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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敬冬拍拍林雪春的肩,让阿汀乖乖坐下。
这事是他出的主意,该怎样说,总归他心里最有数。
“村长,村支书,还有叔叔婶婶们。”
他温温笑道:“事情闹这么大,中间不止一桩两桩误会,正好今天说清楚。就是怕婶子们站得累,不如回家带张板凳来,我们再细细的说。”
村支书凑到村长边上说了几句,村长微微点头:“既然是村里的事,你们不爱听的回去干活去,爱听的就按冬子说的来。”
很快,几十个人围着村子坐一圈,没有大屋的。
宋敬冬心里稍稍有数了。
“我们一样一样来,先说说陆珣吧。”
“阿香婶子出事时,我还在外头上学,只知道村长您的意思是,全村帮衬他到十八岁,之后随他过日子是吧?”
村长点头。
“我家住得近,有些事可能别家不知道,我家比较清楚。比如头三天您摔了腿,阿强哥只惦记着孝敬您,没空管陆珣。那时他生病挺重的,胳膊烂得差不多,差点废掉。亏得嫂子给过退烧药,我爸又帮忙割了烂肉。”
“之后陆珣便一直由我家照看着,大伙儿里头有人实诚,送来鸡蛋米面,还有不少约是忘了这回事。我们家没讨要过,更没有往您这告状过。包括前些天他在山上摔得厉害,送去医院花掉几十块钱,也是我们自家出的。”
“这桩桩件件的,全是为着当初村长私下说过,我们家住隔壁,方便搭把手。”
宋敬冬笑容转苦,颇为无奈的模样:“结果落到小姑子口里,我们一家子都是中邪,管这门子的闲事。”
“我……”
你们给点饭菜,跟贱丫头贴热脸能一样么?
怎么不见野小子亲近你们,独独亲近她?不明摆着她有古怪么?
宋菇越听越不对劲,觉着宋敬冬把她的话弄成别的意思。她急得团团转,但又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村长握着大捧的花白胡子,瞧了瞧陆珣。
他是他看着长大的,初来村子个头小小,小脸灰扑扑的,躲在柱子后头颇有点儿怯怯。
一晃已经长得这样大,老实巴交坐在椅子上,两条骨棒子似的腿交叉,猫蹲在脚边舔毛。
仿佛再寻常不过的孩子,有爹妈心疼的孩子。
老村长不由得暗暗叹口气。
“这事……是你们家办得好。”
他沉沉道:“陆家有人来过的事儿,我知晓了。不管他们有没有给你们家留下好处,这是你们该得的,别人说不着什么。不过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就把他划到你们家去,大事找我商议,小事只算你自家的,中不中?”
宋于秋吐出一个‘中’,拿下全家的主意。
村民那头有点骚动,村长又道:“你们没轮着的不用管了,要有轮过的、舍不得给出去的米面的,只管来找我。”
大伙儿便默了。
半大小子三天能耗多少粮食?何况他们又怎会给过真正的好东西?
顶多拿出点红薯菜头,鸡蛋米面少之又少,冬子说得好听,纯粹给他们留面子而已。
再说了。
陆家给宋家多少好处,他们抢不到要不着,即便到手,还得怕人家去而复返,凶神恶煞上门讨钱呢。
平日嘀咕犯眼红是真的,不过宋家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村长也发话了,她们自然没脸再说。
陆家再来,金山银山与他们没干系。
这事就算过去了。
“后山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村长点出大伙儿最惦记的事。
宋菇天不亮便挨家挨户的叫人,说是林雪春一家偷山上的好宝贝卖钱。这村里大家伙儿都不容易,靠着鸡鸭鱼猪与田地吃饭。突兀冒出个新活计,自然在意。
“你们家就是背着大伙儿赚钱,吃独食!”宋菇挣开束缚,一脸‘看你们打哪儿抵赖’的自信神色。
村民便齐刷刷望向宋敬冬,但看他面上没有分毫心虚,照常的噙着稍稍的笑。
“让让,让让。”
身后推攘,王君爸放下背上的老大夫,气喘吁吁道:“冬子,我把老大夫请来了,没迟吧?”
“麻烦您了王叔。”
宋敬冬笑眯眯,使唤阿汀去端茶倒水,转头招呼老大夫坐下。
早早料到今天这出只大不小,为防万一,他让王君爸大清早请老大夫来一趟。这来的正正好,分秒不差。
“老大夫,麻烦您看看这个。”
宋敬冬把半筐黄连拉给他看。
“就是这玩意儿!”
宋菇一瞧见‘狗屎生姜’便急,嚷嚷道:“他们昨天哄我吃得就是这玩意儿,弄得我上吐下泻整个晚上!”
老大夫拿起来掂量掂量,淡淡道:“黄连。”
“有毒性么?”
当然有!
不等宋菇吵闹,老大夫走她边上,两指搭在手腕上。大致问两声,宋菇不甘不愿地答了,他便松手。
“黄连清热去火,你火气重,下火泄肚不稀奇。”
至多脾胃虚,用量过度罢了。
这话老大夫藏在心里。
原因无他,谁让宋菇在他药铺里大闹过一场,打翻他好不容易熬制好的何首乌。
“您看这黄连值钱么?”宋敬冬又问。
“品相好点两毛钱一斤。”老大夫扫一眼黄连:“不过寻常药铺里用不着收那么多。”
又不是人人有想法有门道,能靠倒腾草药赚钱。
“那……”
“你们骗人!”
瞧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宋菇急忙打断:“这就是坏东西,昨天那贱丫头还骗我,说是去皱纹的!”
“阿汀你说过这话?”
“我没有。”
轮到兄妹俩摆台搭戏,阿汀摇头不认。
“分明就有,是你说的什么指甲盖五片十片的,他们全听见了,不信……”
不对。
他们小崽子捆成一团,哪里会帮她说话?
