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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偏执的他[八零]-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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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
  王君伸手过来揽她的肩,老成开解道:“你别瞎钻牛角尖,陆小子长得好好的,饿不着冷不了,已经不用你操老妈子的心了。总教官也就是半个月的事儿,半个月后天涯海角谁认得谁?”
  “人长大了没有不变的,我那会儿成天没劲不爱念书,还不照样上大学来了?陆小子的话,你处得好就来往来往,处不好干脆算了。时间长了慢慢淡了忘了,早晚心里就不惦记了。”
  缘分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生性潇洒的王姑娘,传授给阿汀一个洒脱非常的念头。而在这朦朦胧胧的夜里,寂静无声的废弃旧楼里,他的手一动不动的摆在她面前,只剩下两个选择。
  牵上去,或者拒绝他,再也不牵。
  后者更轻松。
  不必考虑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在千把日子里遭受过何样对待。陆家来头汹汹,拒绝他就不必费心思重新认识他,不必再次走进他复杂而混乱的世界里。
  但……他是她想尽办法救回来的。
  那个在山林树梢中来去自如的少年本该属于她,就算长大了长高了还是她的,永远只是她的陆珣才对啊。
  阿汀不甘心,因而忽然问他:“明明答应很快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回来过呢?”
  “在火车上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想过很多可能,知道不能要求你,全部按照我的想法来。但你到底在想什么?”
  稍稍压制住心头澎湃的酸涩,她的声音变得飘渺遥远:“对你来说,已经过去的事情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呢?”
  设想中的重逢不是这样的。
  他应该还在笨拙的适应生活,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他们还能像过去一样的亲密无间。
  然而时隔三年的事实证明,他比她设想中的聪明很多,好像已经高高在上,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
  你不需要我了。
  因为这样而难过,变得患得患失,或许太过自私了。
  但早在很早之前——落日余晖下坠,白日黑夜的交替刹那,他们手牵手屹立在山顶,许下长大的诺言。自那时起,她就想自私把他留在身边。
  甚至想过,要是这份只针对陆珣的自私太坏了,要遭受因果报应。那她宁愿另做无数件好事作为弥补。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刹那间千百心思流转,好的坏的心理准备都建设好了。阿汀静静等待回答,看到陆珣垂下眼帘,眼镜下滑些许,截断小半深沉的眼珠。
  “我变了,阿汀。”
  那又怎样呢?
  阿汀抿唇,你还是可以早点回来找我啊。
  不能啊。
  他掀起眼皮,根根分明的睫毛抬起来望她。薄削的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轻柔:“变得太多了,怕你不要我了啊。”
  嗓音被烟酒灼得沙沙,有点儿苦。
  还很低微。
  过去被妈妈称之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白眼狼’的少年,经历过阿香残忍对待、依旧冷傲凶狠的陆珣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们竟然在考虑同样的事情,有同样的不安。阿汀被这件事情弄得呆呆,沉默很久才出声:“不是你想变成这样的。”
  “因为没办法才变成这样的,对吧?”
  他不说话,喉结滚了滚,是那种很细小的动作。
  阿汀忽而笑了,霍然伸出手,将左边的胳膊抬到他面前,翻转出细白小巧的手腕。底下的血管脉络隐约可见,在清冷的月光下莹莹润润。
  “给你咬。”
  “……如果你想咬的话。”
  她小小声的补充,画外音是:我们和好吧。再也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你还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她望着他,那双杏仁眼柔光潋滟,犹如璀璨烟花炸在浩瀚夜空,也炸在脑海里。
  又不是狗。
  想这样说的,但是哑然失声,说不出半个字。
  皮肤之下的血液始料不及的沸腾起来,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体内呼啸,澎湃,横冲直撞。除了愤怒憎恨,多久没有过这样鲜活咚咚的心跳,完全记不清了。
  只有她了。
  陆珣不由得咽喉干涩,好像只有在她面前他是被无条件爱着的。尽管不是现在的他想要的那种;
  甚至只是带着同情怜悯的,对待落魄的动物的那种。
  “我们走吧。”
  无论如何她还是牵起他了,绵软的手心将温暖传递过来。曾经他拉她在电闪雷鸣的山中行走,现在换她牵他,走在这冰冷琐碎的人间。
  我想重新认识你。
  她依旧瘦弱巴巴的一小只,淡然自若口出狂言的毛病,没得治。
  你问。
  他没理由没能耐拒绝她。走过转角,彻底失去光照了,于是问答在全然的漆黑中进行:
  你当上军人了吗?
  没有。
  总教官真的不是你呀。
  陆以景的活,被我抢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她问。
  做生意,烟酒钟表,或许还要涉及更多。
  阿汀如大多的女孩那样擅长文科,对数学商业政治稀里糊涂的。只是家里头提过‘投机倒把’的罪名,村边河头的老大夫也着重强调过。她印象很深,隐约觉着来钱快的生意,容易跟这个沾上边,容易被抓。
  “不要做坏事。”
  想了想,有的时候为了对付某些人某些事,好像不得不‘坏’一点的。小姑娘秉着严谨认真的美好品德,又补上:“实在要做坏事的时候,别被抓住。”
  她相信他不坏,不太会乱来。
  盲目信任。
  陆珣如是评价着,但没兴趣揭开假面。毕竟他只考虑着让她亲近他,至于深的浅的他,人前人后的他,无所谓。通过什么手段也无所谓,他现在变成这种人。
  “猫还好吗?”再没见过那样有灵气,会汪汪叫的小黑猫,阿汀很想它。
  “还好。”
  陆珣没说下次带她去见它。
  不知不觉走到尽头的教室,阿汀伸手推门,旁边忽然冒出嘭嘭嘭的沉重脚步声,在楼道里不断回响。
  又是谁?
