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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山吧。”他顿了顿,说:“加奶,加糖。”
他无聊地拿过烟灰缸,刚要点烟,视线立刻被奇怪的杯垫吸引。
本该是洁白的杯垫染满墨蓝色,上面模模糊糊写满了字。
他看着上面的字迹,手中的烟被捏得扭曲。
女服务生看见他的表情,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再给您换一个。”
“不用。”他拿着杯垫的手开始冰冷。
女服务生笑着向他解释:“这是一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儿写的。大概连续十几天,她每天都来这里,从早到晚都会望着对面的酒店,一遍遍在这上面写字。”
他从窗子看出去,楼下停着他的车。
“后来呢?”
“我们不知道她到底写的是什么,但我们猜测她是暗恋着对面酒店里的某个男人,所以这个杯垫一直帮她保留着,希望那个男人有一天会来这里,看见她写的话。”
……
他手边的咖啡已经冰冷,他还在看着手里的杯垫,看到眼前模糊一片。
也许别人看不出上面写的什么,他看得出来。
那是写了几千遍,几万遍的五个字:晨,我,爱,你,等。
他想,她一定是想他知道:
晨,我爱你……
你等我……
他笑着抚摸着上面的字迹,仿佛看见她在这里垂首写字的样子。
他记得她做什么事情都会很认真,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脸,又美丽又可爱……
他笑着收起杯垫,望着酒店门外的车:“芊芊,我再不会逼你……我答应你,我可以等,等你忘掉仇恨,等你能够原谅我,不论多久……我一定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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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4
今天,是他母亲的祭日,韩濯晨拿着一束白菊走到墓碑前,毫无意外地看见细心擦着墓碑的于警官。
他老了,头发里缕缕银丝,就连那身笔挺的警服,都掩饰不住那背后再也直不起的弯曲。
他试了几次终于叫出口:“爸!”
叫出口才发现,比想象中容易很多。
于警官飞快地转身,眼睛里点点泪光。
韩濯晨无所谓地笑笑,用很平静地口味说:“听说你退休了。”
“是啊!总算可以退休歇歇了。”于警官低头,继续擦着墓碑:“我办了移民,过几天就要去澳洲养老了。”
“哦。澳洲是个好地方!”
他将手里的白菊放着墓碑前另一束白百合旁边。
这么多年,他心里总有很多解不开的结,自从芊芊离开他,他好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也什么都想通了。
恩怨都不过是用来互相折磨的东西,学会原谅别人,才能让自己解脱。
人生本来就很短暂,能笑的时候就不该让自己恨,尤其不要憎恨自己的在乎人。
“晨,谢谢你能原谅我。”于警官苦涩地笑着,声音有些不稳:“我从来没奢望过你还能叫我一声:爸。”
“当年,你也是为我好。”
于警官看着他,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流下来:“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丢了警枪,你也不会……”
“过去的事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晨,是我毁了你前程,毁了你的一生。”
“爸!我现在过的很好,黑道很适合我。”韩濯晨拿过他手里的手绢,一下下擦着墓碑上的灰尘。“而且,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为你,是为我妈!可惜她没这个福气,没等到跟你去澳洲安享晚年。”
“那你呢?”于警官恳切地看着他:“收手吧,跟我去澳洲,过过清净的日子。”
他有些动摇了,经历了打打杀杀的黑道,也在杀人不见血的商界混过,如今他该拥有的都拥有了,该错过的也都错过了,是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静地生活下去!
他点点头:“我在等一个人,等她回来我一定带她去看你。”
“到时候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谢谢!”
沉重的墓地里,他们相视而笑。
有些恩怨,要解开很容易,不是要去忘记,而是去正视,换个角度去体会别人的情非得已……
傍晚的时候,韩濯晨买了一束彼岸花放着另一个墓地,另一个墓碑边。
他说:“生日快乐!”
照片上的女孩儿对他微笑。
他用手绢擦擦大理石的墓碑,笑着说:“你看看,只有我记住你的生日……”
“叶芊芜,原谅我吧!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对你有多残忍。”
Act 5
两年,对有些人来说很短,对于思念的人,它太过漫长。
所以,对等待的人来说,听见任何微乎其微的消息,都是值得兴奋的,只除了一种消息……
韩濯晨坐在酒店的餐厅里,默默地听着正在播放的钢琴曲。
旁边桌上两个年轻的男人聊着天。
一个年轻的男人听着音乐,不解地说:“娱讯公司怎么想的,投资这么多钱就为了捧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女人?”
“你知道什么。这女人我见过,别提多迷人,把孟勳弄得神魂颠倒的。”另一个男人说。
韩濯晨将红酒倒满,一口气喝下去。
继续听着他们说话。
“怪不得!”男人不屑地撇撇嘴:“说实话,钢琴弹得相当不错,她不走这条路一样有机会出名。”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看孟勳跟她是来真的。我还听孟勳说韩芊芜下个月会回国,他们打算正视面对媒体,并宣布订婚的消息。”
“孟勳果然有一套,这么绝的炒作手法,这女人不大红大紫才怪。到时候,他赔多少都能赚回来。”
他们还在继续地聊着。
韩濯晨放开手里碎裂的杯子,起身走出餐厅。
他的背影永远是那么挺拔,那双肩永远能撑得起天地,承受得了别人不可能承受的悲伤。
PS
番外完结,正文继续!
