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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摇头,“北通路太险,已经不走了。”
场面重陷尴尬之际,宋敬冬忽然被踹了一脚。
尚未回过神,又被踹两脚三脚,脚脚不留情绝非意外!
视线锁定坐在正对面的陆珣阿彪,眼珠游移两个回合,正面对上陆珣的眼睛。
然后再次被踹。
“嘶……”
踹到脚踝了好小子!
他倒抽凉气,惹来亲妈嫌弃:“咋咋呼呼干什么?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宋敬冬:我好无辜。
饶是如此,大致知道陆珣踹人的目的,他收脚开口劝说:“不然还是让陆珣去得了,阿彪这脸这体型坐在驾驶座上就能镇住场子,肯定没几个不长脸的敢惹。”
林雪春犹豫不定,扫了眼阿汀。
陆小子的性子再简单不过了,有阿汀万事好说,没阿汀雷打不动。而且没羞没躁没个正行,她纯粹担心自家小丫头走这么一趟,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好么?
以上防备思想陆珣看在眼里,桌底下的脚狂踹宋敬冬。
会说话就多说点。
他身体力行表现这个,感染到阿彪加入战场。
踹着踹着,埋头啃鸡头的老父亲骤然咳嗽,被呛到。
好像踹搓脚了。
被老丈人沉沉瞅着,陆女婿脸不红心不跳地收回脚,装老实。
“你们父子俩今天有毛病是吧?”
不知情的林雪春发起牢骚:“多大人了吃个饭没安心,平白无故还能被呛到?嫌我做的菜不好你俩直说,不然放下筷子干脆到外头找饭馆……”
宋于秋静静抹嘴角,没头没尾地开口:“让他们去。”
林雪春一噎:“让谁去?”
他动动下巴,这个阿汀,那个陆珣,再来个阿彪。
“没别的选择了嘛。”
宋敬冬忍着脚疼,笑眯眯道:“他俩事情定了就差结婚领证的,回家走趟正好找阿婆掌个眼。妈你不是说要找人看面相配八字么?这边神神叨叨的人那么多,谁能比得上我们村里的阿婆?”
“再说他们老大不小,您总不能成天搁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吧?”
宋于秋默默点头,被狠狠掐把大腿。
陆珣微微点头,阿彪超没主见地跟着点头。
王君眼珠瞟来瞟去,不幸被陆老板逮住,迫于威胁也点头。
林雪春:……
少数斗不过多数,只得点头答应。
五天之后阿汀荣获全段第一的期末好成绩,收拾妥当后,直接踏上回途。
大约花两天半的时间找到村子入口,远远便能望见那条南方的河。它没有冬天,照旧长长静静地卧成长龙形状,贴岸长着几块深绿泛黄的浮生植物。
底下更是藏着无数的鱼,沉着无数的皂角泡沫。
车缓缓地开,劲风拂面,田里有好多张皱纹早生的脸,难逃皲裂的手。臃肿黯淡地分不清男女,总归一年四季套着防水大皮靴,在田里走来走去,深深弯下腰去除草捉虫。
“阿祥叔叔!”阿汀找到个熟悉的人,喊车停。
黑皮瘦削的男人眯着眼睛扫视良久,不太确定地问:“阿汀?”
小姑娘皱皱鼻子,“叔叔你都不认识我了。”
“这不女大十八变,太漂亮了叔不敢认么,跟生在城里似的!”
他咧开嘴笑,抬起手习惯性要去揉脑袋。
不过瞧见自个儿泥巴沾满的手,以及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停顿片刻又收了回来。
“你怎么个回来了?爹妈跟着回来的不?”
“我爸妈身体不太好,年后再回来。”
阿汀也看到了,他下意识伸出又下意识藏起的手,高高兴兴地说:“叔,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呦,还有好东西呢?”
男人笑,那是种不在乎礼物贵重,只享受被在意的感觉的,很简单的笑。
阿汀要开后备厢,陆珣单手抬了起来。
男人不禁注意到他,眼神透出点惊疑不定,下秒钟被车里大袋小袋吸引走。
“咋弄了这么多玩意儿,得花多少钱?”
“不多的。”
阿汀打开蓝绳子的蛇皮袋,掏出一对手套来。
外层是皮,内层绒毛,暖和又防水。男人翻来覆去看着,有些爱不释手的感叹:“这手套好,看着就实在好用。北通带来的?大地方准是厉害,好玩意儿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轮到乡下,咱们这村里人人家里得买两个备着才好。”
接着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这对多少钱?贵不,要不叔找你买两双,给你姨留着。她那手要烂透了,肿得跟驴蹄子似的黑乎乎,前两年抹药膏还成,今年药膏都不好使了。”
“不用钱,这是……”
东西当然花钱买来,只是实话实说未必送得出去,阿汀双手背在身后,拉了拉陆珣。
“皮革工厂做坏了的次品,不能卖嫌占地方,到处免费送。”
好说法,不愧是陆老板呢。
阿汀点头点头,背后给他比个大拇指。
“这还做不好?”
男人又欢喜又郁闷地拧眉头:“这城里可真讲究!白浪费!”
阿汀眉目弯弯,“所以我们拿了好多,应该够分给村子里大家了。”
“真的?那我喊他们来,免得个个手冻死。”
男人说来就来,回头粗声大喊:“你们几个田里的,过来过来都过来!宋家小丫头回来了,给你们带了好玩意儿,不要白不要,过这个村没这个店啊!”
地里立即噌噌噌直起十多个人。
“宋家,难不成林雪春家丫头回来了?”
“好久没他们家的信儿,竟然瞅着年关回来啊!”
“林雪春!”
