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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东西房间的灯都熄灭了之后,大家似乎都迷迷糊糊的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院子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不过,那敲门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
顿时,院子里的老黄狗汪汪的一通狂叫。
很明显,从老黄狗的叫声里,大家也都知道敲门人是陌生人。
狗子是有灵性的家畜,但凡是熟悉的人,它都能听得出声响,甚至是脚步声,魏长阳家里的这条狗子,还很是有点说头儿了。
那只狗子是魏长阳的姥姥,在魏长阳十岁那年,她老人家用编织篮子从八里地以外的村子,走路拎着过来的,只因为魏长阳去了姥姥家的时候,跟姥姥说想养小狗,姥姥便记下了这件事,从那之后,姥姥村里的狗子但凡有怀孕的,姥姥都会在人家狗子生狗子的时候,去看着,她老人家一定要选个漂亮的狗子给外孙女。
“姐!”魏长月有些心惊,“这会儿会是什么人敲门啊?”
“我去看看。”魏长阳起身之后,就顺手从床边的矮柜上拿了旧手电筒,又顺手拎起屋门口的棍子,准备出门去看看。
“长阳,也没准敲错门的。”李兰芝疲倦的声音从东屋传出来。
“哦,我知道了。”魏长阳想着母亲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便站住了脚。
岂料,外面的敲门声却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激烈了。
“长阳,你等我起来去看看。”李兰芝的本能反应,便顺手拎起一件衣服,准备下床。
“不用了妈,我去看看就行。”魏长阳说完,就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谁?”魏长阳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老黄狗听到主人声音的出现,便稍稍的停了狂吠声。
“我。”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魏长阳当下心里一颤,她还以为妹妹只是说着玩呢,可是没成想,妹妹那句话竟然成真了。
“长阳?谁啊?”李兰芝已经迷迷糊糊的披着衣服出来了。
“妈,可能是我同学,您回去接着睡吧,我看看什么事。”魏长阳面色平静的说道。
李兰芝听了女儿的话之后,不禁的烦躁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都到了睡觉的点儿了还来串门,真够讨人厌的。”
说完这番话,李兰芝转身回了房间,魏长阳的脚步却有些拔不开了。
不过,老黄狗的叫声又稀稀拉拉的开始了,魏长阳下意识的抿了一下薄唇,迈开步子朝着大门口走去了。
第39章门里门外的她和他
魏长阳努力的让自己心情平静,她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目标,再次的想了一番,然后伸手下了门闩,打开了大门。
“魏长阳!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了?休学是个什么意思?”
对方的语气里充满着焦虑和不安,还有些许隐隐的痛感和可惜。
魏长阳抬起头,虽然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她仍旧目视前方的平静说道,“我家里就是这样的条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考上清华北大那是肯定的,再者说了,既然你妈允许你和你妹妹有一个人上学,那你为什么不上学?”对方一股脑的倒出满心窝子的话,就像是煎熬了许久,再也耐受不住一般。
“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魏长阳平静的说道。
“可是我——”
顿时,貌似激烈的战场就在片刻之间,归于一片宁静,死寂一般。
如果不是旁边树杈上那些不知疲倦的蝉儿在聒噪,这样的气氛,当真让人觉得窒息。
“如果我把我的生活费拿出来一半给你用呢?你可以去上学么?”
张文兴在紧紧地咬着唇,眉头拧皱了一番之后,没有底气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也谢谢你的好意,那个——可能各人有各命吧,这是天意,还有,张文兴你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学习成绩总是不如我,我真想看到有一天,你的成绩也能出现在县一中光荣榜上,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早起去县里,回去吧。”
魏长阳的话很平静,有些温和,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张文兴双拳攥的很紧,他不知道怎么劝说,才能让魏长阳继续去上学,当然,他在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他想让魏长阳去上学,他想提供帮助,可是话从嘴里说出来,他只能是将自己父母给他的生活费省出一些给魏长阳用。
除了这样的办法,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想来,有些可悲的好笑。
“那我——”张文兴尴尬不已,他现在脑子一片混沌。
“还有,如果想帮助别人,就要靠自己的能力,这样说出话来,才会更加的硬气。”魏长阳的语气格外的轻松。
她不想打击张文兴,她知道张文兴是好心好意,也正是因为如此,正因为张文兴这些年对她的各种好,她才想激励一下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又顽劣的男生,她希望他将来的路是光明的,宽阔的。
“我——记住了。”张文兴垂下了头,他的双手无力的杂乱的搓着两侧的裤兜。
“我只是休学,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会继续念书的,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这么晚的天了,回去的晚了,你爸妈也担心。”魏长阳很温和的说道。
“哦。”张文兴听完,有些生硬的应了声,他迅速的转过身大步的朝着远处走。
那个平时辩口利辞,妙语连珠的帅气男生,在这一刻,变成了笨嘴拙舌的灰溜溜的孩子。
魏长阳轻轻的关上了大门,上了门闩,她安静的站在门前,此时此刻,她心里是平静的。
其实有些时候,做出明智的选择,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决定。
当魏长阳准备转身回到房间的时候,岂料门外再次的响起了一道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他又跑了回来,站在了魏长阳家门前。
魏长阳有些诧异,难道他还是想不通?不会待会儿又要敲门吧,那就尴尬了。
且不说母亲会出来质问,这左邻右舍的也会胡乱猜想了。
魏长阳刚刚平静的心情,有点小小的起伏。
谁知,门外的他,就那么笔挺的站着,他面色凝重的盯着那扇旧竹门,双拳握得很紧,他嘴角微微抿着,目光里的那道深邃,比天上星空里的星子,还要深远。
魏长阳更加的诧异了,这个家伙在门外站着怎么还不走?
