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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你觉得那东西能干什么用?”他伸手握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看着我低垂的脸。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工作人员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断我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我们要下班了,我看你们回去想清楚再来。”
“好的。”他慢慢站起来,态度百年难得一见的谦恭:“很抱歉,耽误你下班。”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两年没见他,他的脾气改了这么多?
……
已经被他抱到车上我还在惊讶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适,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结婚证都撕了,离不离婚也没有区别……”我的话说出口,我自己听着都有点别扭,结婚证撕了和离婚怎么看都有很大的区别。
我向来都是逻辑思维混乱。
“那你和孟勳……”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你让他看见那一段抵死缠绵的亲吻,也什么都没了。”
他将脸转向车窗。
转头间,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很久没看见他这样的笑容,久得我早已忘记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多么迷人……
第 35 章
车开离的市区,驶进我从未来过的一个街区。
低矮破旧的楼房上挂满脏乱的招牌,横幅,本就不是宽敞的街道显得有些压抑。
摇摇欲坠的楼房连个阳台都没有,洗干净的衣物直接挂在窗口,那洁白与肮脏的矮楼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车子在也不知怎么七转八绕,在一条很窄的街道边停下。
他一打开车门,外面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乱作一团。
被他抱出车时,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长大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立即变得很亲切,我立刻好奇地四处张望,街边摆着乱七八糟的摊位,所有的东西都是廉价的货物,却还有人在不遗余力地讨价还价。
几个学生穿着邋遢的校服,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从我们身边过去。
我不由得幻想起他如此青涩时的样子,想来想去……没法想象出来!
他抱着我走过半条小巷,进了一间连牌子都掉了的店面。
弥漫着中药味道的黑屋里,一个已经年近古稀的老人正在收拾这东西,他身边还有个老婆婆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婆婆一看见韩濯晨,忙跑过来。“是小晨吧?好久没见你了。”
“您身体还好吧?”
“好!”婆婆上上下下看看那他。“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是好多了。”韩濯晨附和着,声音听来也有点茫然。
“婆婆知道你被学校开除心情不好……可大麻这种东西以后千万不能沾!”
“我以后……不会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她脑子有问题。
老婆婆一看见我,暧昧地指指我:“好漂亮的小姑娘,你女朋友啊?”
他低头温柔看看我,笑着说:“是我老婆!她的脚扭伤了,我来请吕伯伯给她治治。”
老婆两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我先是一呆,随后觉得中药味如鲜花的芳香,光线黯淡的房间温馨。
“老婆?”婆婆用粗糙的手摸摸我的脸,像是久违的亲人一样。“你这么快就娶老婆啦!你妈妈要是知道一定开心死了。”
韩濯晨抱着我的手紧了一下,语气还是很轻松地说:“是啊!”
那个吕伯伯放下手里的药,过来拉了拉婆婆:“很晚了,你快点进去做饭吧。”
“还早呢,我跟小晨再聊一会儿!”
“我饿了。”
“哦!”老婆婆很听话地走开,临走又回头问了一句:“小晨啊!婆婆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快点回家吧,你妈妈很担心你……”
“我会的!”他说话的时候睫毛垂下,从我的角度里刚好能看见他眼底浓浓的内疚。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对他的妈妈心存愧疚。
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想要给他一点安慰,可是什么安慰都是无济于事的。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对我苦涩地笑笑,小心地将我放着椅子上。
吕伯伯抱歉地说:“你别往心里去,她最近总是这样,一阵明白一阵糊涂。”
“没关系。我老婆的脚好像伤的很重,麻烦您看看能不能治好。”
吕伯伯挽起我的牛仔裤,用力地转了一下我的脚踝,我紧咬嘴唇,疼得额上沁出汗滴。
韩濯晨握紧我的手,表情看起来比我还疼。“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肿成这样,我也不好说。这样吧,我先给她敷个消肿止痛的膏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他见韩濯晨痛苦的表情,笑着说:“你被人打得一身伤的时候,我也没见你疼成这样。”
韩濯晨掩口轻咳一声:“她要多久才能走路?”
“最近不要走路,每隔三天过来一次,我给她换药,视情况而定。”
“嗯。”
吕伯伯帮我敷完膏药,帮我去拿药,韩濯晨悄然走到陈旧的柜台边,把钱包里的现金放进抽屉。
吕伯伯转身时,看在眼里却未多言,看样子早已经习惯。
……
离开的时候,吕伯伯跟他说:“听说前几天你继父从澳洲回来了,想把你妈妈的骨灰带走。”
“嗯,他给我打过电话,说在那边太孤单。我让他再找个伴,他不肯。”
“你也别再自责了,你为你妈妈做的已经够多了,是她没这个福份享受……”
他点点头,接过吕伯伯手里的药,抱着我离开。
半条街并不长,他走了好久都没走到尽头,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已经疲倦得无力再迈出下一步。
我靠在他胸前,搂紧他。 “你没事吧?”