宋菇难得灵机动,改口道:“你们一伙子打掩护,你说你的我说的我,这事争不出什么来,姑且放着不说。”
“我就问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去山上挖东西了?那山是不是全村子的?凭什么叫你们拿来赚黑心钱?!”
“是啊。”
“赚钱不带上咱们,这算个什么事?”
身后传来三三两两的附和,宋菇盘起双手,得意了。甭管林雪春怎样瞪她,她觉着这局稳住了。
而宋敬冬只是笑笑:“这话说得真不假,我们昨天上山挖黄连去了,我也算计小姑你了。”
吓。
承认得这样爽快?!
村民们半信半疑,只有宋菇激动到直拍大腿:“听到没?他自个儿都认了!林雪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你奶奶个头。”
林雪春恨不得扑上去,把她那口牙打得稀巴烂,得亏宋于秋紧紧箍住她手臂。
“小姑您别急。”
宋敬冬又道:“我也想问问小姑,你是不是去过河头药铺?是不是老大夫不收你的杂草的缘故,你背地里盯着我们兄妹俩?我们上山你也上山,我们挖黄连你也挖黄连?究竟是为了村子还是为你自己?”
“我们知道黄连赚不了几个钱,只挖半筐回家熬汤解暑。小姑你怕是挖得不少,是不是担出去卖了?”
老大夫摆手,代表宋菇没来过中药铺子。
架不住一个村子巴掌大,有人忽而开口:“我昨晚倒是瞧见宋菇,天快黑了还往外跑。”
“跟隔壁林家两口子,仨人骑一三轮!”
“上头是有两大筐玩意儿,还骗我说是煤炭!”
七言八语凑足真相,大伙儿心里便有数了:宋菇这蹄子果然不是好货,有意在毛头小子身后偷摸,原先也想吃独食来着。不过被反将一军,县城不收黄连。她占不到便宜,又不愿输给林雪春,便拉他们出来垫背。
于是这会儿宋菇如何叫嚣无辜,唾骂兄妹俩狼心狗肺,他们全然不想理会了。
不过……
“那草药卖钱这事是真是假?”
“你们心底多少想独吞便宜,不然做啥藏着掖着?”
大伙儿气势汹汹质问这个,宋敬冬连连摇头,“真想独占便宜,我们应当趁着两天上山把好草药挖光才对,光挖半筐不值钱的黄连干什么?”
有人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不是我想瞒着叔叔婶子们。只是村里几百口人,人人上山挖两斤,不出七天山都挖空了,草药值不值钱,还作数么?”
“何况这种大事,我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胡说?当然得找村长商量。”
宋敬冬早把事情做得详尽,因而淡然自若:“不信大可以问问嫂子,我前两天可一直在问村长什么时候回来,有大事想找他商量。”
村长一家子到场,哑巴儿媳妇也是在的,小鸡啄米地点头,咿咿呀呀地比划着。
紧接着,宋敬冬把打好的算盘给大家道来:
自家妹妹暑假闲得慌,翻出破医书瞎捉摸,没想到草药真能挣钱。不过这书字小又多,村里识字的人少,不必费力气细细的学。
还不如让老大夫说说铺子里缺什么,阿汀再带着村里小孩老人上山去采,点到而止。这样一来贴补大伙儿的家用,二来不坏山的根基,年年岁岁有钱赚才是妥当。
好话说到这里,别说村民们无刺可挑,连年迈的村长都禁不住点头。
他经历的风浪多,知道这里头建起‘村民——林家——中药铺子’的链子,上不越下下不越上,中间这环牢不可破。宋家小屋当然有牟利的机会,但这是他们家寻来的机遇,较旁人多赚些,是该的。
不禁感叹:一旦卖草药这条路子稳住,宋家小屋很快要起来了。届时大屋要如何自处?
村长是个谨慎的,怕宋敬冬好心遭凉心,特意在半个村子面前夸他:“你有心了,做事前想得很全,有你爸你爷年轻时候的厉害。”
“好好读书,咱们村子就指望你长出息。日后丫头小子们有什么麻烦,还得靠你帮忙出主意。”
话里话外敲醒了村民们。
家家户户谁没孩子,谁不指望孩子读书改命?
要说村里靠村长村支书顶天,这念书又是英语又是填志愿的,除了宋敬冬,还有谁弄得明白里头的条条框框?
真是糊涂了,事情没弄明白便受宋菇挑拨,开罪林雪春一家做什么?
打明儿起还得靠她们学认草药呢!
回过神来,个个说笑着赔不是,个个夸赞兄妹俩有能耐,爹妈教养得真好。转头便拿眼刀戳宋菇,咬牙切齿暗地里呸她。
宋菇满脸通红,正要开口,王君把神婆给带回来了。
宋家大屋全部到来,面色不大好看。尤其宋建党被蒙在鼓里,早饭吃到一半才得知这回事,匆匆赶来。
“宋菇!”连名带姓叫她,他凶道:“给我过来!”
宋菇连忙往角落里躲,死不肯过去。
摆明过去要挨教训,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着众人的面挨巴掌可怎么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女子,你不过来我过去!”
宋建党抓住她,果真给了一个耳光。
常年在地里干活的手掌粗糙,洗不掉的泥土腥味。这回力道用得狠,宋菇半边脸庞当即红肿,浮出巴掌印子。
“你又打我!!”
宋菇哭着跳脚:“你就知道打我,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宋于秋那杂种是你亲生的?!”
“阿眉你闭嘴!”老太太也生气了。
小屋闹完大屋闹么?
村长锤锤酸疼的腿,出来主持局面:“老宋,你别急着打,这儿还有一桩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