这眼瞅着差不多十分钟了,这么站着算是个什么事?
魏长阳想开门,可是伸出的双手,却停在了半空,她开了门又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恐怕开门倒不如不开门的吧。
魏长阳就那么站在门内,安静的站着。
张文兴就那么站在门外,安静的站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李兰芝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大的动静,还以为大女儿已经回了房间睡觉,又由于她白天比较累,所以李兰芝很快就睡熟了。
不过,魏长月却觉得,姐姐怎么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呢,她有些担心,可是仔细的听着外面又没有什么动静,魏长月便觉得更加奇怪,她知道母亲和弟弟熟睡了,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了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二十分钟过去了。
魏长阳都觉得后脚跟有些生疼了,可是门外的那个人,竟然还是那样笔挺的站着。
当魏长阳察觉到似乎自己背后有人的脚步声的时候,她有些慌了,她生怕妹妹突然说话,会引起门外那个人的反应。
熟料,门外的他,在低低的一句“我会让你看到我能靠自己帮你!”之后,他便转身大步的走开了。
魏长阳那颗紧张的小心脏终于放松了。
外面的人走远了,妹妹走近了。
“姐?你在这站着做什么呢?”魏长月还是怕声音大会引起母亲的注意,所以压低声音的问道,并且她是边说话边看了看四周,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总觉得姐姐不会轻易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没什么,就是想了几件事,走吧,赶紧回屋睡觉去。”魏长阳说完,就拉着妹妹的胳膊朝着房间走去。
姐妹俩到了房间内,魏长月原本还想询问姐姐刚才在门口的事情,却不料,姐姐躺下之后,就背对着她,一言不发的将薄毯子拉到肩膀准备入睡了。
虽然有些话在嘴边,可是魏长月看到姐姐的反应,她也只能暂时作罢,她想着明天早上的事,索性也就拉了拉薄毯子,睡下了。
夜静,人心,却静不下。
第40章用行动心疼人
夏天里的早晨,来的总是格外的积极,并且出格儿的热情。
魏长阳一大清早就开始收拾院子,喂牲口喂猪喂鸡,因为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她先要下地一趟,然后把田里简单的活儿做完之后,她才能背着货物筐子去学校摆摊。
当然,她的私心里还有一点,她不想和张文兴再见面了。
不知道什么缘故,昨晚上就那么门里门外的站了二十分钟,她的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让她没有十足的平静去面对那个曾经的少年郎。
“妈,我先下地去了,锅里的玉米碴粥盖着,锅台的盘子里有切好的芥菜丝和凉拌的黄瓜。”魏长阳说完这番话,就推了自行车,带了镰刀锄头,往后面的车筐里放好,随手摘了草帽带在头上,麻利的出门去了。
李兰芝没吭声,她早已经习惯了。
魏长月总觉得姐姐今天有点奇怪,她可是要去上学了,这样在学校待着,一住就是好几天呢,姐妹俩从小的时候,吃一个馒头喝一碗粥,姐妹俩小时候都瘦小所以衣服用品都是不分彼此,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并且姐姐那么疼她,照常理说,姐姐肯定是会送她上车的啊。
不过,魏长月没有机会去询问姐姐原因了,因为姐姐出了门之后,飞身上车,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魏长月没什么可收拾的,毕竟昨天才去过学校的,她只是用玻璃瓶又装了一些芥菜条带在身边,还从家里拿了一把小饭勺,带咸菜是因为她想着省下一些买热菜的钱,只要能买上馒头大饼,在就这自己的芥菜丝,那就是一顿饭。
魏长月有些小失落的从床上拿起了自己的布包,这个布包她用了六年了,洗得发白的布包全然看不出曾经的花色了,但是这是姐姐第一次学着做布包的成果,所以魏长月格外的珍稀。
魏长月只觉得布包有东西,她稍稍的诧异一下,便伸手去捏布包,果然,里面有东西。
一袋奶粉!
魏长月瞬间惊呆在原地,这奶粉可是奢侈品啊,这白色底红色边,塑料袋子正中印着一头黑白花奶牛的图案的奶粉,别说在魏长月家里,就是在很多人家里,这也算得上是高档的营养品了。
八块五一袋的奶粉!绝对的奢侈品!
魏长月的双眸里瞬间充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她明白姐姐的一番心意,可是这些钱——她忍不住的抽噎了一下。
就在奶粉袋子下面,她又发现了一个小塑料包,是用三鲜伊面的方便面袋包裹着的。
魏长月正要打开看看里面,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门外传来了弟弟魏长星的声音,“二姐,外面胡同里有人找你呢。”
魏长月急忙的抹了一把眼泪,迅速的将东西放回布包里,然后急忙的出了房间,“是开个拖拉机么?”
“恩,橘子色的拖拉机,是张大伯家。”魏长星双眼有些迷糊,脸上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