“没事。”他问我:“想去哪里?”
我几乎以为我听错了,看来他真的学会尊重我意见了。
“回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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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我抱到车边,等在车边的保镖快速上前帮我们打开车门。
上车后,他对司机说:“去半岛酒店。”
司机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启动车子。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说。
“问吧。”
“你为什么被学校开除?”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一段很长的故事:
“我妈妈十六岁就跟着我爸爸,十八岁就生了我。
爸爸天天赌博喝酒,回家就知道跟她要钱,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但我总听见她深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后来,我家的对面搬来一个警察,他是个好人,常过来帮妈妈干活,还送米和面给我们吃,还说:‘都是朋友送的,我不会做饭。’
妈妈也渐渐变了,常常对他笑,还把好久不穿的红色裙子找出来穿。
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暧昧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妈妈很开心,尤其是爬在窗边看见他巡逻回来的时候。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见妈妈跌坐在地上,手捂着流血的手臂,爸爸的手里拿着一个破碎的酒瓶。
妈妈看着他,嘶声揭底地喊着:‘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跟你离婚。’
我以为爸爸会打死她,冲过去挡在他们中间。‘爸,不可以!’
他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就离开了。
之后,他再没回来。
半个月后有人通知妈妈去……认尸。
一年后,妈妈改嫁了。她的工作很累,一日三餐都是继父在做,他做饭很好吃,比妈妈做的好吃很多……
跟他在一起后,妈妈变得很爱笑,有时夜深人静,我还能听见隔壁房间里的甜蜜的笑声。
十八岁那年我懂了感情,我问她:‘妈,你爱他,是因为他是警察吗?’
她低头洗着衣服,脸上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晨,他就要升职了,他跟我说:他升职以后,就不用我出去工作,我可以在家好好照顾你。你知道吗?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看见她恬静的笑容,我不忍心告诉她,他刚刚被一个小混混偷了警枪,别说升职,就连那小小巡警工作都保不住。
那天深夜,我对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的继父说:“你别跟我妈说,我认识一个黑道上的大哥,我帮你把枪找回来。”
他起初不同意,说黑道的人都不简单,见我坚持,也没再反驳,交代我说:“说话千万要小心点,暗中帮我问问消息就行。”
我跟着大哥混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从一个倒卖黑枪的地方找回了继父的枪。我没急着脱身,一来是怕人会起疑心,二来是那段时间大哥的对头总找他麻烦,我不想在那个时候弃他不顾。
又过了两个月,大哥把对手灭了那天晚上,我们喝了数不清多少瓶酒,大哥兴奋地告诉我:等他做整个黑道的老大,他不会再让帮派之间互相残杀,不会让兄弟横尸街头。
我把最后一杯酒喝进去,对他说:‘我不想干了,黑道不适合我,我要回去上学。’
安以风说:‘晨哥,你这次是真喝多了!’
大哥说:‘晨,我真当你是兄弟,我有什么地方亏待你,你尽管说!’
‘没有。’对男人来说,那种在欲望和激情中堕落,跟一群充满血性的兄弟出生入死的感觉真的很有吸引力,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该走的路,我要做个好人。
‘那好吧。’他从怀里拿出一包海洛因,放着桌上:‘以后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
‘我能戒掉。’
‘拿着吧,想吸的时候弄不到,你就知道什么滋味叫难受了。’
回到学校,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枯燥的英文单词和数学公式,每次一听见老师讲课就会昏昏欲睡,一看见有人打架就会热血沸腾,最可悲的每到夜深人静我就控制不了对毒品的渴望,偷偷地吸……
有天下课,我被几个学生堵住水房,一个比我还小一年纪的男生打了我一个耳光,理由很可笑:为的竟是一个女生跟我多说了几句话。我本来就焦躁不安,一时气愤骂了他们几句,后来被他们打到忍无可忍,还手了。
我在家里还没养好伤,学校就把我开除。因为和我打架的学生家里很有钱,不肯善罢甘休……”
“那后来呢?”
“我想再找个高中报名考警校,继父告诉我,我不能做警察,因为我在警察局里已经留了案底,在警察的眼里我是黑的,白不了……”
“所以你干脆继续混黑道?”
他摇摇头。“我被绑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过了半年……”
车到了酒店,他后面的话没说完。
不用听,我也知道后面发生过什么事。
一个做了十年还是巡警的警察,凭什么能平步青云,做上高级警督,在警界有今天的地位,理由不言而喻。
韩濯晨做了这么多,想要的大概就是他妈妈能幸福,可惜他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没做错什么,人生对他何其残忍!
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脸埋在他胸口,对他说:“你是个好人!”
“那不重要,没人会在乎。”
“我在乎!”
他的脚步一停,站在酒店的大厅。
他驻足在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央,很多人在看着我们,好像还有人在偷偷地拍照。
他完全不在乎别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