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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北巴不得呢，拉着陈皎皎的手飞快地跑起来，陈皎皎哭笑不得，小男孩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手工课啊！
好不容易跑到了中班的教室门口，小男孩喘着气背着小书包停了下来，然后汗津津的小手松开了皎皎。
陈皎皎给他把书包摘下来，把外套脱掉，挂在中班教室门口他的柜子里，然后把小钥匙拿在手里，蹲下来拉住急吼吼的小男孩：“北北，做手工注意安全啊，白天要多喝水，午饭要多吃点。”
小男孩心都已经飞进教室了，飞快地在皎皎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酷酷地答道：“知道了。”
陈皎皎觉得好笑，把他的柜子钥匙交给老师，然后看着他一路小跑进教室，一脸严肃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
被留在原地的周明凯突然地有了和女儿相处的一小段时光。
小姑娘还是气鼓鼓地抱着胳膊站在原地，让周明凯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好笑。
他蹲下来理了理小姑娘的头发，问她：“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呀？”
小姑娘抬起小眼皮看了他一眼，把头扭得更开了。
周明凯去拉了拉她的小手，但是还是被小姑娘甩开了。
小娇气包真的是很有脾气。
周明凯领教了。
周明凯蹲在那里，不顾西装的褶皱和腿肚的酸意，保持着这个姿势，轻声地给小姑娘讲道理：“西西，北北很喜欢早上的手工课，他本来可以按时来上课的，但是因为你他迟到了，所以他不高兴了。”
小姑娘一听，好像有道理呀。
但是小姑娘还是很委屈：“可是…可是我腿短呀，我本来就跑得慢呀，他就是不绅士！”
周明凯握住小姑娘的手：“所以呀，晚上放学的时候，你要先给北北道歉，然后再告诉他，你因为他说的话不高兴，我相信，北北也一定会给你道歉的。”
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他从未学习过怎么做一个父亲，从未尝试过去教育这个小姑娘，很棘手也很生疏。
他说完之后还在后面加了一句：“好吗？”
温柔又善解人意。
可是下一秒，小姑娘越过他，迈着小短腿轻快地跑开了，还留下一句：“不好！”
第55章 心疼（六）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今天白色的棉袄里面是绿色的花裙子，露出了短短的一点点边，小书包是小黄人，头发扎了两条小辫子。
她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往妈妈离开的方向跑起来，可可爱爱的，又像一只奔跑的小怪兽。
但是还没跑两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拎了回来。
男人抓住了她的帽子，把她拎了回来，这是小怪兽完全没想到的一点，她有些懵的看着这个男人。
这是和妈妈、舅舅还有北北，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妈妈很温柔，但是又很有原则，会好好地给她讲道理，但是在吃饭的事情上从不让步。
舅舅也很温柔，会偷偷地在妈妈教训她的时候朝她眨眼睛，然后哄她抱她出去玩。
北北会给她偷偷地分糖吃，偶尔也会帮她写半页字，犯了错误会和她一起受罚。
在她过去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像周明凯一样的人，在被她凶了一下之后把她拎回来，蹲在她的面前和她面对面。
然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问她：“陈西西，你哪里腿短跑得慢了？你明明跑得很快。”
小姑娘刚刚的逆反心理和委屈一下烟消云散了，她抓住了周明凯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周明凯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面前的小姑娘软化了，他无法去形容当下的感受，酸涩得厉害，也温柔的得厉害。
像是掉进了一块云朵里面，他深陷其中，使不出力气，但是甘之如饴。
小姑娘害羞之后就和周明凯冰释前嫌了，她拉着周明凯的手，走到小班的教学楼门口，带周明凯去看午餐台。
学校会把每天给小朋友准备的午餐和点心都放在餐台上给来往的家长和学生看，让家长们知道今天小朋友们吃了什么。
今天的午餐台上放的是牛肉饼和杂烩汤还有一份炒莴苣，用保鲜膜包好了的生食材，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今天下午的马卡龙小点心。
陈西西小朋友走过去，伸出小手就捏起了杂烩汤里白白QQ的鹌鹑蛋。
小姑娘软软的小手，掐起有些好笑的小兰花指，对着手里鹌鹑蛋的Q弹触感欲罢不能，已经完全不想理会周明凯了。
周明凯有些无奈，他只能支着头和小姑娘聊天：“今天的午餐有你喜欢的菜吗？”
小姑娘摇摇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笨叔叔，然后像是施舍一样地竖起一根小指头，配合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歪头：“西西只喜欢烤鸡翅！”
周明凯温柔地拉下了小姑娘的手指，他从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全部的耐心去哄这样一个小姑娘：“除了鸡翅呢，没有别的了吗？”
小姑娘突然起了坏心眼，把刚刚捏过鹌鹑蛋的冰冰的小手指戳在了周明凯的鼻子上，然后笑嘻嘻地闹他：“这你都不知道呀？大笨蛋！”
周明凯的心口一下子又酸又涩，又有些卑微的甜蜜，他任由小姑娘给他拱出了一个猪鼻子，然后在心里，对着面前的小天使，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错过你的所有时光，虽非我本意，却是我最大的痛与恨，即使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弥补，我想用时间去证明，我会永远爱你。
我的…女儿。
