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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八点半收拾完碗筷,比平日迟了许多。阿汀刷牙洗脸完,睡意不浓,便搬来小板凳在屋子外头坐了一会儿。
农村里灯火稀少,衬得辰星遍空闪烁,美极了。
明天会怎样呢?
阿汀忍不住去地想。
今晚终于得知家里的惊天大秘密,桩桩件件胡乱塞在脑子里,关于大家的一切,总算水落石出。
爸爸和爷爷奶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不受待见。
他年轻时候逞凶斗恶,在街头巷尾年少轻狂过,难怪老喜欢给她削铅笔,总是刀刀利落;难怪在医院里有底气,单枪匹马打退大龙爸爸和兄弟们。
只是木匠那事……
误打误撞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逐渐变成现在这样沉默寡言的人。爸爸在空闲时经常望天,应该有过深深的懊悔吧。
所以在陆珣妈妈临死前的那个夜里,正面撞上一场家暴。她想上前帮忙,他却拦住她。
不是冷漠,而是刻骨的伤痕在隐隐作痛,他不敢管。
爸爸是失去傲骨的爸爸,妈妈是失去过儿子的妈妈,坚强做着全家的主心骨。哥哥当年得知这些支离破碎的真相,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心情?
阿汀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下的哥哥侧脸温润,笑着贫嘴,逗得妈妈又好笑又好气。
真优秀呀。
要不是他恰到好处的出现,留住一心赴死的妈妈,这个家应当已经散了。
三五岁被迫得知家庭的秘密,他面上带着微笑,背后一定在默默努力。也许暗暗连带大哥的份一起,承担住双倍男子汉的责任,才变成今日这样完美的哥哥。
陆珣不必提,连她也是遭遇过高利贷讨债的。
大家真不容易啊。
生活好像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无论如何大家都在不容易地活着。
明天会怎样呢?
定定出神着,陆珣在身边坐下了,嘴里咬着一块鱼排,手上还有一块。
“刷完牙不能吃东西的。”
阿汀笑着说他,他含糊吐出两个字:“再刷。”
三两下咀嚼下咽,拉着她往水井边走,牙膏牙刷递到她眼皮底下。
阿汀摆手:“我没吃东西,不用再刷一次。”
陆珣不收手,撩起眼皮看她:你刷不刷?
好吧好吧。
阿汀非常大人地叹口气:“下次不能这样。”
陆珣才不听她的,拿起自己的牙膏挤在牙刷上。
两只又面对面蹲着刷牙,他又上下左右地学着她,永不厌倦地模仿着。
明天会怎样?
回望屋里摇曳的灯光,哥哥不知说了什么巧话,又被妈妈追着教训。这回他躲到爸爸身后去,拉他当挡箭牌。
三个人闹成一团。
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她与陆珣的影子也是,在清冷的月光下轻轻交叠在一起。仿佛彼此安慰。
明天应该会好的。
阿汀想着,不管明天后天,努力生活着的人会得到回报。
不过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第二天大清早拉开门扉,外头不仅仅有宋菇,还有半个村子的村民尽数到场。
他们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除此之外,鲜少露面的村支书来了,腿上未愈刚刚出院的村长也来了。他们面带怒容,或是肃穆,犹如不辞辛劳,跋山涉水来审问一家子罪大恶极的犯人。
想定他们的死罪。
作者有话要说:取材现实again,而且就是我家。
别人拜托A男做东西,给了五千块钱,这人不在当地,就打电话找我继父去催。我爸做生意挺爱做顺水人情的,又是暴脾气。跟着他走了一路,家门处的对话就跟文里差不多。
第二天早上那男的上吊自杀,留遗书说我爸为了五千块逼死他……
不同的是死者家里有妻儿,朋友证明他赌博欠下上百万,应该是精神压力太大自杀的,跟我爸关系不大。警方也这样说,对方就没来闹。
这事把我爸妈吓得立马跑到普陀山拜观音菩萨去了,大约发生在两个月前吧。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死前还要拉个垫背,怪恐怖的。
Ps:哥哥没有重生之类的外挂哈哈哈哈。
他的设定就是早熟,打小背负双份责任,努力之下才变成现在大家看到的哥哥。
第32章 分家(3()
好多人。
比陆以景来访的那天更多。
阿汀开门看见这人山人海,下意识反手关门。
“关什么门?!”
“贱丫头敢背地里算计我,今天看你往哪里躲!”
宋菇近在门前,左手握住门扉,右手探进来扯住她的衣角,要把她硬生生拉出来。
面目狰狞如女鬼。
小丫头片子力气小,铆足劲儿依旧扯不开她这只怨气冲天的手。宋菇正要得意,面前冷不防冒出一人。
高而瘦削,指骨分明的五指像爪子,准准地捏住她的手臂,生生扯开。旋即轻松地一掀。
宋菇被推得踉跄后退,不小心踩空石阶,又一屁股摔下去滚个圈儿。
野生野长的小怪物居高临下瞟着她,那双狭长细眸里泛着诡谲的金黄色,表情很是轻蔑。
她就忽然浑身发冷,皮肉之下的骨头,好像被他看得咔咔作响,即将惊惧到碎掉。
别看。
千万别看这双妖异的眼睛。
宋菇偏过头去,稳住心神,朝着身后的村民们喊道:“乡亲们你们看!林雪春自家做了阴损事,我这还没开口,他们先动起手来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是小姑你先动手的。”
阿汀睁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拉住陆珣说:“上回你就突然打我们,他只是怕你又要再来一次。”
这话说的。
大伙儿听到过风声,宋菇趁小屋里头没有大人在,不分青红皂白,提着扫帚冲过来把两个孩子打了一顿。宝贝闺女被欺负了,林雪春自然心里不痛快,两个女人便在院子里滚打一场。
大屋小屋因此大闹一番,最后多亏宋老爷子出面、冬子恰好归家,这事才圆满解决的。
这会子听阿汀丫头的话,想来这事不假。
不由得议论起来:“要我说确实是宋菇先拉扯……”
“那你给说道说道,小丫头片子话不说一句,关门做什么?”
