吞吐吐问她,“姐,我实在好奇,姐夫这么敛财抠门的人,出了多大的事,他才舍得把股份抵押给银行?“
欧阳妤攸一怔。
原来魏沉从他爸魏行长那里,听说梵森找几家银行联合做贷款的事,抵押倒正常,关键是他这抵押的竟是自己公司的股份,这不太像季临川的做派。
还有更离谱的,他竟然签了授权委托书。
拿着他股份跟银行打交道的,是梵森的陈副总。
“姐,他把自己的资产股份大权交给旁人处理,他这是脑子抽风还是病危了咋的?“
魏沉随意地猜测,引得欧阳妤攸一阵心悸,她唰一下起身,迎面而来的小艾不知缘故,跟着她匆匆离开医院。
梵森大楼。
小艾跟司机等在门口。
欧阳妤攸出了电梯,抓住一个小助理问陈副总在哪儿?
会议室。
她站在外面没进去,从闪开的门缝,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话。
开发权起拍价比预想的要高,没有个几十亿别想。
季总的股份不够,季夫人现在病倒……
陈副总你现在是集团的掌舵人,你得赶紧做决定……
没错,再这么下去恐怕不行啊。
……
欧阳妤攸后背渗出汗,一颗心猛地抽跳,她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她不知道,不知道这些话连起来,意味着什么?
陈嘉棠许久才回到办公室。
想来助理应该已经告诉他了,见她坐在那里他并不惊讶,陈嘉棠坐着轮椅移动到她身旁,欧阳妤攸忽然抬眸,像失去魂魄的亡灵,幽幽地问:“季临川……他为什么要给你授权书?他究竟怎么了?他有什么事不能亲自回来?“
陈嘉棠舌头抵着上颚,滚动喉结,手里搓着烟:“缅甸马上要开放一小批矿场开发权,现在有四家银行联合放贷,我要去银行做抵押。“他只回答了第一个为什么。
“你拿什么去抵押?季临川的股份?他疯了吗?“欧阳妤攸从魏沉那里听到就觉得不可信,季临川痴迷于宝石开发这没错,他哪怕再想要翡翠矿产,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非要抵押自己的股份?
陈嘉棠说:“这是季临川的意思。“
欧阳妤攸怔怔问:“那他人呢?他抵押股份,为什么不自己回来?你为什么要代替季临川?求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儿!“
陈嘉棠把搓扁的烟装回盒子里,寸寸目光抬起,迎上她恳求的眼睛,他表情深不可测,昨天就想告诉她了,既然她那么想知道。
陈嘉棠气定神闲地开口道:“小攸,帕敢矿场出了事故,季临川他已经死了。“
很遗憾,你再也等不到他了。
这样的通知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很平淡,就像告诉她一条鱼死了,一朵花败了一样,稀疏平常的语气,对她说,季临川,他已经死了。
……
欧阳妤攸好半天没动静,陈嘉棠等着她嘶声质问,等着她发疯发狂,等着她追问其中细节,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再问一句话。
她深深地呼吸,吐气,勾起嘴角,从未有过的执着眼神,清晰说道:“陈嘉棠,季临川他不会死……他不会。“
他说过会回来陪她待产,他想听宝宝喊他爸爸。
他要跟她生很多很多孩子。
看他们追着她喊妈妈,看他们闹得她团团转。
季临川怎么舍得死……
欧阳妤攸平静地站起来,她往办公室外走,陈嘉棠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她怎么能这样就这样走了。
陈嘉棠问了半山的人,听说她回去了,好好地在房里,始终没出来。
晚上。
欧阳妤攸昏昏沉沉,她睡着了,却忽然睁开眼。
眼前有一盏灯,床边躺着一个小孩子,一直在哭。她撑起身体,趴在边上看,看着那张笑脸晶莹剔透,却哭得皱巴巴的,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为什么要哭呢?
她哼着小曲,却怎么哄也哄不好。
小孩还一直嘴里喊着,爸爸,我要爸爸……
不要哭了。
求求你,别哭了……
她一直求着,求了整整一夜。
等她再次睁开眼,感觉到手脚无力,烟灰色的窗帘拉开一半,两扇白纱帘子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天已经亮了。
她丝毫没察觉满脸泪痕,兀自穿好衣服,拿起护照和证件,缓缓出了卧室。
季临川,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第137。莫莉死了那他呢
早上七点多钟。
房外两个精悍的小伙子正在车里吃打包肠粉,小艾走过去给他们递了两瓶饮料,随意地问:“好长时间没见莫小姐了,她今天在公司吗?“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看,顿时噎了声,夹杂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外头有事,不在。“这是四哥交代过的话,他们知道莫小姐是前两个保镖的老板。
小艾哦了一声,回到房内,把话重复了一遍,确信他们是外地口音没错。欧阳妤攸已经收拾好一个小行李包,她听了微微点头。
她猜的没错,外面两个不是莫莉的人。
他们显然是陈嘉棠那天来了之后才换的,原来两个保镖不见了。
难道莫莉也出了事,安保公司的人撤了,所以陈嘉棠才换了自己的人过来?
欧阳妤攸试着给莫莉打电话,但她手机是关掉的。
以她对莫莉的了解,那女人很可能也去了缅甸,在这之前欧阳妤攸从未想过莫莉会去找他,因为季临川这趟是为公事出远差,莫莉没理由跟过去才对。
她记得季临川走时说过,一起去的有丁一恒,她找林秘书要了丁区长的电话,但,一样打不通。林秘书安抚她说那边现在很乱,连秦区长前段时间都住进了医院,矿场爆炸失踪的人很多,当地警方不作为,陈副总已经派了人过去做善后处理。
林秘书并不知道欧阳妤攸手上有签证,以为她是想了解季总去世的具体情况,才打电话找丁区长,林秘书考虑到她身体状况,所以不敢透露太多细节,只能草草结束通话。
林秘书没告诉她,丁区长也在失踪的名单里面。
季总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季夫人知道消息当场晕了过去,季凡林董事已经去了帕敢,公司幸好有陈副总在,所有的工作还在继续,除了董事会和林秘书,公司上下现在还处于被严密封锁消息的状态。
欧阳妤攸挂了电话后,见小艾抹泪看着她:“小攸姐,你真要一个人去啊?“
虽已初夏,她还是穿了件蓬松的长款外套,不规则的衣摆,前面只遮到大腿,后面却长长落到脚踝,若只看背影,她依然不大像孕妇。
是,她要去,无论如何,谁也不能阻止她去找季临川。
不管他是死是活,她都要去看他。
何况她也不是一个人,等到了缅甸,她会去帕敢跟小叔叔会合,虽然她并没有提前告诉季凡林,也叮嘱小艾在她到达那里之前,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因为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她过去。
小艾看出她心意已决,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和司机送她到机场。
欧阳妤攸仔细研究了路线,她得先飞内比都,到了当地再坐车去帕敢。
就像当初去找陈嘉棠一样,她义无反顾,甚至这一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勇敢,因为那里有她爱的人,那里有她的季临川。
进了安检,她一个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