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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还记得。”
徐律师大有高兴的语气在,难道当初故意说漏嘴?
这是个深藏不露的人。阿汀想。
接着听深藏不露的人揭开真相:“那只猫腿伤了、尾巴断了,陆老板是不是说成意外?其实……”
东拉西扯说好多,时间走到六点五十。
阿汀抬眼望着,在时针分针重叠的刹那出声:“徐律师,你有个妹妹对吗?”
“对。”声音里夹杂起电流。
阿汀垂眸报出一个名字:“徐洁?”
对面很长时间没回话,徒有电流声越来越大。嘈杂、混乱的背景下,细细的呼吸声犹如两方严峻的对峙。
很久之后,电话筒里响起徐律师清晰的笑。
“果然瞒不住啊。”
他说着问:“你是不是想问她和陆老板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直接问的,但感觉直接找陆珣摊牌好容易刺激他,直接打开be模式……
只好曲折点,明天解决1下陆珣同志的盯梢毛病,解决1下宋婷婷XD
我发现了阻止我火速完结的,就是我这诡异的强迫症程度的逻辑感。我是被逼无奈的!
第76章 和和解
十月底天气凉爽。
教室里老师咔咔写板书,底下学生们没心思看、没心思听,个个睁大眼睛地盯住挂钟,满心期盼放学。
独独阿汀坐在不前不后的第四排,脊背永远是漂亮的直线。正仔仔细细做着课堂笔记——就算身旁徐洁书本盖脸睡得昏天黑地,照样影响不到她。
身后同学几乎从头到尾聊天,阿汀无意间听到一些,大致在讨论学校附近新开的歌厅。又说班里的有钱姑娘陈小蝶今天生日,似乎要请朋友们去歌厅长见识。
她们聊得兴奋,十分钟转瞬即逝。
老师放下粉笔宣布下课,后头姑娘们立即离开座位,团团包围寿星陈小蝶,七嘴八舌地问:“小蝶,你真要请我们去歌厅?”
“去啊。”
“我们这么多人,要花多少钱啊?”
陈小蝶连连摆手:“人数多少没关系,歌厅是按房间大小算钱的。再说那是我爸朋友开的歌厅,我带人去捧场而已,不花钱。”
“哇。”纷纷打出羡慕不已的赞叹,又有人用试探的语气道:“我听说隔壁药理的好多师哥今天也去歌厅,不知道跟咱们是不是同一家?”
“是啊,那是我堂哥请他们去。”
陈小蝶爽快的接下话,语调欢快:“我们班里没有男同学,出去玩的时候你们留心着啊。要有看上的,让我堂哥凑合你们认识认识。”
少女心事被点破,姑娘们腼腆又跃跃欲试,口上则是否认:“我们是给你过生日,又不是冲着男同学去的。你怎么拉皮条似的呀?”
同为女儿家谁还不懂谁?
陈小蝶边背包边取笑:“一群口是心非的,别到时候不小心看对眼,死去活来非求我拉皮条。”
“才不会!”
“你说的啊,我记住了!”
那边说说笑笑怪热闹,这边阿汀背起包。
陈小蝶坐在两排之后,两个姑娘半空对上目光,阿汀礼貌对她笑了笑,祝她生日快乐。
“嘿嘿。”
陈小蝶傻笑回应,心血来潮:“班长你应该没去过歌厅,要不要一起玩玩去?”
大家伙儿当下就想:不要吧。
倒不是排斥班长。她们主要觉得自家班长是那种典型的南方女子。说起话来吴侬软语,做起事来轻慢细致,一个人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透着干净气儿,根本不像乡下来的,更像是世代书香世家好生教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相比之下,歌厅那地儿三教九流什么人皆有,算得上大俗之地、乌烟瘴气。
她们估计阿汀不喜欢去那种地方,偏偏阿汀垂眸不知想到什么,再抬起头便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她们,声音糯糯地问:“我真的能去吗?会不会影响你们心情?”