“上回出事,君儿丫头来喊林雪春,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说是大门绑得死死,宋菇母子把俩孩子关在里头打。这搁你家孩子能不被吓着?再见着宋菇能不怕?”
“一码归一码,欺负孩子就是宋菇不地道。”
不能任由她们说下去了。
要是让这群嘴碎婆子知道,婷婷当初撒谎诬陷阿汀的事,坏品行传扬出去,姑娘家还有什么脸在村子里呆下去?
宋菇连忙虚张声势:“小丫头年纪不大,心里头阴的阳的算计真不少,扯以前的事打什么幌子?你就说,昨天是不是你故意害我,差点害掉我半条命?”
“狠心胚子!”
诡计多端的小丫头,与蛮不讲理的野小子站在一块儿,令宋菇联想到自家女儿。
月初母女俩进城,头等大事便是上医院,你治脸蛋我补牙。大半个月下来,当妈的牙齿补得白亮,漂亮闺女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不在太阳底下仔细看,就没问题。”医生说:“白天出门擦一点粉遮遮就行,这种程度不至于影响生活,不要特别在意这个,饮食注意清淡,好好调节心情就好。”
不影响个屁!
再浅的疤痕也是疤,就是这个小畜生毁了婷婷漂亮的脸!贱丫头也逃不了罪责!
脑中划过女儿随口说过的话,宋菇狠一咬牙,背对着村民大声喊道:“阿汀,我看你是越来越邪门了!以前你是什么样,大伙儿一个村子的没人不晓得!光光在田里摔一跤,怎的整个人都变了?”
“别说什么长大了明白事理,我就问问你那五百分到底几分真假?你昨个儿在山里究竟挖些什么玩意儿,又是谁教你的东西?!”
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她冲他们俩凶恶地笑,“你俩亲近这样,别怪我疑心你是邪祟上身了!”
陆珣是小怪物,与陆珣亲近的该是别的怪物。好比那只怪里怪气的黑猫,又好比全然变样的阿汀。
村民们眼色变了,相互的窃窃私语。
林雪春便在这时冲了出来。
她昨晚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发丝勾缠住纽扣,两口子便在楼上磨蹭许久。宋敬冬早上起来去后院鸡窝里摸鸡蛋,是她让阿汀先开门透透气,不想宋菇这没脑子的,这回竟然有备而来。
多番脏水听在耳里,她早已怒不可遏。
干脆一剪刀剪断头发,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梯,揪住宋菇的衣领便把她扳倒在地上。
重重坐在她小腹上,扯住头发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林雪春!!”宋菇捂着头尖叫:“你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你说我能干什么?”
咽喉中发出丝丝的‘嗬’声,林雪春不顾众人的惊呼,又是一耳光,“老娘今天发善心,帮那什么如来佛祖还是观世音的,先把你这邪祟里头的邪祟收拾了再说!”
“没安好心的臭婆娘,让你别找事别找事,你非想搅事?行,咱们看看谁能往谁头上拉屎拉尿!”
两人打得厉害又难看,老村长咳嗽两声,终于忍不住敲起拐杖来。
村支书当即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啊,多少人看着你俩,还拧巴成这样丢人不?!”
“林雪春你撒不撒手?!”
“撒你奶奶的撒,你爹妈没教好你,这大哥半个爹大嫂半个妈,我林雪春可得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我跟你拼了!!”
没一个肯松手的。
村长眉头微皱,拐杖抬起,打一下儿子的小腿,又指一下宋于秋父子。
“把她俩分开。”
外力介入,费好大力气才把母老虎生生分开。两边皆是披头散发拳打脚踢,打红了眼睛,口中叽里呱啦捡着难听话便往外丢。
“顾着你妈。”
宋于秋把护崽发了狂的妻子托付给儿子,转头将两扇木门大大打开,又道:“阿汀,把家里椅子搬出来。”
他的声音沙沙,犹如卡着刀尖,字字鲜血淋漓的。
因为他实在很少开口的缘故,场面不由得凝滞住,空气几乎停住不动。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着阿汀丫头往外搬八角椅,隔壁王君丫头探头,稀里糊涂就把自家椅子搬出来凑数。
野小子老在阿汀丫头旁边跟前跟后,最后也捏住一角椅子,散漫地拖出来。
真别说。
几日不见这小子,身板又大又结实,除去那对摄人的瞳孔不提,眉眼干干净净,还是很俊的。
“君儿。”宋于秋招招手,与王君说:“请神婆去。”
“哦哦。”
王君脚底抹油,推开人群跑得没影。
这是要做什么?
俗话有言‘咬人的狗不常叫’,或许顾忌到这层,大伙儿心有忌惮,一时之间竟不敢支声。个个屏息静气的,只见村长慢慢坐到椅子上,又慢慢问了一句:“有人说你们家偷山里东西去卖,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宋菇远远瞧见林姐给的眼色,立即道:“这事是我发现的,还怕冤枉了他们,昨个儿特意跟着他们上山去看看。谁晓得他们兄妹俩心肠歹毒,连起伙想要我的命!”
手指头直直戳着宋敬冬与阿汀,还移过去对准陆珣的鼻尖,把他也算在里头。
宋敬冬拍拍林雪春的肩,让阿汀乖乖坐下。
这事是他出的主意,该怎样说,总归他心里最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