男男女女往这边挪动,有个关系好的甚至当场哇哇大叫:“林雪春死泼妇赶紧出来,说好给我捎染发膏的呢!是不是自个儿进城享福,把我给忘到脑袋后去了?!”
“林姨,我妈妈没回来。”
阿汀歪着头,斜布包里掏出好几罐花花绿绿的,“但是染发膏让我带回来了,有好多色的。”
“哼,这才像个样!”
女人抹着额头汗,“阿祥你嚷嚷什么村店呢?”
“是手套,你瞅瞅。”
他得意地晃悠手套,顿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不就个皮手套么,值当你牛。”
“哎呀这里头有什么?”眼尖的发现重点:“里头是毛的呀,这不得暖和死?”
“我怎么没见过这玩意儿?县城来的?”
城里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东西,在他们手里犹如珍宝般传来传去地看。几十双泥手摸摸边角摸摸外皮层,话里行间皆流露出中意的语气。
阿汀马上数着人头拿出一沓手套,摆在眼前她们惊喜交加。
“给咱们?”
“不要钱?”
“有这么好的事?!”
个个受宠若惊,个个不胜欢喜,小孩似的你套套手套我晃晃手指,相互炫耀。
他们哈哈大笑着,名为阿祥的男人始终偷瞄陆珣,忍不住问:“陆、陆小子是吧?”
众人猛然静下来,陆珣掀起眼皮,确实是那对颜色迥异的眼珠。
诡谲又深沉,冰冷又锋利,曾被村里避之不及,被称作小畜生、小怪物的存在。
他们不期然触碰到它,记忆里瘦骨嶙峋的小子冲破牢笼,脏、乱又凶狠地形成个虚影。与眼前这个肩背宽阔、手指长而洁净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啊哈哈。”
阿祥是祖籍在日暮村,前两年回村的人。
未曾亲眼见过陆珣,但因为宋家走得近,断断续续听到过风声。这会儿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地挤出个傻笑:“我看这、这小子长得不错啊,没你们说的那么邪乎。今年多大了,这个头怎么长成这样?还是打小这样?”
“打小高,就是之前老驼个背。”
女人紧接其后地反应过来,颇有长辈架势地说道:“这脸还是俊的,不差冬子半点。早该这么着,不该成天顶个大花脸晃悠。拾掇干干净净的多有精神,是不?”
这话是搭建了个台阶,陆珣余光扫过阿汀,冷漠地嗯了声。
好歹嗯了。
大家伙儿悬着的心啪嗒落地,顺着话往下说,稍微能说两句长大了、长开了之类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阿汀开口问:“王姨王叔在家吗?”
“在的在的。”
他们回:“走回去没半个小时。”
“那我先去王姨家啦。”
两人回到车上,车往前开,一股冷风吹过来,依稀带有他们的话题。
大致在讨论陆珣的大变样,你叹我叹大家都叹没想到。当年山上山下不肯说人话、动辄抓咬人的毛小子如今不光有模有样,还养出了满身贵气。
阿汀趴在窗边听了好会儿,被陆珣懒懒往回拽。
她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地说:“她们都在夸你。”
有什么意义?
他继续拽,“少吹风。”
阿汀郑重其事地重申:“你现在很好了,我说过你好的,是不是?”
陆珣不在这个频道上,也散漫重申:“风大。”
她关上窗,轻而脆地说:“给你这个。”
然后比了两个大拇指。
啧。
两个大拇指,哄光屁股小孩么。
他摁下她的手指头,她弹起来,眉角眼梢染满澄澈的笑意,睫毛卷卷。
“有那么高兴么?”陆珣眯起眼,像大怪物盯着另外个小怪物。
“有啊。”
阿汀双手撑在两盘,低头看了看棉鞋,又抬起来,冲他天真地笑笑。
搞不明白。
日暮村里的过往早忘到九霄云外,除了有关她的部分,几乎已经模糊不成形状了。
陆珣压根不在意他们怎么看待他,他们评价的好坏。
只是当下这个时刻,他沉目长睫想了想,妥协似的自言自语道:“行吧,那我也高兴点。”
这么想着。
似乎真有点愉悦起来,感觉自己像个改头换面归来的大魔王。
找个机会揍大龙好了。
连着大龙他爸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当六十万字数过去,所有读者包括我都忘记大龙的时候——
陆珣:我记得。
开文前几章他扔我石头。
还有他爸在山上揍我。
找机会揍回来,现在我能一个打十个。
陆珣如是说道。
结论:陆珣小心眼记仇实锤!
今天我果然没弄好,不过差不多辽,明天爆更完结,不然我是狗!
下篇文昨晚想了想又有点带感惹,大约是没心没肺得寸进尺的小傻子,而且欺软怕硬
(很难形容,类似我姐家里的长毛银渐层,想要人摸的时候过来要你摸摸,可爱化你。但,她被摸够了翻脸不认人,说走就走。有点那种‘我好漂亮,所以你们要喜欢我,要多给我小鱼干’的天然不做作的感觉??)
男主是十八岁天堂跌落地狱,夜夜梦到女主前世死掉的画面?(这该死的苏爽虐感
然后:
十八岁前我疯狂地找你,掘地三尺;
二十岁后我试图遗忘你,纸醉金迷;
直到后来我接受你习惯你,做好永永远远梦里见你的准备。
你又出现在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狗血!哇哦!
还有那个:我圆滑处世走过荆棘看遍险恶,觉得爱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妄。
但这之后,还是决定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原地笑死,我是个尬点很低的人。
第96章 重回日暮村(2)
王家夫妻的确在家。
前脚接到林雪春电话通知,估摸时间差不多要到。他们尚未回过神,后脚两个漂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