啊死了。
为什么咱们班长天天这么漂亮看不腻!!瞅瞅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细白嫩皮,那声儿那调儿……哎呦喂同学们被看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脱口而出一声:“当然能!”
谁说不能我们揍谁!!
陈小蝶动作更快。
分分钟撕掉半页本子,飞快写下歌厅地址递过来。特意叮嘱:“下午两点来,要是我不在歌厅门口,班长你直接给老板说陈小蝶,他会带你房间的。”
“好。”
阿汀收下,说了谢谢。
下午没有其他课,徐洁抱着课桌睡到十二点半。打着哈欠享用阿汀食堂打包来的饭菜,得知她要去歌厅的事儿,差点被白米饭呛死。
“你咳咳、哪里冒出念头?我家里头有话筒有放碟机你不去,去那破烂歌厅?又脏又臭有什么好玩的?”
徐洁大皱眉头,一张脸上写满不解。
“陈小蝶在那边过生日,班里很多人去的。”
阿汀翻着课本复习,表情瞧不出丝毫不对。
“她们去她们的,关你什么事啊?!”
“去看看呀。”
“不好看!!有什么好看!!”
后头听说歌厅里另有师哥们,徐洁警惕心加倍上升。使出吵吵嚷嚷无理取闹的架势,不让去。
这招数搁在平时百试百灵,不知怎的今天完全失效。阿汀坚定歌厅不动摇,非要去凑个热闹。徐洁郁闷死,瞧她收东西便问:“你去哪?这就回寝室换衣服了?”
“去下校刊办公室,然后回寝室。”
阿汀动作停顿,反问:“你要去歌厅吗?”
“王君去外头找人帮看了,我不陪你谁陪你去?你这样的多招人,稍微闹出点事情他们不得找我算账算死我?”
徐洁老大不高兴地嘀咕着,阿汀依稀抓住个字眼,“他们?”
“就、王君还有你家人啊。”
徐洁反应迅速,盖上饭盒往外跳。拍着肚皮喊饱,转过头来催促:“不是去校刊办公室么?动作快点!”
阿汀应声。
去歌厅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下午两点准时抵达门口。
陈小蝶打扮得光彩夺目,兴高采烈地挥手打招呼,紧接着领她们走进包厢。
里面很大、很暗,灯光闪得人鬼分不清楚。
只能看见左边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男的,个个穿戴气派,一看便是陈家有钱堂哥结交的有钱朋友,坐姿特别潇洒。
而右边女同学扎堆,眼神装作无意,时不时去对面转悠两圈,旋即低下头叽叽咕咕,你说这个俊我说那个高。
头发裤子说个遍,最后发出清脆银铃般的笑声,红着脸数落对方不知羞。
徐洁同样坐不住,屁股扭来扭去没个安生。
不过她对男同学没兴趣,对女同学更没兴趣,光是盯房间门上大大的牡丹贴纸发呆。
“我尿急憋不住了。”
突然这样说,不给阿汀反应的时间,她跑了出去。
十多分钟后再回来,徐洁手里拿一包果干。
若无其事地凑过来分享零食,她趾高气昂地嫌弃这里果然脏乱差。说外头好几个浓妆艳抹抽香烟的女人被她看到,肯定不是来做正经生意的。
阿汀冷不防问:“卫生间离这儿远吗?”