第 30 章
二年后……
我一个人坐在海鲜店的角落,纯熟剥着虾壳,将完好无损的虾肉放在对面的盘子里。
服务生又拿来端来一盘虾,把我手边的空盘子端走……
“需要帮忙吗?”一个很礼貌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而且是中文。
我摇头,继续剥着我手里虾。
余光模糊瞥见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陌生男人坐在我对面,他的身上带着由内而外的自信,会让人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对不起!”我很认真地对他说:“这里有人,他去了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去了三个小时?” 他看着我,眼光有种穿透人心的敏锐:“他不会来了,如果要来早就来了。”
眼泪急流而下,我咬咬嘴唇,擦去眼泪坚定地说:“他会!”
他轻叹一声。“你的手流血了。”
“那是辣椒。”
他冷淡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种异样的情绪,看看面前的一杯红酒和满盘虾肉。看着我的手指上沾满油腻和鲜血的伤口,欲言又止。
我不再理他,专心剥着手里的虾壳。
盐汁和辣椒渗进伤口,刺痛从手指传到血液,才能暂时掩盖心痛。
用等待来欺骗着自己,我才能克制住思念,有力气去呼吸……
尽管在别人眼里,我这是在自残。
……
他端起手边的红酒,静静放在唇边,然后,一口一口吃着盘子里的虾。
他吃东西的动作看起来很有教养,又有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我看着他吃,看到眼泪又模糊了视线。
时间开始向回流动,我又看见韩濯晨品着红酒,优雅地吃着我剥给他的虾肉,对我温柔地浅笑。
“好吃吗?够吃吗?” 我望着他,小声地问,害怕自己声音太大会吵到他。
他凝视着我,默默点头。
我试探着伸手摸着他的手背,那修长的骨骼,还是记忆中的触感……
泪滴从眼眶中滑下去,世界变得清晰,我才猛然发现,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陌生的男人。
失落,想念又让我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极力地控制自己,深呼吸好多次,才算让心绪稳定下来。
“对不起……”我刚要收回手,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的手指,轻轻摇头:“我以为弹钢琴的女人最珍爱的就是双手……”
我疑惑地将他的五官仔细打量一遍,长得非常不错,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却有一身自信又不自负的气度,估计事业有成。
但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他看出我的茫然,略有点惊讶,好心地提示我:“我们见过面,我本想请你吃晚饭,你说你需要节食,改日请我吃早茶……”
“噢!”我点头,抽回手。
“想起来了?”
“我跟每个男人都这么说。”
他吃惊地看着我一会儿,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种委婉的拒绝他都能当真,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情商很低,不擅长社交。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没有被女人拒绝过,根本没想过有女人会拒绝他的邀请。
“我叫孟勳……”他看我一脸木然,只好从皮夹里拿出名片递给我。
我扫了一眼,某娱乐公司的执行经理,有点印象了。
半个月前我参加一个慈善演出,演出结束后他来跟我打过招呼,随意聊了几句,后来他们公司有个人跟我谈签约的意向,被我婉言拒绝了。
他见我不说话,接着说:“你的琴声让人听着很舒心,你的笑容也很宁静,我以为你的人也该是……平和的,没想到你这么……激烈。”
“谢谢你的婉转。”
如果他见过我以前的样子,就知道我现在有多平和!
我今天心情极度不好,不想听他的游说,低头看看表。“不好意思,快到我上班时间了。”
我叫服务生过来,服务生说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谢谢!”我站起来,头有点晕,我扶着桌子才站稳。
他忙起身。“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
本来我想委婉点拒绝,怕他听不懂。
……
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没有打车,步行向着餐厅的方向走。
可能是以前经历过太多波折,这两年我一切过得都很顺利。
在这里治疗脚的时候,我国内的老师给我推荐了一个音乐学院的教授,本来意兴阑珊的教授听我弹了一曲《化蝶》之后,良久无语。
第二天他就给我打电话,说他跟学校沟通好了,只要我的英语能通过入学考试,就同意破格录取我。
尽管如此,我还是考了两次才勉强算是通过。
教授总说我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不论他教我的指法有多难,对我提出的要求有多苛刻,我第二天都能弹得很好。
其实他不知道,这不是天分。
我每夜都在钢琴前面度过,怎么可能弹的不好!
……
经过一间便利店时,我看见门口的铁架上摆了两本中文的杂志,迫不及待跑过去。
每翻一页我的手禁不住颤抖,急切地想看下一页,又总是害怕下一页会让自己失望。
两本杂志都翻完,我失望地放下。
哪怕能让我找到一张模糊的照片,看看他什么样子也好,可惜……他太低调,从来不会接受任何采访,网络上少得可怜的信息我都能倒背如流。
走了两步,我又退回来,心有不甘地把两本杂志又翻了一遍。
唉!连个名字都没有。
正欲合上书,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