  圆形的灯光在斑驳墙纸上乱晃,能识别出这是手电筒的光。阿汀正想探头看看来人,冷不防被陆珣拉进教室里去。
  雪白碎花的裙角在边缘悠悠划过,闻声而来的保安大爷给自己鼓劲儿似的,中气十足大吼一句:“谁?!”
  “出来!”
  大跨步抵达顶楼,他满头大汗,前后左右找不着人。
  “这楼不让学生走的晓得不,别躲躲着,赶紧出来咱就当没这事儿了。”
  “再不出来,被我抓出来上报学校扣学分的啊?”
  大爷推开手边的教室门照了照,只见窗户没关,里头颇为亮堂还带风。便随口嘀咕着‘还挺凉快’,大咧咧又带上门,继续往下走:“那个学生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出来出来。”
  摆明儿的哄诈手段。
  而回归于寂静的教室边角,发霉的木书柜边上余下狭窄的空间,天蓝色的窗帘布在那儿突兀鼓出,有时能映出浅浅的两道影子。近乎贴在一块儿的影子。
  他低着头,手掌压着她的脑袋,唇齿离那小巧的耳尖太近太近。
  她也太近太近了。
  双手自发抵着他的胸膛,隔着布料依旧烫手。孩子气十足的手指不禁蜷缩起来,改为小心翼翼贴着衣物。
  夏末夜里温度不高,微凉的风在脖颈边来回穿走,但不知怎的感到很热。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只有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这是没错的。还有灼热的呼吸悄悄缠绕,仿佛藤蔓编织茧,试图将他们两个困死在里头。
  好不自在的。
  阿汀迎上他狭长的眼睛,深深的,边角有点儿异色。
  “眼睛……”
  她目不转睛看着,“有两个颜色了。”
  尾指勾下眼镜。陆珣散漫地眨一下眼睛,眼里的薄片大约又移动了点,不太舒服。她傻乎乎跟着眨了两下眼睛,有点儿迷糊的诧异,更多是惊喜:“这是什么啊?”
  小小指一下,不敢碰。
  他捉住她的手,慢慢靠过来触碰一下脆弱的眼。她比他更怕错手伤了它,连忙收回来,后知后觉想起一样东西:美瞳?
  电视广告里见过,没想到八十年代就有它了。
  “有色隐形眼镜。”陆珣面上没有对它的喜爱,也谈不上厌恶。
  大约象征着脚镣之类的玩意儿,稍稍束缚住他,由此糊弄过绝大多数的人,以为他舍弃山林,正死心塌地学着好好做人。
  西装领带,眼镜礼仪,所有的东西都是脚镣。非要说出不同,那就是有色眼镜价格在国外价格高昂,在国内少有人知,效用也是最大的。
  好像黑色眼睛的人,天生比琥珀色眼睛的人更值得合作、托付情感似的。
  除了阿汀,她还挺喜欢它的样子。
  “摘下来给你看么?”
  他问她,觉着能借由眼睛,再给她一点过去痕迹。或许就能借着旧影子,让她更亲近现在的他。
  阿汀摇摇头,“楼下还有好多人,戴回去太麻烦了。不过它……歪了,得往左边来点。”
  “你来。”他沉沉道,脸贴过来要她帮他。
  还是那个爱提要求的陆珣。
  阿汀踮起脚来,很小很小心用指尖碰了一下,往左边挪动。心想这行为举动被人看见,应该会觉得很奇怪,甚至于恐怖吧?
  缓缓呼出一口气,发现他们贴得更近了。
  双眼对着双眼,眼睫仿佛交缠。
  风来,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注视灼灼,分量太足。
  阿汀的耳朵泛着薄红,有点儿不知所措的别开眼睛,忽然想到:“我们好像不用躲的。”
  保安大爷夜里负责巡逻教学楼区域,操场有热恋男女,他不太来。还有班长——
  “呜呜呜呜我没死我活着我手脚都在呜呜。”
  楼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王君则是喊:“大爷你找着人没啊?”
  竟然把这茬忘了!
  阿汀懊恼不已,对陆珣说了声‘等一下’,低头钻出角落,探身到窗边挥了挥手:“君儿!”
  得到怒冲冲的回答:“你个傻子没点动静,我还以为被脏东西拖走吃了呢!”
  “我没事。”阿汀不太好意思的回答。
  底下站着两个教官,夜谈废弃楼好像惹事了。同学们老实巴交列队,王君忙不迭催她下来。
  “马上了!”
  想问教官是不是陆珣带来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陈旧的课桌椅,桌面不乏涂涂画画。阿汀突兀的回忆起高中时代,总在设想,要是陆珣在学校里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你想什么?”陆珣往外走了两步,深邃的眉眼清晰了,下颌线锐利漂亮。
  少年长成男人了呀。
  没能见证过程很可惜,好在日后不会再错过了。
  “我想起一件事了。”
  她转身过来,笑容清甜:“三十道算术题你全部答对了,糖葫芦没买给你,你现在有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
  夏风吹得窗帘翻飞,松软的碎发在空中浮动,她是从天而降的精灵。总那么好看,轻飘飘的,像雪的澄净柔软,发着光。
  犹如深夜后的第一缕晨光,刹那间压制住浓浓的黑暗。弄得陆珣灰冷的心脏,地震般迅速塌软下去。
  输了。
  输得稀里哗啦一塌涂地,他还能要什么?
  牵牵我吧。
  或许酒精上头了,眼前的小糯米团子模糊了。陆珣有点儿恍惚,差点想说:抱抱我亲亲我啊。
  找根链条重新把我栓住也行,只要你永远留下,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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