“还好吧。”
徐洁话说得不太确定,“外面走廊挤死了,七弯八拐,贴纸花里胡哨看得瞎眼,我走完就忘了。你想去卫生间的话,我陪你。”
阿汀点点头。
包厢里渐渐点歌唱起歌,她坐在角落里不太出声,隔十多分钟走趟卫生间。
起初徐洁陪着,后头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自然而然松懈很多。尤其这回阿汀挑她唱歌的当儿要走,她唱到上头,随口叮嘱两句小心,头都没回地让她自个儿去了。
关上门,嘈杂声尽数关在里头。
有两个男同学勾肩搭背往这边走,借着灯光看清了阿汀,问她要不要去外头透透气。
她拒绝,他们没多做纠缠,顺口提醒漂亮姑娘小心别跟着陌生男女走,直接推门回包厢。
之后走廊只剩下阿汀。
左手抱右手胳膊,她低着脖颈站在墙边,不免想起早上的那通电话。徐律师承认徐洁陆珣认识——初次到陆家做客,徐爸带上了儿女俩前去。徐洁便是那次见过陆珣,后头他们之间的瓜葛不得而知。
徐律师再三强调,徐洁小时候被亲戚朋友们起哄着,莫名其妙喜欢上自家表哥。直到前年被表兄妹近亲不能恋爱结婚的事实大受打击,她决心将人生奉献给伟大的食物,从此越吃越圆润,口里八百年没出现过男人的名字。
她和陆珣不是那方面的关系。
徐律师笑着说:我说到这里,再多就得丢饭碗。剩下的答案宋小姐自己找,或是直接找陆老板要吧。
但
已经没必要问了。
徐洁是徐律师的妹妹,徐洁初来寝室就知道宋婷婷的底细,先针对宋婷婷,后针对林代晶。还有她的神出鬼没完美吻合陆珣的神出鬼没……
不是没有想过,陆珣明明不在身边,怎会次次出现的恰到好处?仿佛远程感应仪,知道她身边发生着的桩桩件件。
如今幡然醒悟,原来陆珣在她身边安放了一双盯梢的眼睛,名之为徐洁。
以上是猜想。
如果猜想属实,徐洁所谓的尿急即是打电话送通知。歌厅鱼龙混杂容易出乱子,陆珣今天比较有空,应该会亲自前来……?
会吗?
手指攀着袖口,不知不觉数起纽扣。
来。
不来。
来。
不来。
眼前男女的腿来来去去,阿汀换只袖口,最后那颗纽扣代表不来。
然而就在她蜷缩手指的刹那,一截笔直的裤腿从眼皮子底下晃了过去,黑皮鞋上印着一小个金灿灿的H字母。
那是陆珣常穿的皮鞋。
心跳骤然漏掉两拍,她跟上去。
四点钟,初初开业的歌厅迎来大批客人。
川流不息的人往前走,他往后走,她往后追。花花绿绿贴纸满壁纸,一瞬间仿佛误入迷幻绚烂的迷宫。
大灯灭了,小灯闪烁。劣质的光忽然打出流光溢彩的假象,周遭处处是走调的歌声、嚎叫,以及浓郁的香水香膏气味交杂。
很||赤||裸,很原始。
犹如象牙塔外光怪陆离的世界,真实又粗鲁。
他在人来人往里蒸发了痕迹,她在原地打转。凭印着象凭着直觉,阿汀停在一扇门前,伸手敲响,无人应答。
“有人吗?”
过了会儿她喊:“陆珣?”
没动静。
急促的呼吸逐渐缓和下来,小姑娘像翻山越海结果找错家门的动物崽子,丧头丧尾地低落眉眼,转身走。
而紧闭的房门在这时无声拉开。
男人的手搭上纤细的手腕,五指合拢。
阿汀睁大眼睛,声音尚未出口便被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啪嗒一声关上门,她被抵在门背。
手掌干燥,指腹有力的握住腰侧。他贴过来,眯起的眼睛紧紧盯住她,呼吸热而散乱地掠过唇角。
“找我?”陆珣问着,声儿有点散淡。
*
阿汀今天穿了自家妈妈手打的毛衣。浅紫色,偏薄,毛线细软,圆领口还有两分松散。
形状分明的锁骨稍稍探个尖儿,陆珣眼皮落得低低,在往上掩与往下扯的两种选择间意味不明犹豫会儿,最终是低头咬住领子,往上拉了拉,挡住不该露出来的风光。
他曾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一双眼睛冷戾,沉缓而明彻,直到现在仍保留着那份眼力,总在黑暗里看得很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