陈皎皎走到小班的楼下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冬日的阳光已经洒下来，照得那边的一对人温柔而满怀希望，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抓着小女孩的手指，眼里是愧疚和自责，他对面的小姑娘惦着脚尖，绿色的花裙摆像极了还没有来的春天。
陈皎皎走过去，将小姑娘抱起来，然后低声地半蹲在地上的男人说道：“走吧。”
周明凯站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今天是第一次有除了妈妈和舅舅以外的人来送她上学，所以小姑娘在露出里面的绿裙子的时候在老师的面前快乐地转了个圈圈。
老师也很喜欢软软白白的陈西西小朋友，于是拉着她的小手，温柔地对她说：“来，西西，我们来和爸爸妈妈再见。”
小姑娘正在玩着手里的手表，完全没有用心在听话，于是跟着老师重复道：“爸爸妈妈再…”
然后小姑娘反映了过来，像个小大人一样纠正老师：“不对呀Lily老师，周叔叔不是我爸爸。”小姑娘说完，朝着妈妈的方向又张张手，说道：“妈妈再见！周叔叔再见！”
然后跟着老师一溜烟地跑进去了。
刚刚被陈西西的那一声“爸爸”击中的男人沉默的起身，跟在陈皎皎身后一起走出了幼儿园。
车上安静得厉害，陈皎皎似乎是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周明凯把她送到家门口，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开口叫她：“皎皎…”
陈皎皎平静地目视前方，沉思了一会，然后转头看他：“你周末有空是吗？”
周明凯愣了一下，回答她：“有。”
虽然其实他很想说，只要她想要，他什么时候都有空…
陈皎皎的表情看上去是在淡然，她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对他说：“嗯，那以后周末可以来陪陪陈西西——但是记得要提前告知我，我尽量不在那一天安排出行计划。”
她说的话客套而生疏，让周明凯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慌忙地拉住准备下车的女人：“不是的皎皎…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颓然地低下头：“对不起，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可以…我可以不见西西的…”
他抬起的眼里满是祈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皎皎，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皎皎回到座位上，坐好，叹口气，然后问他：“可是周明凯，除此之外，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给你们相处的时间，她会慢慢长大，会开始接受你成为她的父亲，可能很久，但也可能一夜之间。我很久之前就说过，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
“除此以外，我没有什么能承诺你的。”
她坚决又平静，周明凯松开了手，良久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皎皎，如果，我现在开始追求你，你会答应我吗？”
陈皎皎转过头，回答他：“不会。”
周明凯也转过去，他略低一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今日温暖的阳光：“那我也要试试。”
他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带着缱绻和缠绵：“我要试试的，我要好好地追你一次——因为我知道的皎皎，如果我连试都不试一次，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
来自周明凯的追求，陈皎皎当天回家收拾完屋子就收到了。
一大束的满天星，带着细碎的美好，和他全部的爱意。
来送花的女孩笑得甜蜜又浪漫：“Have a nice day。”
陈皎皎愣了一下，从她的手里接过了花，对她礼貌地说道：“谢谢。”
但是来送花的小姐姐却是朝她眨眨眼睛，吐了吐舌头：“是买花的人让我说的哦！”
直到送花的人离开，陈皎皎才好好地看着怀里的这束满天星。
满天星的花语是，我思念且真心喜欢的你。
陈皎皎将花插在了陈少季很早之前买来的花瓶里，然后隔着满屋子的阳光仔细欣赏，然后难掩心中翻腾的心绪。
原来，我终于等到你的一句真心喜欢。
……
陈皎皎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下午和顾荷静女士的见面。
陈北北的抚养权纠纷案将会在下个月开庭，顾荷静女士是真的很重视这个案子，特地申调回了上海工作一个月。
许林烟陪她一起来的，一路上都在和她絮絮叨叨：“你放心宝贝，我三婶和我三叔一共打过四起官司。”
陈皎皎从文件里抬起头，很给面子的问了一嘴：“几胜几负？”
许林烟：“两胜两负，不过输的两场是之前我三婶还在做经济纠纷案的时候，后来为了顾云起的抚养权，我三婶转了方向，后来我三叔就被她碾压了。”
陈皎皎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个我知道，那两场…传说中顾荷静女士就是因为这个才很不爽地和你三叔离婚的。”
许林烟笑着辟谣：“其实也不是，他们在一起就天天吵架，那几场官司都不算battle，是我三婶输给了企天，我三叔给企天做顾问而已，说到底还是我三婶太要强了。”
陈皎皎点点头：“所以后来顾云起就回了顾家，话说顾家小六退役了没有？”
顾荷静女士和许家三叔的两个儿子，一个去周游世界画画去了，另一个打游戏打进职业去了，没有一个继承了夫妻俩的衣钵。
许林烟把车停好，歪着头思考：“其实我觉得像我三婶也挺好的，过得不开心咱就离，孩子想干什么就支持，没必要人人都活得那么累。”
陈皎皎走下车，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许林烟的问题，然后居然很认真地点点头：“我觉得活得像你三婶一样挺好的。”
陈皎皎想起了下午的那一束满天星。
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尊重爱情，也尊重婚姻，但是当爱情消失了之后也不再强求，好好地说再见，至少现在四十岁了也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一起喝杯咖啡。”
“尊重我的孩子的每一个想法，但是也好好地教导她所有她需要的知识，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